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藏了,“小学”启蒙教育与必读经典里的秘密直接告诉你
我国的“小学”启蒙教育开展得很早,秦汉以前的文献典籍里已有相关记载,并且与“二十而冠入大学”作了明确区分。以比较有代表性的《礼记》为例,《内则》篇对不同年龄应当实施何种教育作了详细说明,《学记》篇则对“小学”各阶段需要达成的目标作了记录。
《周易·序卦》说:“蒙者,蒙也,物之稚也。”就童稚少年的成长学习而言,不仅需要良好的启发方式,还需要恰当的指导顺序。古人在实施“能食食”“能言”“能数”“能让”“能书计”等启蒙教育活动时,对于教学内容、教学主题是有深入思考的。
蒙学之教,识字为先
古人认为,蒙养之时,识字为先。据《汉书·艺文志》记载:“古者八岁入小学,故《周官》保氏掌养国子,教之六书,谓象形、象事、象意、象声、转注、假借,造字之本也。”所谓“六书”之教,指的正是识字。古代的启蒙教育门类很多,如果不能认识一定数量的文字,其他专门教育就无法开展。不仅如此,小到备忘记事,大到信息传递、文化传续,都离不开文字。所以启蒙教育的途径虽有不同,但识字是必不可少的。
除了满足日常应用,古人还将识字应用提升到法律的高度用来选拔官员,《汉书·艺文志》说:“汉兴,萧何草律,亦著其法,曰:'太史试学童,能讽书九千字以上,乃得为史。又以六体试之,课最者以为尚书、御史、史书、令史。吏民上书,字或不正,辄举劾。’”对于“讽书”所指的背诵典籍,以及“六体”之学的讲授,识字只是最起码的要求。这种启蒙教学的需求,催生出一批识字课本。例如,我国最早的启蒙读物《史籀篇》,被王国维称为“字书之祖”;至于秦汉时期的《仓颉篇》,有的说法认为最早由秦丞相李斯所作,后经汉代的闾里书师合《仓颉》《爰历》《博学》三篇成五十五章;《仓颉》《史籀》之后,我国早期字书对后世影响最大的,当属《急就篇》,有一种说法认为,许慎的《说文解字》“据形系联”,分部收字,实出于此。
就我国早期的字书与蒙学读物的关系而言,往往认为后者取材于前者,且后者是前者的续作。刚才列出的三种字书,作为我国早期的蒙学读物的代表作,它们的流传对汉字字体由繁到简的演变也起了一定推动作用。从这种前后相继的关系看,一些历史上影响较大的蒙学读物的出现,总是有相关主题的读物作为基础与先导的,今天我们熟知的《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皆是如此。
分门别类 发其志意
当然,在古代启蒙读物中,除了字书,还有其它主题分类,随着时代的演进,这些用于启蒙教育的教材呈现出类型多样化、内容专门化的趋势。以《三字经》《增广贤文》《声律启蒙》《千家诗》《唐诗三百首》等蒙学读物为例,它们的分类就比较明确。其中,《三字经》被视为最具有代表性的综合型蒙学读物,《增广贤文》意在通过“录古集谚”实施道德教化,以“韵对模式”闻名的《声律启蒙》通常被列为有关属对的读物,《千家诗》《唐诗三百首》则是古代“诗教”读物的典范。接下来,我们再来简单了解一下这几种有代表性的蒙学读物。
在我国古代众多的蒙学读物中,《三字经》一书绝对可以说得上是最有代表性、最具影响力的一种。关于本书的作者,通行说法认为是南宋末年的学者王应麟;至于其成书年代,有的学者考证为宋末元初的可能性较大。
《三字经》的篇幅不大,全篇仅一千多个字,但它包含的内容却十分丰富。章太炎在《重订三字经》中曾说:“其书先举方名事类,次及经史诸子,所以启导蒙稚者略备。观其分别部居,不相杂厕,以较梁人所集《千字文》,虽字有重复,辞无藻采,其启人知识过之。”这一评论,足见《三字经》内容的丰富与知识的密集。
与《三字经》的三言成句相比,《增广贤文》虽然也强调两两对偶,前后押韵,但它的特色主要表现在广采经子史中的格言至论,兼收民间广为流传的俗言谚语。我们知道,《增广贤文》的原名叫《昔时贤文》,通常认为,其书名的变更,既表明它是辑录先贤格言名论而成的,也反映了它后来经过了一番内容的增扩。清人何荣爵曾说,《增广贤文》里有文言、有俗言、有直言、有婉言、有劝善言、勉戒言、在家出家言、世宦治世言、隐遗出世言,士农工商,无一不备。
