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凌随笔:童年的游戏
【张亚凌,教师,《读者》等签约作家,《语文报》等专栏作家。数十篇美文被选作中考阅读文或各种考试阅读文,收录进寒、暑假作业、地方语文精英教材及多种课程辅导资料。出版散文集三部,《回眸·凝望》一书获第二届杜鹏程散文优秀奖,《时光深处的柔软》入围“第三届叶圣陶教师文学奖”。】
童年的种种游戏堆砌成了我成长的“河堤”,我后来的做人处事,只不过顺势而流罢了。
童年的游戏
文‖张亚凌
我一直觉得,我的童年并没有走远,她一直都在我的身后不远处静静地关注着我的成长,只不过是以游戏的形式罢了。我也一直觉得,是童年的种种游戏堆砌成了我成长的“河堤”,我后来的做人处事,只不过顺势而流罢了。
“瞎子逮瘸子”算是我童年里最喜欢玩的游戏了。一个小伙伴被蒙上眼睛,就成了“瞎子”,剩下的伙伴们则用一条腿蹦着跳,被“瞎子”逮住的,就成了下一场游戏里的“瞎子”,如此反反复复,乐此不疲。
记忆里,我从未被“瞎子”逮住过。游戏一开始,我就很快地远远跳开,而后就静止不动。“瞎子”是循声逮,当大家都跳着躲时,站得实在太累了的我就趁机动动,放松一下。“瞎子”有时左右开弓,能逮住俩人。可我不动,不发出声音,他就是逮不住。
每每想起这个游戏,我就告诫自己:不要盲目地跟着别人瞎忙活,要心静,要有自己的想法。
“立定跳远”应该算一种不管参与者多少,也不管啥地方,都可以马上进行的简易游戏。拾起石子或砖块在地上划一条线作为起始线。立定,起跳,而后在落脚处再划一条线,看谁跳得远。
按脚后跟落地处比远近,于是很多人一起跳就很努力地将双腿往前伸,非但不能用力跳远,还常常失去重心,鞋子踢出去老远,自己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只因老想着将脚前伸,就忘了起跳时前脚迅猛蹬地和双臂摆动。而我,深深呼吸而后憋气,蹬摆充分,自然跳得比较远。
“立定跳远”让我明白:不要想着投机取巧,只有脚踏在实地上,才是真正的赢家!
“撒签”几乎是独属女孩子的游戏,需要的是心细手稳。“签”可以是大小粗细不一的各种棒棒,涂成几种颜色就行了。撒开,先取一根作为工具,只许挑走自己认定的颜色,不小心碰了其它的就算输了。挑走最多的,就是赢家。
一般都是先挑最容易的,而后就是细心察看,心里想着,空里比划着,如何一根一根挑开其它,——是“挑开”,不是“碰动”,从而获得自己需要的。
玩这种游戏,看到最多的动作就是拍自己脑门,听到最多的就是“哎呀——,咋就心急了”。总觉得胜利在望,总觉得一根一根签儿尽在囊中,心儿一激荡,手下就不稳了。
一想起这个游戏,我就提醒自己:一切都得慢慢来,一步一步走,一个到手了,再想另一个如何到手。一旦心生贪念,就会心存侥幸,也就顾及不了种种“原则”,失败也就成了必然。
“挖陷阱”也是那时孩子们喜欢玩的游戏。不管是土还是沙子,可能只是几个坑,也可能是一条深而长的通道。挖,需要的是体力与技巧,而掩盖陷阱,则需要如发的细心。
我常常会很利索地在几处挖好陷阱,尽兴了,也玩够了,我们也就各自离开了。直到有一天,自己突然掉了下去,掉进自己以前挖的陷阱里。才恍然大悟:自己太贪心了,挖的陷阱太多了,当时都没有用完。
每每想到这个游戏,我就提醒自己:别想着给别人使绊子,最终绊倒的,可能是自己!
