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选读》之杜审言《和晋陵陆丞早春游望》

杜审言（约648——708）：字必简，河南巩县人。为人狂傲，热中名利，善五言诗，工书翰，与李峤、崔融、苏味道并称“文章四友”。有集十卷，已佚，《全唐诗》编诗一卷。今人徐定祥有《杜审言诗注》（上海古籍，1982。）

作为一代诗圣杜甫的祖父，杜审言在生前死后都很有名气，不过人们记住更多的，还是他的狂。他的好友苏味道任天官侍郎，杜审言也参加调选，当时调选官员要考试判词，考完后他忽然对旁人说：苏味道必死。旁人惊问何故。他说：看到我的判词，必将羞愧而死。又，他在临终时，好友宋之问、武平一等去探望，他叹息说：天意如此，看来我不得不先走一步了。只是我活着的时候，才气太高，一直压在你们头上，现在要死了，你们应该感到欣慰。所可惜的是我至今没有碰到可以传我衣钵的人。这些没谱的狂语，与其说是狂妄，不如说是朋友之间的互相打趣。从中我们也可以看出杜审言绝非一个严肃古板的人，相反，临终之前还能如此自嘲嘲人，没有一定数量的幽默细胞，是无法做到的。史载在他免官之后，武则天召见他并将重用之时，武则天问他：卿喜否？他竟然当场手舞足蹈，千恩万谢。

杜甫说：吾祖诗冠古。这当然是一家人不说二家话的内部吹捧。后人则因为爱重杜甫，爱屋及乌，连带地也对杜审言大加推崇，比如明人胡应麟就说：“初唐无七言，五言亦未超然。二体之妙，杜审言实为首倡。”（《诗薮》）而实际上杜审言流传至今的有限的几首七言律诗，大都平庸浅俗，找不到一首象胡氏所诩的“高华雄整”之作。

附带应该提及的是，杜审言最为人传诵的无疑是这首《和晋陵陆丞早春游望》，但这首诗有的版本也收入韦应物的集子里。不过，在没有坚强的证据可证此诗确属韦氏之前，我们还是很乐意维持目前的分配，原因很简单，韦应物流传至今的好诗很多，而杜审言却仅有这一首招牌诗，若被剥夺了，他的地位会一落千丈，当然，杜甫的那句“吾祖诗冠古”又得多打一些折扣了。

和晋陵陆丞早春游望 13
独有宦游人，偏惊物候新。

云霞出海曙，梅柳渡江春。
淑气催黄鸟，晴光转绿蘋。

忽闻歌古调，归思欲沾巾。

注：

晋陵：地名，即今江苏常州市。  陆丞：作者友人，姓陆，任晋陵县丞。  曙：破晓，天刚亮时。   梅柳句：渡过江后，发现这里的梅、柳已具春意。    淑气句：春天的温和之气，促使黄鸟早鸣。  晴光句：蘋草由于春光，颜色变绿。江淹《咏美人春游》：“江南二月春，东风转绿蘋。”    古调：指陆丞所作《早春游望》诗。

评：

《唐诗成法》：“物候新”，居家者不觉，独宦游人偏要惊心。三、四写物候到处皆新，五、六写物候新得迅速，具文见意，不言惊而惊在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