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拟苇岸《一九九八 二十四节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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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而无用的读书课》，这一次，一起读苇岸。读完，大家仿照苇岸《二十四节气》，各写一篇习作。我也写了一篇。如下。

立冬——拟苇岸《一九九八 二十四节气》

文/蔡朝阳

时间：2020年11月7日

节气：立冬

地点：绍兴

气温：12-23摄氏度

风力：北风转微风4-5级

立冬这一天，北斗七星的斗柄指向西北方位，太阳黄经达225°。立冬这个节气，首先让我想起的，是穆旦的诗歌：多么快，人生已到严酷的冬天。

在北方，已经开始供暖，而在江南一带，竟然还是没有丝毫冬天的感觉，就像秋天被无限拉长，占据了最长的时间轴。除了早晚略有凉意之外，中午太阳的直晒，还是让人昏昏欲睡。

也许是全球气候变暖的原因吧，江南冬天的感觉越来越稀薄了。秋尽江南草未凋，这是杜牧的诗句，确实，在野外，放眼望去，仍是葱绿一片。但立冬这个节气，还是让人心头一凛，似乎酷寒的气候将要来临，一年之中最严厉的时节就要到来。中国一直以来以农业文明为主，秋收冬藏，这是习俗。立冬，就像在警示我们，一年，就又快要过到头了。这一年里，你检点自我，又有什么收成呢？

自从年初移居会稽山脚下之后，每天晨起看山，就成为我的每天必修课。山色空蒙雨亦奇。你要是仔细看，山色山形，每天都是不一样的。春天，春山可望，浓密的绿色生机勃勃。雨天，雨雾笼罩，海拔并不高的小山，居然也云蒸霞蔚。而雨后初霁的山色是最好看的，一碧如洗，清新可人。这个时候，你会感觉到，人这个物种，尽管由于现代科技的发达，已经制造了一个全然的人造世界，但归根到底，在本质上仍是自然的造物。是以，当我们置身于大自然中，往往会有和谐一体的自如。

门口有一棵高大的皂荚树，这一年，皂荚树由树叶新发，到枯黄凋零，刚好走完一个轮回。皂荚树是江南常见的树种，鲁迅的百草园里，便种着一棵，留给历代小学生“高大的皂荚树”的无限遐想。我新近发现，皂荚树的树叶，往往是从顶部开始泛黄的，从上到下，逐一变黄，然后凋落。到小雪的节气附近，树叶落尽，徒有空落落的枝丫向天。也许，是在积蓄能量，等待又一年的轮回。

立冬，天气晴朗，会稽山的山色，常绿的乔木虽仍占据着主要色调，而红黄斑驳的树叶，参差分明，也在告诉我们季节的偷换。尤其是这个2020年，节气似乎变得更加引人注目。因为，这一年，似乎被抹去了半年，时间尚未展开，便匆匆立冬了。

相对于人生的易逝，山色的变换和皂荚树的轮回，呈现着更为永恒的特质。“树犹如此，人何以堪”的提问，因而也就更能打动你我的心灵。穆旦说，多么快，人生已到严酷的冬天。那是因为，他的一生，也像我们的2020年一样，被取消了一大半。

所以我们需要追问的是，在一年年季节的轮换里，你的所得与所失，究竟是什么，以免惊觉已经到了人生的冬天而徒生浩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