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古泉那些事(二十九)：大城鬼市（下）
本文经作者彭城居士授权登载，《我和古泉那些事》已于2018年正式出版，《我和古泉那些事第二部》正在撰写中）
周一下午3点，我们一行三人从北京开车出发，当然还是开的那辆桑塔纳。那时高速路没有现在这么发达，也没有导航，哥仨弄本地图，看着路标一路摸索着，到晚上6点多才到了大城。
已经到了2002年的秋天了，刚过十一不久，北方的晚上也挺冷的了。哥仨找个小饭店随便吃了点饭，一路打听才找到“鬼市”所在地，一条大马路而已。知道位置以后，我们就在附近找个小旅店休息。阿三的呼噜太厉害了，所以他自己单间，我和阿财一屋。睡觉前，哥仨先分分工，我从东面往西面转，阿财从西往东转，阿三就在中间附近晃荡。这样，能碰到好东西的机会就增加了……
第二天凌晨三点，哥仨准时起床，洗漱一下，集合出发。走路也就10分钟就到了地方，吓，果不其然，夜猫子还是很多的。已经有不少摆地摊的了，逛地摊的也不少。远远望去，会发现无数的手电晃来晃去，跟鬼火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要是真碰到传说中的鬼火，肯定会吓得魂飞魄散，而现在我们见到这样的鬼火，只能用兴奋来形容了。本来阿财和阿三这俩吃货，一路上嘟囔着饿，要找个早点摊吃早点。跟这种吃货出门就是麻烦，也不用大脑想想，凌晨3点多，有的地方大排档还没撤呢，哪来的早点摊？不过看到这情景，这俩二货也不喊饿了，拿起手电筒，向目标飞也似的跑过去。
很多摊主刚到，把布铺地上，从包裹里正一件一件的往外拿物品。每件物品都包的严严实实的，越是贵重的包的越严实，很多物件能废掉好几包手纸。逛鬼市一定得小心，不仅要看着脚下，别踩着摊主的物品，更得仔细看手上的。因为天黑，很多物品用手电一照，包浆就变色了。本来很开门的物件，被灯光一照，反而不开门了；不开门的被照，反而觉的开门了。所以，没有把握千万别出手，别以为是漏，十有八九那是坑。很多人的就这样，被摊主给设计了，当然也有很多人捡了大漏，这就是“鬼市”的魅力。一夜暴富，一夜贫穷，都源于此。
我逛了半天，没有看到什么合适的古钱币，觉的几个烟嘴不错，10元一个，一共11个，砍砍价，给老板100块搞定。实在没什么可买的了，看了一串黄亮的雍正，品相都不错，一问价6块通走，给5块，老板也同意了。不要以为这是捡漏了，那时候就是这价，黄亮雍正5块一个，品相好点的，能卖个十块八块的。那时唯一的好处是，大家卖雍正批量不分局，经常能捡个好局，好版。很多人都把宝川当宝泉卖，那时候这都不叫事。卖漏了也没什么可惜，捡了呢，也不会高兴。雍正宝川，卖15而已！最多捡两碗牛肉拉面，有什么可高兴的呢？
到中间，我们三人碰头了，问问阿财有什么收获，还不如我呢，就买个宝泉当百，没注意看，边缘还有块老补，想去退吧？丢不起那人。阿三我就更指望不上了，根本没问他。当时心想，屁都不懂的主，能看到什么啊？
三人蹲在马路边，阿财看了看阿三，有心调侃他：“嘿，胖子，我说你带着这么厚的眼镜片，咱先不说看不看的见古钱了，你能看清路吗？看见那桥了吗？别没事瞎跑，一不小心掉河里，这大冷天的，我可不下去捞你啊？”
阿三知道阿财故意欺负他，看了看阿财，嘟囔着嘴：“你就缺德吧，小心哪天胡说，烂嘴角！师父，你也不管管他，就知道欺负我！”
唉，本来没有收获就不是很爽，这俩二货这么胡闹，更让人心烦。我顺口一句：“你们能不能认真点啊？咱们出来不是游山玩水的，是来工作的！虽然咱们不是什么公司，没什么规章制度，那咱们更要自律啊？因为没人给咱们发工资对不？吃喝拉撒都得靠咱们自己，哎，我说胖子，你逛了半天什么都没看见？”
阿三挠挠脑袋，想了想说：“就看见一串同治大样，原光的，挺漂亮，不过那老头疯了要20一个，我给2块一个，他不卖我！你们说，他是不是穷疯了？”
我和阿财一听这话，“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我赶紧问道：“多大个？大概直径？”
阿三面露难色：“我又没用卡尺量啊？不过我看个儿挺大的，得26，7的样子，不然我也不会给2块！”
“有没有注意是哪个局？”我继续问道。
胖子想了想：“好像是宝源！”
