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那夜小雨淅淅 || 李景春
清明时节雨纷纷,
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
牧童遥指杏花村。
那夜小雨淅淅
文/李景春
我爱母亲。可是,从念中学开始我就住校离开了母亲,每每短暂的假期还没跟母亲待够,又要恋恋不舍地离去!大学毕业我被分配到大庆参加石油大会战,离故乡秦皇岛更远了,跟母亲团聚的机会少之又少,母亲和我就成了彼此的牵挂!
1982年母亲在非常困难的条件下从故乡秦皇岛孤身一人坐火车去大庆探望我们。当时大庆职工住干打垒,连一条像样的道路都没有,我借了一台自行车去5公里外的火车站接母亲,让母亲坐“二等”。我的骑行技术非常初级,母亲在“二等”随时都有危险,尤其到达家门口我还不会停车,母亲两只小脚要从“二等”上跳下来,差一点就要跌倒。许多朋友知道母亲来了,都满怀热情登门探望,母亲看到我们热火朝天的石油大会战,骄傲地说:“都说学大庆,这股劲头我看是谁也学不去!”(图1、母亲在大庆)
1984年我有机会去长沙路过故乡,见到了母亲。老人家亲手做我小时最喜欢吃的桂花糖元宵,兴高采烈地对乡亲介绍说:“我儿子现在是报纸、广播经常表扬的大庆人!”她因有大庆人儿子而自豪,但很快又成了彼此思念的幻影!(图2、母亲在故乡)
没等我返回,就接到“母亲病危”的电报。我赶回秦皇岛故乡,见到脑溢血弥留之中的母亲,她已经不会说话,输着液躺在床上,右侧肢体完全不能动弹。我意识到这是见母亲的最后时刻,泪扑簌簌流下来,掉进我正在吃饭的饭碗里。本来嫂子体谅我刚下火车辛苦,早准备好了饭菜,让我吃饱了再谈母亲的病况,但嫂子忍不了此情此景,说:“要么别吃了!”
母亲大概跟别人的母亲一样,为子女含辛茹苦,情深似海。但这次轮到我,母爱的故事一桩桩、一件件又与别人有所不同。我觉得自己正在经受着塌天的痛苦,很难想象失去母亲世界上还会有光明。在别人看来或许没有那么严重,只不过是普通的生老病死现象之一。
母亲弥留19天,终于走了。我在她身旁时看她常用尚能活动的左手比划,好像有许多话要说。我没有对母亲尽到应有的孝道,而且再也没有机会弥补自己的缺憾了,但母亲显然没有怨恨我的意思,她还在牵挂着子女,怕我们饿时不能及时吃饭,怕我们冷时穿不好衣服,就在她弥留的最后一天晚上,当我的哥哥俯身留恋母亲就要远去的面容时,她看到了我哥哥衣服最上面的扣子没有扣好,于是伸出颤巍巍的左手,帮我哥哥扣那个扣子……!这一举动,震撼了所有在场的人,这是多么伟大的母爱!
只要还有呼吸,我们总是幻想会发生奇迹,希望看到母亲好起来,哪怕再听她一次说话,聆听她最后的嘱托也好!可是1984年5月9日午夜,母亲连眨眼的力气也没有了。她圆睁双眸,带着对子女的不舍,停止了心脏的跳动!
我们兄弟姐妹5个,谁也不哭,忙着料理后事。走进院子,仰望夜空,向驾鹤西去的母亲告别,脸上感受到天空正淅淅沥沥下着小雨,那或许是苍天悲痛的眼泪吧!
34个清明节,我未能回乡为母亲扫墓,但母亲却是我心中永远的思念。
作者:李景春(老小孩)77岁,大庆石化退休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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