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史国史成长史 学人儒人思想人
眼前的这本萧功秦先生的书,是萧先生对自己的家世、自己的成长史、治学历程访谈和师友兄弟回忆篇章等内容的汇总。一共分了两辑。现在笔者仅就第一辑的内容,谈一谈自己的感受。
说实话,这本书的书名有一点歧义,一开始我还以为,萧先生是要通过对百年来的很多不同人的家书来梳理百年的历史痕迹。拿到书后,才发现这本书只是有关萧先生个人的“百年史”。然而,这种歧义与误读并不能妨碍这本书的价值。
在对家世的回忆中,我们看到了萧家在百年中复杂的变迁。在萧先生的家中,曾经出现过乡绅、早期共产党人、共青团员、国民党的将领等各种身份的家庭成员。随着对这些人物的回忆,萧先生向我们展示了百年来个人家庭情况和国家命运的交织状态,也从侧面揭示了国民党从抗战到内战最终战败的种种行迹。而在家书中,更能折射出时代带给人的人那种深深的烙印。
在《回忆我的青年时代》一文中,萧先生向我们介绍了,高中毕业后到工厂工作,一干就是十二年,但在这十二年中,萧先生养成了自学的习惯。他在回忆这段生活时说“只有在一种'为而不有’'贵在自得’的从容的精神自由的心太重,经由'知识审美主义’的多年滋养,它(知识结构)才会自然呈现出来。”类似的描述,我曾从多位经历过文革的学者身上看到,他们在苦闷的岁月中,要么求助于西方的哲学,要么研读物理学著作,要么以大量的阅读来填补那苦闷的岁月,而这些学者最终正是靠着这种“为而不有”的态度奠定了自己的学术基础!
萧先生从工厂到大学之间的故事,颇有戏剧性,他经郑天挺先生的建议报考南开大学的研究生,一路畅通,没成想因为阅卷者粗心,登分时没有加他试卷前面的得分,少加了50分!这样他与南开大学失之交臂。然而时隔不久,他却收到了南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原来郑天挺先生认为萧先生是他“遇到的最有培养前途的青年”,因此写信给南京大学的韩儒林先生,向韩先生力荐这位从工厂里走出来的年轻人——这是这样萧先生走入了南京大学的校门。从此,萧先生在两所“南大”中有了两位恩师!
萧先生没有辜负郑天挺先生的慧眼,也没有辜负韩儒林先生的栽培,他在治学上取得了卓著的成就。他与那些在文革中和文革后完全接触西方思想的学者不同,他有着深厚的儒家思想的家学渊源,又有着西方哲学思想的丰厚陶冶,所治学上既有开阔的眼界,有又对中国文化的深切的同情,从而形成了一种既浑厚又敏锐的治学风格。而最难得的是萧先生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社会责任感。萧先生说“仅仅是知识上的自得其乐,仍然不能完全保证我内心的充实与幸福。个体的生命不能仅仅满足于个体的自我完善,他还必须有一个外在的支点,一条能与外在的或源头连接起来的通道,否则他的内心资源也会像古井水一样渐渐枯竭。对我而言,那个外在的活源头,就是社会责任感。”我们从萧先生的言谈之中不难看出,萧先生所具有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情怀,以及“为天下立心,为百姓请命”的志向。
从关注社会结构的《儒家文化困境》到领悟激情与浪漫危害的《历史拒绝浪漫》;从发现隐藏在历史背后的“新权威主义”到自承自己是”自我边缘化“类型的学者;从对历史变革的爬梳剔抉到对当代改革的深邃洞见……无一不体现了萧先生治学的成就和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