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雪静丨一路向北

晚9点,车从学校出发,大家都很兴奋,叽叽喳喳说到半夜。虽然要去的是大西北,但大家东拉西扯没有统一的话题,因为去哪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情得到了放松。

印象临潼

到临潼时已近中午,对临潼最深刻的印象是坑多。这里的坑自是与别处不同:坑里有说不完的故事,讲不完的传奇。大坑很大,能容纳千军万马,小的仅容一人。但无论大小,都是皇家建造,都吸引着很多人到此参观,大的是秦始皇建的兵马俑和地宫,小的就是华清池。

当年,不可一世的秦始皇用大手笔留下了让世人惊叹的奇迹,他想寻求长生不老,希望子孙万世为帝王,却在他的遗憾里,在后人的叹息中结束了他50岁的生命,他生前住皇宫,富丽堂皇,死后住地宫,和皇宫一样豪华气派,天上人间他都要做独一无二的始皇帝。

唐玄宗不是创业皇帝,他创下的是大唐的第二个盛世——开元盛世,和盛世一起流传下来的是他和杨贵妃的爱情故事。当年长生殿里的欢声笑语已成追忆,华清宫里的夜夜笙歌流淌哀伤,情浓情淡情不老,恨多恨少恨难消。一曲长恨歌荡气回肠,道不尽一代帝王的悲欢离合,道不尽一代美人的爱恨情仇,让后来的人扼腕叹息。

秦始皇留给后人的是惊叹,唐明皇留下的是惋惜。

除了坑多,临潼另一个让人称道的就是蓝田玉了。博物馆里那个美丽的讲解员告诉我们,买蓝田玉颜色黑的重量轻的为佳,地摊上做工精巧的多是假玉,在灯光下不是晶莹的绿,没有黑色的絮状物,做装饰地摊上不要太贵的就行,养生用就到博物馆买中等以上价位的就可以。按说她不该这样讲,但她说她是临潼人,要让来的人知道,临潼是值得信任的城市。我觉得她真美。

路过西安

说是到西安旅游,我们却只是和它打个招呼。

没有到钟鼓楼上去看,只是在灯火辉煌的夜里围着钟楼转一圈,没见到鼓楼。《钟鼓楼》里发生过的故事还在书里上演,我们匆匆离去。

没有到大雁塔里去看,只是在大雁塔广场看了一会音乐喷泉,下午的太阳很热,没有人告诉我们大雁塔的故事,甚至连玄奘都没有提一下,我替他感到悲哀。

但我却知道,西安的城墙是世界上保存最完好的城墙,明白了俗语说的脸比城墙厚是从何而来,原来,城墙上是可以两辆车并行的。知道西安的大街方向很正,都是东西或南北走向,没有死胡同,你沿着大街左转左转再左转就会回到原地。知道西安的大街两旁栽两行梧桐或槐树,人行道上绿树成荫,即使炎炎夏日也感受到清凉。知道,历史上的西安,曾有过嘹亮的号角,慷慨激越的塞上曲、凉州词、燕歌行,有过霓裳羽衣、轻歌曼舞,有过盛世的繁华和王朝更替的叹息。

我还知道,西安历史博物馆世界有名更有张骞的出使西域,让大汉王朝看到了更广阔的世界,让世界感到了汉朝的强大。从此,丝绸之路上驼铃声声,荒漠戈壁不再寂寞。

我对现实的西安知之甚少。我们从西安的大街上匆匆而过,不能算是了解西安,只能说到过西安。

到延安去

下午3点,车从西安出发,向延安驶去。虽然全程只有291公里,走的还是高速公路,却用了近6个小时。

正当我们对着窗外一望无际的平野看得昏昏欲睡时,突然有人惊呼:“快看,到黄土高原了!”

隔窗望去,满眼是起伏的高坡,稀疏的植被像是点缀在高坡上,我不想说远望如画,因为这里很贫瘠,让人感到的是荒凉。偶尔见到一两个窑洞却不见有人出入,被暴雨冲刷后留下柱状或棱锥形的黄色几何体孤零零地立在那里,让人想到的不是大自然的神奇,而是人类的无能为力。

书里读到的洁白的羊群,歌里唱到的信天游都没有,也没有红艳艳的山丹丹花。我们看到的是沟壑纵横,贫瘠荒凉。车上有人说,我家不要住在黄土高坡,生活太艰难了,庄稼这一点那一点收起来也麻烦。有人说,不到这里,不知道自己生活在幸福之中,来的值,最大的收获是懂得了珍惜。

车从山间穿过,从山顶驶过,从隧道中穿过,看窗外的风景一会儿是梯田,一会儿是沟壑,一会儿又是植被茂密的山峰,终于见到远处山坡上一群洁白的鸽子样的白点在悠闲地一会儿抬头,一会儿低头,走近了才看清是羊群。

