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大赏 | 画以善书为贵!原来国画大师黄宾虹的书法也是一流!
黄宾虹的一生,涉足领域相当广泛,在诗书画创作、印玺考藏、古文字研究方面都取得了相当高的成就。曾任北平艺专教授、历任国立艺专、中央美院华东分院教授等,深受师生爱戴。
黄宾虹书法作品赏析
黄宾虹先生于书法创作及其深入研究,绝非什么旁鹜之心,恰恰说明先生的远见之明。凡艺术集大成者,并不是刻意图谋所能成就的。它是知识学养、人生经历、生命状态等诸因素堆积而成的,所谓“写修养、画经历”即是此理。艺术创造又是一个“气息系统”,诸因素每个环节都在起着作用,艺术愈到最后,似乎一些与艺术无关的东西却起着决定性作用。他认为:一,纵观一部中国绘画史,凡流芳百世的大画家,首先必定是位大书家,单纯地为画画而画画者,到头来只能成为画匠而已。先生在致顾飞函中曾说:“明之文、沈、唐、董,至于明季隐逸,画中高手,不减元人,皆从学问淹博,见识深闳而来;若四王、吴、恽,皆所未及,以其不能工书,故画不能极佳也。画以善书为贵,至清代扬州八怪,及诗文人画,不过略知大致,而无真实学力,皆鄙人所不取”。故他叹曰:“诗、书、画合一,不朽也”。二、书理与画理相通,中国画的笔法、墨法等,皆自书法来,他的“当如作字法,笔笔宜分明”奉为作画之准绳,这几乎贯串了黄宾虹一生的临摹和创作主张。基于先生对书法大道的深刻认识,虽本体是作画,但功夫却落在书法上,终日临碑读帖,穷研书理不舍。先生能达今日之画名,实乃书道之功。
黄宾虹少年初涉书法,即得其父朋友倪逸甫指点,这对他一生从事书画的创造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宾虹老于书法入手唐楷,上追古玺、古陶文字,以至古籀秦篆、下涉宋元之米芾、杨无咎、倪瓒、吴镇,以及明清之文徵明、沈周、恽道生、倪元璐、邵弥、黄道周、王铎、吴山涛、程邃、邹之麟、卞文瑜及金农等书法,无不深究其递变之形迹,深化之体态,悉心钻研、苦心探源。特别是颜真卿的用笔持重,成为他笔力所本的依据,以及倪逸甫所授“用笔须平”的法则,于他终身没有丝毫懈怠,持之以恒,随着艺术的不断渐进而渐悟所得。明清以降,书风媚靡,直至晚清,此风不改。在清中后期,由于邓石如、阮元,包世臣等碑学倡导者的推动下,碑学大兴。宾虹老初学书法,就是在这碑风盛行的学术环境中开始的,因时风所染,他十岁左右就对《郑文公碑》《石门颂》和北魏《崔頠墓志》等入手,魏体书法的姿态和结构,格调和用笔深深地吸引了他,平时总是心识默会,临抚不辍。这时期约30岁前的书法作品,虽未定型,但用笔的“逆入平出”极得书法用笔的正法。
黄宾虹研习篆籀的主要目的,是从中体悟画法,以求“笔笔宜分明”。正因篆籀用笔凝重奇诡而又有曲绕变化,将其用于画中无不奏效,这无形之中也促使他对篆籀书法的浓厚兴趣。早岁得一张西周年间《师寰簋》拓传,爱不释手,装裱成折子,随身携带,朝夕临摹达十年之久。后又遍临《颂簋》、《叔夜鼎》《善夫克鼎》钟鼎文字,同时汲取《虢季子白盘》、《小克盘》等金文秀逸宽博一路风格。因此,他的篆书、讲究盘屈、浑厚、圆健、凝练、险劲、宽博,满纸金石之气。宾虹老为求用笔中的“内力”,他对颜真卿的书法着力颇多,因其真书雄秀端庄,结体方中见圆,雄强朴茂;行草书《争座位帖》是外新内古、暗用古法,别出新意且有古篆笔意,其点画飞扬,结体沉着,既含“内美”又寓“内力”,实得金钗股、屋漏痕、印印泥、锥画沙之笔意,饶有“平、留、圆、重、变”五字正法。宾虹老选择此帖是有明确目的,因此帖颇有篆籀遗风,古法尚存,可与他研习的篆籀书体一脉相承,是很符合他穷究笔法,着意“内力”之宗旨的。
