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最奢侈的爱,是“我一直都在”
昨晚,终于等到我"上岗值班"的激动时刻,当重新站在三尺讲台上,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二十年,我的身份已由老师转变为学生。看到班上的孩子低头伏案,奋笔疾书,内心五味杂陈。
这是一群即将面临中考的孩子,我知道他们内心有焦虑,有疑惑,有疲惫,有希望......因为我也曾跟他们一样,有过最迷茫的年纪,有过最需要吸取力量的时刻。那时的我,无人陪伴;而今的他们,何其幸运,因为,有父母在侧。
女儿和她的小伙伴们是小香玉艺术学校的第一届学生,无论有过多精彩的演出经历,这次都一切归零。他们要跟其他普通中学的孩子一样,站在中考这个舞台上参与公平竞争。这也是十五年以来,女儿要迎来的最大的挑战,不仅考数年来基础知识的积累,还考他们的学习习惯、学习能力和应试心态。
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坦然接受。因为,我眼见过,现在她有多努力。
从小到大,身为母亲,我很庆幸能有机会一直陪着女儿,并一路鼓励她大胆尝试:她人生迈出的第一步,她学会说的第一句话,她第一次上幼儿园,她第一次上小学,她第一次去演出,她第一次远行,她第一次去比赛……多忙我都会抽身出来全程陪同。但愿,她初中三年级最需要拼命冲刺的阶段,我能助跑陪练,为她一路助威。大考来临,父母摇旗呐喊,不如助跑陪练;一万句“宝贝加油”,都不如一次感同身受。
等安全送孩子们回到宿舍,看到弯弯的新月,回程时,蓦然想起身在故乡的母亲。
母亲做事利落,让我们吃饱穿暖便是她此生的宏愿。她用她的全部心血实现了她的愿望:三个女儿都健康成人。但她总因年少并没有过多陪伴,时常自责内疚,所以即使到了我们婚后,也依旧坚守岗位,活得像个斗士,随时准备为我们继续出发。
我怀孕时吐得天翻地覆,母亲听说后,先是贡献了诸多偏方,看到收效甚微,便不远千里过来,想尽各种法子让我吃饭,一直陪到我能正常进食;我生女儿时,母亲亲手缝制了婴儿新衣,欢天喜地背着从老家坐火车倒汽车来到北京郊区我的家里,陪伴我待产生产坐月子;在女儿小时,我一度因工作压力过大神经衰弱,母亲带着父亲分担了所有的家务。无论多深的夜里,只要听到孩子哭立刻就能醒来,坚决不让吵着我;某年她陪我做手术,从旁紧紧握着我的手,反复鼓励我,“你是男子汉,你要坚强”,连医生都忍不住笑了,“她明明是女的!”母亲固执地笑,“在我心里,她就是个男子汉......”我笑着笑着就泪流满面,是的,母亲没有儿子,我要做母亲内心坚强的“男子汉”......
她不仅如此对我,三个女儿她都爱得认真用力。每次我问她,“这么宠着我们,不累么?”她笑说,“当妈的,累得高兴,证明自己还有用。再来三个,我也不嫌多。”
她的爱是贫乏物质生活里最诱人的糖果,甜蜜着所有的记忆。从她身上我领悟到,精神上的富足,要远远幸福过物质的享受。也是她不止一次用质朴的语言解释,“你姥姥不是一样吗,当妈的都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她身体力行地告诉我,爱就是“我一直都在”。它是一件会遗传会复制的礼物,她从她的母亲那里继承下来,完整无缺地交给了我;而我,今世也要将这份爱,完好无缺地交给我的女儿,由她再传递下去。这种爱里,有鼓励,更有做母亲的担当!也正是因为如此,每个人提起母亲,内心都会有满满的感动和温暖,那是人生的底气。
在孩子成长的路上,每位母亲都终将谢幕。但在谢幕之前,我愿意倾尽我全力,做一束光,在黑暗中能照亮她,在寒冷时能温暖她。她的人生,我参与不了,一切都要有赖于她的努力。但她只要需要我,我就会在那里,确保在第一时间赶到,听她的倾诉,给她我的怀抱,做她最坚强的后盾。
世界上最奢侈的爱,大致都是如此,那就是,“无论何时,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