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凌爱情小小说:二喜嫂子
【张亚凌,教师,《读者》等签约作家,《语文报》等专栏作家。数十篇美文被选作中考阅读文或各种考试阅读文,收录进寒、暑假作业、地方语文精英教材及多种课程辅导资料。出版散文集三部,《回眸·凝望》一书获第二届杜鹏程散文优秀奖,《时光深处的柔软》入围“第三届叶圣陶教师文学奖”。】
笨得可爱的女人。
二喜嫂子
文 ‖ 张亚凌
笨,就是笨!用我们合阳话说,“瓷瓷实实”的笨,笨得纯粹笨得不含一丁点杂质,从每一根头发丝到脚指甲里都显出笨样来!
巷东头的二喜嫂子就是这样一个笨女人!
她那包工程的老公二喜在外面有了女人。先是“据说”,村里有个从城里回来的人看见的;后来是“好象真的”,一个在城里工作的亲戚也感觉到了异样;再后来成了“千真万确”,二喜公然和那女人出入成双!
巷子里的人都愤怒了:老人们骂二喜,有点钱就烧包,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吃啥长大的;二喜的爹更绝,干脆不让二喜回家;二喜的哥哥大喜还专门进城训斥弟弟,“有几个臭钱就不晓得自己属啥了”……
二喜媳妇多好呀,全巷子里的人都知道:天天在家里一把屎一把尿地如亲闺女般服侍着瘫痪在床的公公、还得照顾大明小明俩孩子。再说了,地里那么多的活儿,不都是她一个人干的?
听母亲说,二喜嫂子是没要一分彩礼钱夹个包袱进了二喜家的门,——她娘家人嫌二喜家穷老人又瘫痪在床,拖累太大,根本不答应婚事。
二喜开始做生意的本钱,还是媳妇从自己亲戚家借的。别人都怕二喜不稳当,曾阻拦过。二喜媳妇说,男人家,不让他折腾你咋知道他有啥本事?
公公对儿媳妇说,看,是不是折腾出本事来了?——他娃甭想再进这个门了!
二喜嫂子却说,您要真为了我和娃娃好,就甭管这事了,我的男人我知道该咋办。
村里人都议论得沸沸扬扬,二喜如何“忘恩负义”,又如何“花心”,被说得那么具体那么形象。人们看二喜媳妇时,同情里似乎又有某种期待,——等着看二喜媳妇咋收场。
二喜媳妇没流露一点怨妇的愤怒,竟淡淡地说:就是有那样的事,大男人,那算啥档子事?
二喜媳妇终于决定进城了!
二喜媳妇哭哭啼啼,二喜一脸被抓破的伤,两人拉拉扯扯回村了……村里好些人似乎在想象中等着看热闹。
一天,两天,三天,直到第五天,二喜媳妇穿着新衣裳和二喜说着笑着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回来了!赶上国庆长假,二喜顺便将他爹和孩子都接到了城里。
后来,才听二喜说及媳妇找他的事。
媳妇没哭也没闹,——他原以为媳妇会“撕破”他的脸面的。她只是说,其实你啥事都没有,叫人胡说了那么多是是非非,——咱娃们都不敢出门,怕人笑话。我男人我不知道?咱又没干丢人的事,还能叫唾沫星子淹死?走,回去叫那些人看看,就没人敢胡说了……
二喜说,咱都不是个东西,还叫媳妇当人看。被当成人就得活个人样,还敢再成精作怪不好好过日子?
二喜嫂子呀,一个笨得可爱的傻女人!
【喜欢看历史写随笔,不错。当然,是曾经。】
槛外长江空自流
文 ‖ 王笃行
赣江东岸,滕王高阁。
很多地方的成名仅仅是因为有人涉足此处,滕王阁也如此。我本不知道也不会知道这个江南三大名楼之一的滕王阁,我只知道有个文人,书生意气,回家省亲途经于此,此楼借此扬名天下。
说到这个书生,似乎一切变得清朗起来。我的眼前赫然出现一个青涩的书生,在漫漫长沙中与友人告别,他目光坚定,尽管难掩悲伤。我听到他在风中喊出“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一瞬间引起了一千多年后的我的共鸣。所谓知音,大抵如此,可以跨越时空。我也听到了耳畔传来“儿女共沾巾”的叹惋,是叹惋,可并不影响前行的脚步。
是的,我认识这个书生,他叫王勃。
只是这次,我耳畔不再是风声呼啸而是奔流的滔滔江水,我听见“渔舟唱晚,雁阵惊寒”。那年轻的书生正凝视江面而沉思,因为他毫不客气地接受了别人假意推辞作序的机会。
——这的确是场盛宴!
1400年过去了,谁还记得当年桌上的山珍海味?不,我们只记得那个26岁的年轻人,在这江畔,留下了千古传诵的名篇。
这是一场文学的盛宴,无需等待多时,诸君就会看见翻江倒海笔走龙蛇的《滕王阁序》。一如滕王阁的盛宴,更如意气风发的王勃。
王勃站在楼上,极目远望。“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至此,天人合一。
1400年过去了,滕王阁也已被翻修数遍,也只有那奔流的长江是现存的唯一见证者,尽管也正是它,吞噬了这年轻的生命。
没人能清楚地知道王勃是怎么离开的,人们只能留下“天妒英才”的叹息。毕竟王勃刚刚说罢“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他却没有机会实现自己的伟大抱负了,他的身体先于志向坠入了江底。
三尺微命又何惭,一介书生岂自惜?能被历史所铭记的,终究不会是权贵;能在时间中挺立的,必定还是英雄。这便是文字的魅力了,它能让韶华被人铭记。王勃之于滕王阁,犹如范仲淹之于岳阳楼。
岁月在摧毁曾经轩昂的楼宇,而人们却在竭力修复,修复的,怕是一个故事,一个不想被淡忘的才子!
1400年过去了,滔滔的江水依旧奔流不息,这条承载了王勃生命的江,不知今后又将流向何处。或许,这江里的每一滴水都不再是从前的那滴了,所谓“槛外长江空自流”,其实这江,已不是当年的江了,正如这楼,已非当年的楼。唯有这文字,还是当年的文字。
唯有王勃,在历史长河中流为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