黄宾虹自20岁就开始临写篆书,一生几无中缀,且绘画也主要得益于篆书用笔,成为他绘画艺术成就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因常习篆书,使他对金石鼎铭文字颇感兴趣,手摹心追,所见三代印鈢佳品,便不惜重金收购,以为研究三代古籀之资料,同时也为他的篆书创作提供了肥沃的土壤。宾虹老早期篆书作品字体较方,体划整肃,行自谨严的小篆,其体势与传统小篆相近,但用笔已融入大篆笔意,一改小篆的单调和呆板,只能说是初露篆书面貌端倪。在日后的多年研求中,以商周甲骨文、金文为体,融入玺印文字、陶文的笔法和结体,对三代古文字形体变动不拘,外形参差不齐,形态变化多端,蕴含不齐之齐,大巧若拙之美而情有独钟,且有效地进行裁剪而纳入自己的书作中,对此,他自谓:“妙悟一波三折,便是从钟鼎中来”。他认为:“三代文字用笔与布置之妙,胜于拓《石鼓》、《国山》诸碑。”在他看来,为时人推崇的《石鼓文》尚不如三代古文字来得深奥高妙,非亲闻亲爱不能理会。此间他的篆书字形较前期修长舒展,用笔也已显松灵自在之气,笔与笔之间搭得不是很紧,有舒和散逸的气象,因而其篆书逐步成熟。
黄宾虹不仅对“尚法”的唐人书法有所偏好,而且对“尚意”的宋人法书也开始研究临抚。他首先选择的既有宋人意气,又不失古法的裴煜和文彦博的书法,而不是代表“尚意”新风的苏轼,黄庭坚等人的法书,他认为苏、黄书法不失意味隽永之格,开创新风而领异标新,但作意较甚,古法已失,虽创尚意书风也显露出其扁薄、刻露的风气。宾虹老此时的选择是极其明智的且体现出眼界的不俗。1915年前后,宾虹老与康有为交臂为友,多得康氏在碑学上的许多指点。然而,宾虹老虽钟情于金石碑版之体,但也没有像包世臣,康有为那样崇碑贬帖,而是选取碑帖并重的蹊径,决计不做“康氏第二”,他取碑之凝重,帖之流动,及此,宾虹老这时期的书风多为古朴、苍劲一路所佐。宾虹老的这一抉择,确比同时代的同仁高出一头。及后,他遍临了自晋到明诸家法帖,其中对唐人褚遂良之法书十分心折,认为诸氏书法用笔上乘,常一波三折,有灵动之感。对董其昌的秀逸清健也极为推崇;对查士标的书法笔墨超迈之致更为钦服,这一时期约40岁左右,宾虹老笔法以雅正为主线,约取博览,行草书初步形成了自己的格局,用笔凝练清雅,结字雅拙可爱,一片天真烂漫的气象。虽字态中宋元意味很浓,但已初具妍逸雅正之格,这时期字形横向舒展,意气勃发,用笔粗细变化较前期稍有进步,行笔流畅连贯,用笔在松灵中而不失法度,在谨严中稍有遒逸流美之姿。
黄宾虹约在50岁到75岁间,于前人法帖,虽着意探求用笔之法,但他并没有停留于技术、技法的层面上,在悟通用笔,掌握技法后,其注意力主要放在书法的神采韵致上。他喜爱晋唐书法,就在于晋唐书法天真烂漫,书画灵性荡漾于字里行间,为此,他常着力搜求晋人写经、唐人遗楮,以领会其中妙处。宾虹老摹习前人法书,绝不会被其表面形迹所迷惑,而是抓住内在的精神实质,他很清楚地认识真正意义上的丰神、流动是发蒙于内,着意于气势上的连贯和笔意上的流畅。更不会被表象的笔画牵丝连带所诱惑,因而在他的作品中看不到表现夸张的细若游丝的所谓“连笔”,完全靠笔画的揖让,字形上的情态,气势的呼应而通贯全篇,其书风秀韵天然、用笔圆健劲古。特别是70岁左右时的作品,宾虹老已不满足于技法上的纯熟,用笔上的得法,气势上的连贯,无论他的行书还是篆书,便开始力求气韵、神采、气象方面的完美整合,在笔画间已有一股潇散雅逸之气充溢着。
