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鹏/ 随笔：战胜自己，超越自我——细雨簌簌中的演讲
战胜自己，超越自我——细雨簌簌中的演讲
作者：刘晓鹏
小雨，细细的，密密的，不紧不慢地连接着大地，轻轻地滴答。绿叶在小雨中更显清新，从叶尖滚落的水珠和小雨滴们竞相落入地面的小水洼中，跳跃着，鼓出一个个小水泡，扩散出一圈圈涟漪。小小的，那么精致，仿佛一个个音符，弹奏出清新空灵的清晨乐章；又好像一枝枝画笔，描绘出夏日校园里的风景情致。乡村的雨中校园，令我沉醉。
一朵朵伞花，飘进校园，校园风景画上便走入了流动的彩花。只三五分钟，彩花多了起来，校园转入了欢快活泼的乐章。哈哈哈的笑声，通通通的拍球声，奏出了乐章的主旋律，小雨点和它们的滴答声羡慕地看着高兴的孩子们，甘愿退居做背景。
昨天学校发了篮球，四年级的孩子们抑制不住满心的喜悦，一下课就蹦来跳去，与快乐做朋友。“同学们，让老师听听你们都喜欢什么体育运动？”昨天刚布置下的“介绍自己喜欢的体育运动”的演讲题目，我得先做个调查。“乒乓球”、“篮球”、“跳绳”······嗬，还真不少！“你们打算按什么顺序来讲？”
刚才汇报的热闹场面不见了，只剩下了寥寥两三个声音，随后又有两人随声附和。“小王，你打算按什么顺序来讲？”
“我，我打算按事情发展的顺序来讲。”
“怎样开头？怎样发展？”我追问。
“开头我先说喜欢篮球运动，然后说怎样学的。”他看了我一眼,好像在说：“这个问题难不倒我。”
想到以往演讲他的表现，总是三言两语就收场，这次我有意让他思考得深入一些，准备得成熟一些，就继续问道：“你能按你的顺序先给老师说一遍吗？”这一次他垂下了眼皮，没有马上回答，我也没有马上催促，静静地等待他会怎样回答。犹豫了几秒钟，他还是说“好”。
他没有说“不”，令我高兴不已，要知道以往遇到有挑战性的问题，他的回答经常是“不会”，还总爱说“我怕错，不敢说”。要想让他回答问题，我得有足够的耐心做足鼓励。今天确实是一个进步，我先在心里对他做了一个肯定，但是嘴里先不表扬，要听他说完看情况再决定怎样评价。
“我喜爱的体育运动是打篮球······”他说开了，像每一次一样，总是到不该换气的地方吸上一口气，“吞吃”掉一个字的音。
我没有马上指出，静静地听下去。谁知三两句之后戛然而止，这明显不是完整的一演讲，不会是没什么可说了吧？“想一想，继续下去！”我鼓励他。
“老师，我说不出来了。”他面露难色。对他来说会为自己安排顺序就已经向前进了一步，不过得把相关内容说出来才行，于是继续鼓励：“只要是想到与篮球有关的内容都可以说！”
“老师，我真说不出来了，要是站到讲台上我就能说。”
“？”我在心里画上一个问号，有点怀疑我的耳朵，这个回答大大出乎我的意料，这可是个保守得不能再保守的学生啊，总是一而再地推脱，有时甚至逃避、退却，今天下着雨，太阳也不可能打西边出来呀，是不是我听错了？继而又想，难道是我平时总是直接揭穿他的“伎俩”，他在心理上排斥我，不愿单独面对我一个人讲?不行，我得将将他。想到这里，就抓住他这句话：“好吧，今天演讲不抽签，你优先排第一！”
“不中，不中，老师，我得好好想想。”他连忙拒绝。实际上他已经为自己安排了合适的顺序，刚才只是没说完而已，只要再多上几句，一收尾，就很完整了。只要他能够说完整，就是向前迈出了一大步，要想说得更长，来日方长。连日来一次次地练习，我已经看到了他的进步，再想两三句说说不会有问题的，所以我坚持让他先讲，也看看不听别人示范，他能说成什么样子。如果真说不出来，也可借此灭灭他的气焰——他总是对我这个老师不以为然。所以我有意拿出刚才的大话来激他，他一再表示不行，希望可以有所改变，因为以往有太多次遇到类似情况只要反复央求，我就会开绿灯的，可这次却不行，我始终坚持让他先来，最后见实在没有松动的余地，只好怏怏的走开了。
雨，还是老样子，不紧不慢，不疾不徐，时断时续。地面上湿漉漉的，走廊上却一片欢腾。
“铃······”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孩子们立刻钻进教室，走廊上瞬间恢复了平静。雨点看不见孩子们的身影，微笑着在小水洼里蹦得更欢了。
教室里还没有完全平静，我大声点名：“小王，第一个演讲！”