《增广贤文》(中华经典名著全本全注全译丛书)
就其受众与影响而言,该书已经远远超越了一部蒙学读物的价值与功能。尽管影响很大,其作者与成书时间却都已经不可考。目前可以确知的是,明代万历年间的戏曲《牡丹亭》中曾经提到《增广贤文》,可推知此书最晚写成于明代万历年间。值得一提的是,清代的周希陶与硕果山人曾对《增广》作了增补修订,前者删去了一些有语病以及消极的句子,并以平上去入四韵重新编排,后者则将整书的结构进行了调整,使之更加适合蒙童阅读。
在现存的韵对读物中,以《声律启蒙》出现得最早,其作者是元代的祝明,至于现在广为传诵的版本,一般指的是清代车万育在祝著的基础上稍加删改的《声律启蒙撮要》。以“一东”为例,祝著是这样说的: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联去雁,宿鸟对鸣虫。车万育的版本是这样说的: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雁,宿鸟对鸣虫。整体来看,各韵部和“一东”差不多,并无太多变化。
我们说,《声律启蒙》的“韵对模式”其实对应着古代文人的属对训练。通俗地说,属对就是作对子,古人作诗作赋,甚至参加科举考试作八股文,都离不开它。蔡元培曾对属对训练的方法以及重要性作过论述,他说:“不但名词要对名词,静词要对静词,动词要对动词,而且每一种词里面,又要取其品性相近的……这一种功课,不但是作文的开始,也是作诗的基础。”这样一项严格的训练,对于蒙童来说,实行起来确有难度,一味给他们讲实字虚字、死活句眼、四声平仄等,收效不会很大,于是古人另辟道路,选择一些古今名对,让他们熟读记诵,培养他们的兴趣,在达到一定的程度之后,再进一步引导灵活运用,《声律启蒙》这种供蒙童学习属对的读物,便是这样产生的。
《千家诗诵读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经典诵读·升级版)
《千家诗诵读本》
(插图版)
至于通过《千家诗》《唐诗三百首》这类诗歌主题的读物开展启蒙教育活动,也是古人常用的教学方法。像《论语》就记录了孔子以“不学诗,无以言”教子。那么,为什么诗歌教学倍受古人推崇呢?
相关研究指出,诗歌中往往寓有道理,它本身就是对儿童进行伦理道德教育的绝好材料,所以古人在提倡运用诗歌教学的同时,又提倡运用那些所谓“极感发”“极有关系”的诗歌。由于本身具有很强的复合功能,因此诗歌教学往往被视为古代启蒙教学环节的小结,无论是文化知识的体会与理解,还是四声平仄、韵律偶句的学习,诗歌教学都有助于巩固知识。
另外,诗歌教学对于激发古代儿童的学习兴趣也有帮助,王阳明认为,教育儿童学习诗歌的目的是为了“发其志意”,他曾说:“凡习礼歌诗之类,皆所以常存童子之心,使其乐习不倦,而无暇及于邪僻。教者知此,则知所施矣。”更有人把诗歌教学视作驱除儿童怠倦和懒散的工具,明代吕坤曾说:“每日遇童子倦怠懒散之时,歌诗一章。择古今极浅、极切、极痛快、极感发、极关系者,集为一书,令之歌咏,与之讲说,责之体认。”这种说法,从侧面上也反映了诗歌教学对于儿童学习兴趣的引导作用,以及蒙童对于诗歌的喜爱之情。
小 结
整体而言,我国古代蒙学读物的内容主题极广,在传统的四部分类法中,古代蒙学读物,有一部分著录在经部小学类,有一部分著录在子部儒家类,有一部分著录在子部类书类,还有一部分录在集部别集类。由于古代启蒙教育的目的并不止于识字,更要求掌握基本的生活常识以及自觉践行道德传统,因此除了少数蒙学读物具有单一性,大多数蒙学读物则主要体现出复合性的特征。今天,我们在阅读这些流传下来的蒙学经典时,有一点需要特别注意,即对其中的文化知识与思想内容,还是应当保有一种合理取舍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