黄宾虹在75岁到85岁时期,因抗战爆发而南归无期,蛰伏燕市近十余年,终日杜门谢绝应酬,埋头研习金石书画。也正因这段蛰居阶段,为其晚年“大成”充分准备了条件。期间,宾虹老购买了许多金石鼎铭研究资料,并出版了古鈢印谱。对金石古文字的研究,加深了他对篆书的理解,无形之中提高了他篆书的艺术水平,这一时期他所书篆籀数量增多,此时篆书独具个性的面貌已完全成熟。他的篆字结体不仅仅是将笔画揖让成文,字架稳固妥帖便可,而且充分考虑到笔画和笔画之间力量的应接,字与字之间力量的传承;他十分强调疏密对比,结体常出入意料而又合于理趣,且拉长或缩短某些点画,以求奇趣;用笔在微捻笔管的作用下,使每一笔画都有了生命的律动,焕发了活力,笔画鼓胀圆厚、高古苍润、古朴博大,整体观之则气象超拔,创作了许多摄得“内力”的代表作品。写出的线条,其凝炼厚重处,有如老僧补衲之沉静;其明快刚健外,有如天马腾空之势。
宾虹老行书较篆书成熟早些,但他仍然没有停止博彩众长,兼收并蓄。宾虹老的行书、愈到晚年愈归向晋唐风范,晋人的灵性、唐人的性情,在他的书作中都有体现。特别是他80岁前后的作品中,已能充分感觉到晋唐气象扑面而来,呈现的是整体气象、气韵,他将晋唐意气,篆隶笔意,碑帖法度,都融入他的行书之中,在婉丽清淳中,透出晋唐的潇散逸气,形成了质朴妍逸、遒丽疏爽的独特艺术魅力。在观赏宾虹老行书作品时,可以看到他不依靠表面的牵丝连带来表现连贯气势,而是在笔势和字形上的上下承接,这也正符合真正的行书本意。
宾虹老在85岁至92岁的南归的最后七年中,书法终修得正果,达到了“炉火纯青”的艺术高境界。宾虹老晚年的行书和篆书一样,都呈现出新的气象,字体较规整,而格局开张舒展,用笔细劲持重,“一波三折”,文字安排参差错落,恰似“大珠小珠落玉盘”,字与字顾盼生情,呼应紧密,篆籀意味十足,其笔意书写的恣肆且凝重森挺,这是他参合篆籀、吸收碑版笔致而成的自家风范。宾虹老晚年的行书已完全具备了晋唐风范,字与字倚侧展落,飘若游云,分朱布白讲究理法,在沉着稳健和质朴中含秀逸,挥洒自如,字体嵌峻瑰伟,安和自然,用笔点画遒劲起止分明;排字参差离合,犹如“乱石铺街”,表面看似略不经意,实则“无意乃佳而佳”,得自然内力、内美之真谛。这时期的篆籀书作,在线条及构成中,则往往不经意为之,却在波磔巧变之时,气势纵放豪拓,节奏超逸自然,呈沉郁雄宕之势,具法度以外的深层意蕴。使静态美与动态美达到了完美的统一,其古意盎然,丰神流动,自然成文的境界。用笔松灵自在,凝涩婉转,优游怡然,变动奇诡,一任自然,其内力贯通毫端;其线条柔中含刚,点画含蓄古奇,似沙中藏金,多以中锋运笔,浑圆内敛,也常顿挫涩进,似百年枯藤,极富金石味;字体形态看似粗头乱服,不拘小节,实乃自然之大美隐于其中。正如陆维钊先生赞曰:“宾老书篆,点画如飞鸟、游鱼,活活泼泼。看他的金文堂幅,满纸直似图画,硬是画家之笔。”他的行草,信手拈来,形若草草,然皆萧散有致,以神使气,全由自然中见其真力,非浅学之士能望其项背。宾虹老最后几年的书法作品,真正达到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神明境界。
总之,宾虹老于书法虽然是为了参悟绘画笔法而“三更灯火五更鸡”地日日临池,但因他对书画法理上的探求以及其雄厚的国学底蕴,造就了他的心性修养,自然而然地成就了他的书法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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