“什么？真的我先？”他有点不相信地看着我。我再次大声宣布：“小王，第一个演讲！”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到他身上，他的脸刷地红了，只好跟我说：“老师，让我再想想吧。”
我同意了。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了，他可能还不放心，不肯主动登台。大约过了一两分钟，我要求他开始，这一次他大步流星地走了上去。
“我最喜欢的体育运动是打篮球······”他开始了，不时把脸转向窗外。说到了预备前说到的地方，他停了，又把脸转向了一边，还会接下去吗？会出现我期待的成功吗？我有点为他担心。也就两三秒吧，“昨天下午……”他继续讲了起来。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接下来他从昨天说到今天，说自己一直在练习拍篮球，……终于完整地讲完了。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因为以前听了别人先说之后有所借鉴才能说到这种水平，这是一个新题目，他是全班第一个说的，这明显是向前迈了一大步，可喜可贺，可圈可点。我在班上大加鼓励、大肆表扬了一番，热情洋溢地为他加了分，希望他的进步能够成为全班同学的榜样。接下来的一节课，他前所未有地认真听讲。
课后，我问他：“你上去演讲以前，心里有没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我要上去，我能讲’，而另一个却说‘不，不去，我不敢’。一个又说‘上去江了，才能得到锻炼，才会不断进步’，另一个又说‘我不去，讲不好同学们笑话，多难为情啊’······”
他赶快接着说：“是啊是啊老师，我一直在做思想斗争，以前总是胆小的小人占上风，而这一次我鼓足了勇气勇敢地上去了，反而不害怕了。”
“实际上是你心中勇敢的小人打败了退缩的小人，是吗？”他点点头，两眼放光。我接着说：“以前你心中怯懦的小人经常胜利，所以你一直觉得自己不会进步，觉得自己又低又小；而这一次你心中勇敢的小人胜利了，你勇敢地演讲了，你成功了，是不是忽然觉得自己变得又高又大了？”
“就是就是，老师，确实是这样。”
“没有人阻拦你，实际上是你和自己作斗争，最终战胜了你自己，所以超越了自己，是吗？”他很赞同我的意见，我又一次赞扬了他的进步，并希望他以后每一次思想矛盾斗争的时候，都能勇敢地接受挑战，经受锻炼。
窗外，雨不知疲倦地还在下。孩子们注意它，和它玩闹时，它有节奏地扯动雨帘，尽人们欣赏；孩子们不注意它，它默默地关注着孩子们的进步，仍然在扯动着雨帘。它不为了谁而刻意改变，它有它的使命，它要滋润大地，浇灌万物。
想想我们的演讲，已经走过了两段历程。去年雪花飘飞的时候，我们原地踏步冒着严寒进行了热身，孕育了整整一个冬天；今春，迎着春风，伴着细雨，终于迈开了步伐，一个个能够严肃地对待，经过锻炼都小有进步，中间老师不断引导，家长几番鼓励，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们的自我调整、自我激励。经历这么久没有放弃，一次又一次地经受锻炼，在一次次的锻炼中提高、超越，悄无声息地经历着成长。
夏雨中，生命拔节的声音他们或许没有听到，但是多年以后，当他们回顾生命中的这段历程，叩问心灵时，自然会聆听得到。我们的演讲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努力前行，在孩子们的生命中留下努力成长的印记。洒下的汗水越多，收获会越多，成长得会越快，拔节的声音会更清晰，更茁壮。
刘晓鹏，女，教师，从事教育事业将近三十年，热爱生活，在教育生活中善于观察，用心体会；喜欢思考，记录教育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喜欢读书游览，感悟人生，以此丰富生活，丰沛情感；让忙碌的生活在文字的后花园中憩息，在心灵的田园间流连；让人生更加饱满，使生活有乐有趣；热爱创作，描绘生活，抒发感想，努力把生活过成有弹性、有张力、诗情画意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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