看到高楼林立的市镇,那是铜川,看到满山的苹果树果实累累,那是洛川,看到笔直的白杨树随风摇摆,有人开始背诵矛盾的《白杨礼赞》,开始背贺敬之的《回延安》车里的气氛活跃起来,有人唱起了信天游,有人描绘着阿宝的衣着,有人说陕西的秦冠苹果,有人向往延安的小米粥,接着谈起了毛泽东的英明,把延安作为抗日根据地,打得日本晕头转向,打出一个红色中国。

我觉得大自然一定是困了倦了,它拿着画笔开始胡乱涂抹,潦草之极,它在这里画几块石头,山上便林草丰美,苍翠茂密,它在那里画上黄色,勾勒成山的模样,那里变草木稀疏,连鸟也不肯栖息,它觉得单调了,就随意在坡上圈些绿色成了梯田。因为它的心不在焉,这里便成了闻名的黄土高原,便有了冬暖夏凉的窑洞,有了泥沙滚滚的黄河,有了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的黄河儿女,有了吃苦耐劳的延安精神。

大家对延安充满向往,充满敬佩,想早一点见到延安的容颜。

拜访延安

晚上8点半,车到延安,终于和延安亲密接触了。

来延安主要参观旧址王家坪、杨家岭和枣园,重温那段光辉的历史,体会那段难忘的岁月。

我们见到了小学里读到的《杨家岭的早晨》写的毛泽东种的那片菜地现在依然生机勃勃,我们见到了高中时读到的《记一辆纺车》写的纺车,想象当年火热的场面,我们来到毛泽东会见斯特朗的石桌旁,想起那句著名的话:帝国主义和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今天我们就站在这里缅怀伟人,怎不教人热血沸腾,感慨万千,怎不油然而生敬佩之情?

他,身为中共中央主席,住窑洞,穿补丁衣服,还亲自种菜,在昏暗的煤油灯下读书写文章。把儿子送到最艰苦的地方,送到革命最需要的地方,送到朝鲜的战场上。

他,身为中共中央委员,日理万机,带伤坚持工作,穿补丁衣服,他住窑洞,收养烈士遗孤,为革命事业鞠躬尽瘁。

他身为中共中央委员,又远见,有魄力,坚持真理,敢与主席拍桌子,却在新中国成立后第二年,积劳成疾,走完45岁的生命历程,一生像骆驼一样吃苦耐劳,毫无怨言。

他们是新中国的缔造者,劳苦大众的守护神。

到延安来不是享受是感受,感受历史的温度与厚度,感受骆驼一样的延安精神———吃苦受苦不言苦,舍弃不放弃。

到延安来不是品尝是品味。很简朴的城市,小吃不多,南瓜汤小米粥就打出一个新中国;特产不多,狗头湾的大枣未必赶得上新郑的名气。这里值钱的东西不多,耐人寻味的东西很多:安塞的腰鼓,敲出来的是豪气,舞出来的是大气,信天游唱出来的是炽热的情,直白的爱,不含蓄不做作,像极了延安的人。巍巍宝塔山,滚滚延河水,像延安人一样稳重又灵动。

延安,教给我们的不仅有信天游,还有不屈的延安精神。

绵山怀古

到绵山因为介子推。

刚走进绵山,就看见了云海时隐时现,缕缕泉水悠然地从山顶垂下。古老的寺庙,凌然于群峰中,山下陡峭的扶梯竟像是从云端蔓延出来的一般。在海拔1300米的半空中,绵山浓郁葱绿,飘渺雄奇。

无暇欣赏绵山美景,急急循着当年晋文公的木屐声,拾级而上,一口气来到介公被焚的那棵树下。

树以碳的形式挺立,从春秋到现在,似一支巨笔,以绵山为史册,书写着一个关于忠义的感人故事。

遥想当年,晋文公的一把火,一把悔悟追贤的大火,沸腾了颤抖的绵山,一位来自禹都的贤者,与慈祥的老母合抱一棵柳,浴火含笑,生死相守,不离不弃。

节日和人有关,除了屈原,唯有介子推了吧?同一时期的两位贤哲,一南一北,双星辉映;一水一火,赴义成仁。

介子推虽已远去几千载,但他那忧郁的双眼似乎一直在明亮地睁着。我觉得,他一直在用最纯正的目光,读着文明也读着野蛮,读着血泪也读着欢笑,读着贫穷也读着富有,读着卑污也读着高尚……

对着介公,我心中默念:士兮归来!

后记

旅行其实是一种寻找和遇见,寻找一种美感与震撼,遇见真实的或者全新的自己。我看到了美好,感受到了博大,怀着一颗敬畏之心开始新的生活。

作 者 简 介

毕雪静,教师,热爱生活,喜欢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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