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向辉丨谢谢,该怎样说出口(随笔)
冬天的太阳总是躲在灰色天空的背后,阴沉着脸不肯露头,即使偶尔展现一下光芒,也是匆匆地就变了脸,还那么吝啬和绝情,说走就走了,就那么快,没有一丝的留恋。
天马上就黑了,我收拾完装备,恋恋地和球友惜别,跨上自行车离开了球场。
几个小时的乒乓,非常的享受和愉悦,就是运动过后累得胳膊酸,腿也抬不起来,即使这样,依然乐此不疲地在每个周末走进球场。
天很快地就黑了下来,气温也跟着凉了、冷了,浸了汗水的运动服贴在身上,寒风透过缝隙钻进宽松的棉衣里面,冰凉得让我直打颤,不由得加快了蹬车的速度。可双脚怎么使劲,自行车的车速就是提不上去,也是,三个多小时的运动,很耗费体力呀。怎么越蹬越沉?哎!真是年龄大了啊!不对啊,轮胎还有咯噔咯噔的节奏呀?下车一看,哎!原来是车轱辘没气了。这天都这样了,哪儿还会有修车的呢?
这条路我也不熟,也不知道有没有修车的,看运气吧!没有办法只有推着车往前走。路上都是忙着赶路的车辆和行人,路边的店铺也都快关门了,哪有修车的啊?
路过一个小巷口时,突然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往一个绿色的铁皮推车里收拾东西,推车上的“修车”字样让我激动起来,赶紧推着车走了过去。当我求助这个中年男人时,中年男人停住了手里的活儿,哇哇地说着什么,不时点着头。原来他是个哑巴?!
借着昏暗的路灯,哑巴开始查看起了轮胎,比划着说,大概意思是扎了,要补胎,我点着头。他把我的自行车放倒,然后从车里扒拉出工具,把轮胎拆开,又从推车里拿出了一个破旧的红色塑料盆,走进巷子里去,一会儿,哑巴端着半盆水出来了,然后接着打气,再把打了些气的轮胎放进去,手在水里来回地翻腾着。虽然我的双手一直揣在兜里,但看着哑巴的表情自己就直冒冷汗。不一会儿,气泡一个接着一个地冒了出来,哑巴指着气泡哇哇地对我说着,我也无心细看。哑巴的手从水盆里拿了出来,这才发现他的手指粗糙污浊,僵硬得都伸不直了。
哑巴麻利地给轮胎打磨、上胶、粘皮,再打气试,确定漏点补住了,最后熟练地回装,我的心安稳了。我打着手势问哑巴多少钱,男人喘着气伸出三个已经直不起来指头,我明白了,一摸口袋,傻眼了,这才意识到:我出来忘了带钱包了!
怎么办?我怔了一会儿,马上就镇定下来。那就微信转账吧!我拿出手机,边说边给哑巴示意着,哑巴淡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在粗布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掏出了他的手机——一部老年机!
我不知所措时,哑巴却给我摆摆手,意思是让我走,我歉意对哑巴说,明天一定送过来。哑巴仍是对我摆着手,便埋头开始收拾东西起来。我骑了一会儿,再回头看时,哑巴正推着绿皮车往巷子里走去。
回家的路上,天彻底黑了下来,也更冷了,心里却始终暖洋洋的。
第二天午后,我特意去修车的地方给他送修车的钱。哑巴正端着一个搪瓷的饭盒在吃饭,旁边坐着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女人,身旁还平放着一个拐杖。女人说她是他老伴儿,给他送饭的。抽眼望去,哑巴吃得正香,饭盒里盛的只是白面条和飘着的几片青菜。说明来意,我把3块钱递给她时,女人嘴里说着谢谢,边拄起拐杖走到一个铁盒钱放了进去。
一句谢谢,竟让我思绪起伏。是我该谢他们吧?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眼泪在不觉中流了出来。应得的微薄报酬,自己的辛苦所得,竟还如此客气。就像很多这样的底层的普通百姓,凭着自己的劳动,如此体面地生存,坚强地证明着自己的价值,却还谦虚地面对生活,不也是人性善良的体现吗?
谢谢你们,我口中不由得说了出来。
2018.12.20
作者简介:
鲁向辉,男,1971年出生,河南省平顶山市人,爱好写作,新媒体《行参菩提》十大金牌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