“在哪，在哪，到底在哪？快带我们去！”阿财着急的叫了起来，吓的阿三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我俩还没等他站起来，就一人一条胳膊，拽起来就跑。
这阿三，吃的肥头大耳的，平时也不锻炼，没跑两步就喘了起来。说什么也不跑了，用手指了指前面不远处，断断续续的说道：“就是那个戴帽子的老头，就他一人带个帽子！”
我俩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果不其然，有个戴帽子的老头。我俩快走两步就到了摊前，不好，有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正站在摊前，手里拿着一串铜钱和老头砍价呢！我当时心都凉了，心想，砍价是假，想买是真。还个价，老头一点头，这东西就飞喽。可是，古玩行的规矩就是这样，东西在谁手里，谁说了算。我和阿财只能装作无事的样子，看看其他的。老头要20一个，看那一串得有三五十个吧，小伙给5块一个。一听这话，我心道，有门，这货也是个棒槌。这要是高手，还个15，或者16的，老头一说加点，17或者18，再面露难色的说几句什么“哎呀，我也是不懂，就看着喜欢”或者“大爷，你看我就是个学生，从小喜欢这个，您老给便宜点”等等之类的话，这买卖就成了。你说你还个5块，要么你不想买，要么你就和阿三一样狗屁不懂。
果然，老头直接给他轰走了。这小子刚把东西放下，阿财手快迅速的抢到手中，因为旁边还有别的同行。我顺势往阿财右手边一站，这样就把其他的人挤了开去。阿财做这买卖那是十拿九稳的，直接问道：“大爷，咱不来虚的，您老直接报个底价，行，咱们就点钱。我俩都是痛快人，不磨叽！”
这老头，一早上先被阿三的两块气了一下，再被刚才的棒槌气了一下，底气也不那么足了，答道：“小伙子，看你说话这么爽快，那就15一个，不还价了啊！”
阿财边数个数边问道：“大爷，一共多少枚啊？”
“42枚！”
“那这样大爷，15一个，42个，630，凑个整，600成吗？”阿财问道。
大爷看我们这么爽快，也比较高兴：“看你这么有诚意，给你了，小伙子！”
阿财把古钱往我手里一递，从兜里掏出钱就数了六张大票给了老爷子。老爷子数好钱，我又问了一句：“大爷，咱家里还有这样的大钱没有？”
“哎，有，那谁还不一起拿来卖啊！”得到这样的回答，我俩才放心离开。
你可能会问，为什么要问这句？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你不付完帐不能说，弄不好，对方起了疑心这东西不卖你了。只有等对方收下钱，这单生意就结束了，这样才可以问。因为很多人，都是分几次拿出来卖。这种情况问100次也许才有一次有意外的收获，几率小了点，但是不能不问……
我和阿财买完就快步离开了，阿三跟着我们也一路小跑起来，这货虽然有点二，可是不傻，他明白这同治肯定不一般。到了偏僻地方，我让阿财把手电打开，我又仔细的看了一遍，确定是同治宝源大样，俗称“宫钱”。钱体全身铜光，搓痕，炉灰犹在，真的完美极了。阿财的眼睛直放光，瞪了阿三一眼，说道：“胖子，你把眼睛睁大了好好看看这钱，这别说20一枚了，回去200一枚我都不卖，懂不！”阿三一听这话，眼睛也放光了，嘴咧的跟西瓜一样，呵呵呵，直乐！
后来，哥仨又转了好几遍，也没什么大的收获，就打道回府了。回到报国寺，第二天刚开店门，王享就来了，500一个，挑了2个；春儿姐也是500一个，挑了2个。隔壁的王哥400一个挑了10个，对面的张哥400一个挑了5个……一天下来卖个精光。算算，刨去油费，住宿费，乱七八糟的其他费用，哥仨每人赚了小5000，美的阿三跟抽风了一样，差点又要拿钱装逼去买乾隆大样和康熙罗汉了。被阿财一顿数落，这才反应过来，哦，原来哥也是道中人了！从此这他再也没玩过什么乾隆大样，嘉庆大样，康熙罗汉之类的。因为他也怕丢人了，这也许就是成长的历程吧……
同治通宝宝源大样
华夏古泉网 2012-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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