【散文】眼前有女初长成 || 郭秀江
眼前有女初长成
文//郭秀江(大庆)
成长是个美妙的过程,世界由一双稚嫩的眼睛折射出的,是无尽的童趣,那是成人难以发现的。
成长又具有强大的力量,甚至可以纠正一个成人多年的偏见。
曾经,我常常直言不讳,公开表态说不喜欢女孩,不喜欢女孩爱哭爱美,不喜欢女孩抱娃娃。可当我升级为姨妈时,清一色的只有外甥女。当我又升级为姨姥时,又是清一色的外孙女。也许因为姐妹情深吧!对于这些清一色,我还是喜欢的,有时还会迸发出一些慈爱来,比如对清一色之一的小点点,她是大姐的外孙女。
小时的点点,可谓名副其实,五官什么都小,笑起来有些像米老鼠。这小家伙极有个性,节假日亲戚们聚在一起时,都想抱抱当时最小的点点,可她针扎火燎地吓得长辈们只好罢手。有一次我试着接近她,她好像不反对,再伸出手去抱她,她还是友好地看着我,全然没有对别的长辈那样抗拒。这真是太给“面子”了,我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要知道,不大有孩子接近我,可能我没有小孩缘。唯有个性的点点对我情有独钟,而且“初衷不改”。每次去姐姐家时,她都跟我很亲近,记得一次她主动让我抱起,然后指给我她的发现:原来姥姥家天花板的边缘有一处壁纸翘起,她大概很奇怪这件事,因为那天她指给我很多次。
对于点点同我的亲近,有人精辟地总结为“格掰人遇上了格掰人”,也许真有缘分一说。或许因此,我对点点才有了更多的关注。
大约点点两岁时,一个雪天,我扶着她站在窗台上。看着窗外的漫天大雪, 点点乐得手舞足蹈,大声嚷道:“看雪下得乱七八糟的!”这精彩的描述把大家都逗乐了。打那以后的大雪天里,我家先生常会想起点点这句“雪中即景”,并主观断言,什么文学大师都想不出这么高水平的语言。
尽管如此,点点的口头表达能力并没有随年龄增长有出色的表现,用姥姥的话说,这孩子嘴拙。她不擅学话也不爱告状,同大姨家小姐姐斗嘴时,每每说不过就急得要哭,吓得大姨赶紧把小姐姐叫停。倒是妈妈沉得住气,不帮不哄,只是变着法激励,这激励真还见了效。
近学龄时一个夏天,爸妈带她去了北戴河,回来后大家聚在一起时,都向她问这问那。大姨夫逗他说:“明年我家去南戴河”,点点听出这话的意味,稍停,她慢条斯理地说道:“南戴河是北戴河的一部分”,这幼稚而巧妙的应答,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赶上节假日,二姨家的小妹妹有时会从省城来姥家。这个小妹妹,专爱拉着大姨家的大姐姐玩,疯闹得热火朝天。点点参与不进去,只是默默地坐在一旁,小脸上分明地写着落寞。不过她不哭闹,也不耍小性子,只是羡慕地注视着,看到精彩处,还会露出笑容来。
点点自小喜欢到我家来,来时总要写写毛笔字,这需要给她“全副武装”,否则身上就会开满“墨梅”。别看这孩子长得白皙清爽,干活可绝不清爽。对此,姨老爷为她解嘲说:“点点是大手笔”。一次,我拿本字帖让她临,自己转身干别的。再看她时,她正用笔蘸墨直接描在拓板的字帖上。经她描过的字便消失在黑黑的底色中。
上学后的点点常常表现出受教育的效果,在餐桌上,她会纠正长辈们不标准的习惯发音,态度认真,毫无嘲笑的意味。有一次,她要我陪她跳皮筋,有几个动作麻烦,点点教了好几遍我还没会,可她没有一丝不耐烦。我想,就师德而言,孩子是成人的榜样。
记得在点点入学后的第一个寒假里,我接到她的电话,问我国际长途好不好打。我明白了点点的意思,她要把期末考试的好成绩告诉给在外读书的小舅舅。稍大,她就不主动报告成绩了, 这个期中考试后,我忍不住问她:“点点,可以问你的考试成绩吗?”“可以啊!”点点回答,原来也是很好的。
大概由于遗传因素再加上妈妈的精心养育,点点一直比同年级的孩子高出一头,可高也有高的烦恼。一天午饭时,大家发现了点点怏怏不乐,问时,点点告诉大家,她今天心情可不好了!原因是老师把她从腰鼓队里撤下来,换上了别的同学。点点的失落让大家很心疼,都宽慰她说:不是你表现不好,也不是老师不喜欢你,一定是因为你个高,影响队列。妈妈说这样更好,不影响学习。大家的宽慰,让点点破涕为笑了。
这座石化城里的孩子,生活条件相对优裕些,点点也不例外。小小年纪天南海北走了不少地方,海陆空交通工具都尝试个遍,可从不见她有什么优越感,相反,点点却有股质朴的“平民意识”。她不鄙视农村,不鄙视穷人。家里有私家车,却让我带她乘公交车,还很怀念姨老爷用自行车带她的感觉。
她常听姥姥同我说起老家,便很想去。大概怕点点想这事分心,妈妈和姥姥一齐“消防”,用的理由是:那地方破旧,没风景。点点却不以为然,点点说:“我要去那不是玩,是想看看那里的人!”点点质朴的亲情让大人们无言以对。
随着个头的突飞猛进,点点愈加懂事了。懂得节省家里的钱;懂得体恤姥姥姥爷的心情;懂得体谅学业更繁重的小姐姐;对偶尔回家的小妹妹,也会主动地哄着让着。点点依旧没能练出一般女孩的伶牙俐齿,可那份细腻和厚道,常常让我心动。
不经意间,点点上了初中,课后这班那班地奔波,几乎没了假日和假期,这个寒假一直到开学前,才被允许来我家一次。点点很高兴,可晚上却张罗要回家,这可是过去需要妈妈三令五申的, 她的理由是自己的床舒服。
我一下子发现点点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习惯和空间。可不是吗!她的个头已经高过我了,虽然那小脸一如孩子般的,举止中却隐隐透出一些优美来。她一直保持着自小练舞蹈的发式,配着长长的脖颈,让我想起傣族的孔雀舞。
看着眼前的点点,我觉得女孩真的挺可爱,这回也包括了别家的女孩。
二〇〇九年五月
【题图来源网络,与文章无关】
作者简介
郭秀江 生于辽宁省抚顺市,在山区插过队,在工厂倒过班,由单位推荐上过大学,后从事技术管理。现为大庆市作协成员,黑龙江省老年书画研究会成员。作品散见于《中国老年报》、中国石油报《金秋周刊》、《老同志之友》、《大庆作家》、《大庆晚报》、《大庆石化报》、《热土》等报刊杂志,近年作品见于辽东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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