有那么一阵子,大家都迷上了“摇船”。一放学,就找个能很好配合自己的搭档,开始摇船回家。摇船很简单,两人一组,坐在对方的脚上,如小船般上下起伏,可进可退可拐弯,一旦失去平衡就会翻船。
我体弱,力气小,总是撑不起对方的身子,就往前拖、拽。晃晃悠悠就把船儿开到了家门口。常常是一身臭汗,满脸灿烂。后来的某一天,我察觉到我的布鞋底儿磨损得很厉害,才意识到可能要给母亲添麻烦了。而我的母亲不是很擅长做针线活的,她纳鞋底时的费劲样又浮现在我的眼前。我断然退出了浩浩荡荡的摇船队伍。
我再也不曾做过“摇船”这样的傻事:我可以寻找自己的快乐,但绝不能因为自己的快乐而让母亲辛苦,使她受累。对于别人,同样如此。
“跳马”这个游戏我从来没有参与过,可一直乐呵呵地看着别人玩。
做马?是不可能的。我体弱,经不住别人一按一撑一跳,更可怕的是,有些伙伴起跳之后就架在了“马”背上,我能撑得起吗?跳?更不可能。我一直跳不起来,做了充分的辅助动作后,也只能跳上两个台阶,绝对跳不过伙伴弯下来的腰。
可是,不参与并不意味着“跳马”就不能带给我快乐,——快乐是可以传递的,我快乐地看着别人演绎着与自己无关的热闹。
“跳马”让我明白:任何时候,都不要忘了自己的实际情况,既要学会守住自己,还要学会欣赏别人。
独自一人时,不管头顶太阳还是身披月光,甚或是映着煤油灯,我都喜欢玩“手影”游戏。小小的两只手,可以变换出许多投影造型来,倘若再加上一些简单的道具,影像就更丰富了。
有时是寂寞,有时是难以排遣的事儿堆满心房,没人或是不想与人交流,就玩“手影”,影像在变幻,心儿也逐渐明朗起来。
以后的日子里,我常常想起这个游戏,是因为在那时我就明白了一个看似浅显实则深奥的道理:在很多时候,真正能缓解我们心理压力使我们快乐的,只有自己!
请随我一同记住这句话吧,“如果你走的太快,请暂停一下,等等你的灵魂”。而回忆,则是等灵魂赶上的最好方式,——回忆包裹着你的灵魂。不曾背负回忆或是不愿回忆的人,恐怕算是没有多少思想与分量的人吧。
【我们吃饭时看到的一个人,感谢笃行陪我一起感受生活。】
傻子
文‖王笃行
“这人是个傻子?”
我坐在小饭店靠门的地方,看着那个往里扛面粉的灰头土脸的男人,脑子里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他是送面粉的。破旧的衣裤上沾满了面粉,粗糙的脸上挂着一副憨憨的表情。单凭这些是看不出他是傻子的,而老板和他的对话,似乎提供了佐证,——这人真有问题。
老板是个又高又廋的老头,看起来精明能干。他应该不是第一次来送面粉吧,老板像见了熟人般和他打招呼开玩笑:“你给咱把面袋子放整齐,等会儿我让你抽一根好烟。”
那人听了直摇头,重复着一句话“我妈不让抽”。加之他憨憨的外表,一瞬间我就把他跟“傻子”联系在了一起,仿佛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然后我站在“智慧”的制高点,开始了对他的猜测:他一定是只身外出打工,临走前他妈给了他一些叮咛,自然包括不能抽烟,唯恐自己孩子笨分不清好坏。我甚至想,说给他烟抽是不是饭店老板故意当众出他的丑,只为了图自己开心。
我就这么想了一会儿,却再也笑不起来了:傻子那句 “我妈不让抽”一直在我的脑海里冲击着。妈妈一句话,他竟以此为信条,即使没人看管,仍能在内心克制住外界的诱惑不去碰触,或许他真的分不清好坏对错,他的坚持,仅仅因为他妈妈的不让。
我想到自己现在却常因一些小事而与父母顶撞,意见不合便耍小脾气,把“自己有主张”当做不听话的借口。我尚且没到脱离父母可独自生活的时候,在这个仍需父母引导保护的年龄竟如此叛逆不听话,而那个三十多岁的傻子呢?
——难道只有傻子才会那么听话?
我竟感到了一丝恐惧,便不再去想。
这时老板已经在给傻子结账了。他从柜台里取出钱,说450块,不用数了。傻子依旧是那副天真憨厚的表情,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真的没数。
他不会不识数吧?我想着,很快又否定了。他都知道这些面粉总共450块,又怎么会不识数呢?他不数,那一定是他太傻太天真,不知人心不古,不知这世上还有欺骗的存在,所以他选择了对人无条件的信任,就像他相信他妈妈说的话一定得坚守一样。
——难道只有傻子才会对人无条件的信任?
他就那么蹬着三轮走了,连百元钞票的真伪也不加辨认。
我仍能看到空气中弥漫着的面粉,像是在警示,告诉我一些我所缺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