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的旧 / 文: 石学火
生命中的旧
文: 石学火
一
许久之前就想着写一篇说“旧”的文章,只是今日方才动笔。但是真正动了笔才发现竟然这么难,怕写不好辱没了我生命中的这些旧。
人们大抵还是喜欢新的东西的。小时候过年,最深的印象不是漫天的烟花,而是新的棉袄和压岁钱。那时家境不算宽裕,衣服虽然旧些但是耐穿,许久方换得一件新衣。压岁钱父母也总是尽量挑选稍微新些的纸币,有除旧入新之意。那时候,我们没有什么对于旧的情怀,只有对于新的期盼。
年岁渐长,以往的遗留之物也逐渐增多,不过大都是些旧书本旧试卷之类,偶然会有一些充满回忆的小物件,也有朋友之间互相赠送的礼物之类的。这些,我都尽量悉心收藏,不轻易丢弃。因为渐渐觉得这些特殊之物若赋之以时光的雕饰,必将是恒久生光的。
后来经历数次搬家,有些东西遗失了,有些还保存着。后来保留下来的那部分被我封在大纸箱中,立于我现在的房间之中。我偶然还会拿出翻看,父亲说我是个无进取之心的人,却并不知我只不过是怀旧情怀罢了。
二
儿时经常去外婆家,那土做的墙,每次去看便觉破旧不堪。一进屋内,床板灶台等俱是用了数十年那种,虽然仍算结实,但我仍觉得不习惯,只会在外婆家歇息一段时间。
大概04 、05年左右,外婆家仍只有一个床上的小吊扇,那时候尚是夏天,小吊扇费力地摇动着,吱呀吱呀地作响,我听着觉得内心可怖。外婆怕我热,会坐在床边用蒲扇帮我摇风,至今我家仍有几把,只是不常使用罢了。外婆家还有一盏玻璃罩子的煤油灯,不过觉得奇怪,虽然照明亮度不够也不先进,可我极欢喜这摇动的光,仿佛只看着它,内心便会安定平和了许多。
但是这一切我再也没有机会体验了!外婆几年后便过世了,外公被舅舅接去住了。我家也俱是席梦思空调大吊灯之类的,竹板床煤油灯蒲扇似乎渐渐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了。我曾玩笑说,我虽未生于80年代,可到底过了八十年代的生活了。
时光荏苒,今年已是外婆过世近十年了。半月前和表哥欲去寻访外婆的旧屋,找了许久,终是湮没无闻,只能依稀找到附近的水塘和大树方可辨认。
三
我家也留着一些老物件,一张放在地下室的木床。木床很结实,是我小时候夏天避暑的所在,粗大的四根柱子顶起一个精美的床顶,就像古时皇帝头顶上的华盖一般,至今仍觉得睡在那床上,心安而舒适。
家里还有充满了金属质感的老收音机和电风扇,据说是母亲嫁给父亲时父亲送的。母亲总是告诉我,可别看这俩家伙现在老了,当年那可不是一般人家买得起的,说完脸上竟然还泛起了红晕。这老电风扇前几年我还使用过,风力强劲,夏天全靠它,只是后来安了空调,也便渐渐废止不用了。至于那台收音机,我自成长以来,也不大曾使用过这种东西,至今还安放在我家的地下室里。还有一辆老自行车,已是破破败败的了,金属架子,高高大大地,轮子也很大的那种,大概我小时候也见过有人骑,如今见的不多了。
四
电视剧《请回答1988》有一幕很感人的场景:
豹子女士的老公每至生日这一天便会很忧郁,平常他可是欢乐到烦人的那种。在他的卧室里有一个储物间,放着许多旧物,是不许豹子女士轻易触碰的。看到老公这么不开心,豹子女士决定丢弃这些旧物,后来发现一张卡带,是十几年前两个儿子几岁时一起唱歌的音频。听到两个儿子稚嫩的歌声,他们都会心地一笑了。可是后来出现了他母亲的声音,他不觉潸然泪下。原来每至生日便忧郁,是因为他的母亲就是那次唱歌之后不久过世的,卡带至今还保留了老人家的声音。
我想,他所珍视的应该并非只是这些旧物,更是睹物思人的那种情怀罢!
我们何曾不是如此呢?随着年华渐长,岁月凋零,我们现在所使用的,所见所闻的,随着时光的延长,不也正渐渐旧了下去吗?
旧物,旧物,何物不旧呢?
庄子说,相对概念之间并没有本质的差别,小亦大,大亦小。套用于新旧之说,也算合乎时宜罢。可见,所谓旧物和新物,并无实质之分,真正旧的是背后的时光以及与之相伴的人啊!这大概就是“旧”的内涵了吧。
【作者简介】
石学火:
90后,安徽安庆人,现于南京工作,爱好读书,闲暇时间喜欢写些小文章,寄言:生活,不就是这一个个文字堆起来的吗?
作者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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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醉卧蘭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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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蘭亭:
男,70后,现供职于南京某高校,教过十几年英语,现从事美国政治与外交方面教学与研究工作。工作之余执着于少年时的文学梦,写作只是为了留作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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