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奇案:毛豆地发现尸体,引出连环案,两个男人作恶,害人害己

清朝光绪二十年(公元1894年)秋季的一天,江西庐陵县城内开粮店的贺掌柜带着一个伙计起早去永阳镇收账。时值初秋,天气已经有些凉意,主仆二人走在乡间路上,四周是泥土的香味,放眼望去满眼尽是黛绿色庄稼,顿感心旷神怡。

片刻之后,主仆二人走到一座石桥前。此桥已有数百年历史,是村中人出入的必经要道。跨过石桥后,贺掌柜发现路边的一块毛豆地里有一个墨斗,墨斗附近的毛豆杆齐刷刷倒下一大片。贺掌柜以为是有人在收割,但转念一想又不对劲,收割毛豆一般会连根拔起的,不可能压倒一片。贺掌柜心生好奇,跳下马路走进了毛豆地里。

猛然间,贺掌柜看见毛豆地里躺着一具尸体。走近一瞧,那人光着下身趴在地上。贺掌柜先是连喊了三声,见到那人没有回应后又蹲下一看,趴在地上的人头部血迹斑斑,身体已经僵硬。贺掌柜和伙计大惊失色,毛豆地里竟然有一具死尸。贺掌柜让伙计赶紧去通知地保,地保骑马去县衙报案。县令蒋云州接到报案,带着三班衙役和仵作赶往现场勘验。

在靠近路边的一块毛豆地里,一个年轻男子的尸体倒在地上。他的脸埋在血泊之中,血液与泥土混在一起,并已经出现凝块。男子头部有一处被击打的伤口,伤口极深,是为致命伤。死者右手弯曲,手里抓着几片毛豆叶,左手压在身下,手里抓着一个女人的红肚兜。死者脚边有一只蹬掉了的布鞋,另外一只鞋还穿在脚上,一个木工用的小墨斗遗落在路边坎下。

由于前几日下雨,毛豆地里的泥土相对松软,现场除了贺掌柜的鞋印外,还留下了三双鞋印。一双是死者留下的,一双是很小的鞋印,看样子是个女人的脚,一双则是很大的布鞋,很显然是个成年男子的脚印。死者手里抓着女人的肚兜,地上有女子的脚印,这桩命案与女人有关。

蒋县令勘验了现场,与师爷、仵作和推官等人就案子的性质进行了讨论。师爷分析说:女子傍晚回家路过毛豆地,遇到男子袭击将她拖入毛豆地施暴,在施暴过程中女子用钝器杀死了男子,女子不会携带凶器,凶器必然是男子的。只要找到凶器和被害的女子,案情自然真相大白。

推官认为师爷的说法有漏洞,若男子在路边劫持女子,这种行为太过明目张胆,毕竟毛豆地在马路坎下。此地距离小镇不远,男子断然没有这个胆量在此行凶,而且最为可疑的一点是,即使是男子色胆包天,女子反抗杀死男子,那杀人的凶器去了哪里呢?

师爷回答说:必然是女子杀了男子后,把杀人凶器一并带走了。推官马上反驳:被杀男子趴在地上,左手抓着一个女人的红肚兜,若女子真的杀了人,她连自己的肚兜都来不及拿走穿上,又怎么会顾得上把血迹斑斑的凶器带走呢?无论如何,这都不符合女子的心理特征,也不符合常理。

蒋县令听了众人的议论,当即表示推官和师爷的分析都有一定道理,但他们忽略了很重要的两个细节。一是子能否有这样大的力气打死男子?女子当时躺在地上,用力挥舞凶器击打的部位应该是男子的面颊或者肩部,绝不可能打到后脑勺,男子应该是被人从后打中脑部而死;二是现场还掉落了一个墨斗,这个墨斗究竟是被害男子的还是凶手的,这是一个很直接的证据。凶手可能是个木匠,眼下从墨斗入手调查,也许能揭开此案的迷雾。

蒋县令说完,众人都说县令大人分析得是。仵作听了蒋县令的分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作为补充:此案可能是奸情败露导致的命案,命案现场有三双鞋印,经过分析为两男一女。这必然是一男一女在此私通,却被尾随而至的女子丈夫发现,女子丈夫怀恨在心,举起刀斧偷袭了男子,当场将他杀死在地里。

蒋县令认为仵作的分析有一定道理,却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细节:若这一对男女真有私情,为何偏偏要选择这片毛豆地里私会呢?毛豆上长满毛毛,人被刺中之后浑身会很痒,选择毛豆地里是不符合常理的。不远处就是麦地和水草地,而且远离路边更为安全,选择那两个地方不是更好吗?众人听罢觉得有理,便不再争论。

蒋县令让地保和村民来辨认男子尸体,地保和村民们都表示不认识此人。蒋县令让文书张贴了一则寻找尸源的布告,寻找被害男子的亲属。随后让衙役们去调查镇上和附近村子最近有没有谁家在做木工活,重点调查外地来本镇做木工活的人。

经过调查发现,有一个叫庄明山的木匠说他前几日丢失了一个墨斗。昨日下午,庄明山砍了一棵树在家中打柜子。他用墨斗弹好了线后,随手就把墨斗放在了窗台上,当时没有在意。当他准备弹第二次时,却发现墨斗不见了。庄明山以为是孩子偷去玩了,于是质问孩子们是谁偷走了墨斗,结果孩子们都说不知道。

毛豆地命案发生后,衙役们挨家挨户调查木匠,他从衙役们的嘴里得知命案现场有一个墨斗,于是怀疑墨斗是自己的。他让衙役们描述墨斗的样子,衙役说墨斗上雕着一对鲤鱼,雕工相当精致有趣。墨斗是用黄杨木制作的,木质精良且有使用过很久了的痕迹。庄明山忙说那个墨斗就是他丢失的那个,墨斗是他爷爷传下来的,已经用了三代人了。

蒋县令提审了庄明山,经过一番询问之后,蒋县令认为庄明山所言属实,而且他根本不具备作案的时间。庄明山在家中打柜子,一直到第二天都没有出过门,若他真是凶手的话,更不可能会承认墨斗是他的?因为这是不打自招。

庄明山不是杀人凶手,镇上其他木匠的嫌疑也被一一排除,那凶手是谁呢?蒋县令思索推敲了半日,仍然毫无进展。就在一筹莫展之际,一个年轻人找上门来了,他说毛豆地里的尸体是他哥哥的。来人说出了死者的身份:

来人叫孙有根,是死者的弟弟,死者名叫孙大柱,孙家住二百多里远的一个乡下。家中除了孙家兄弟外,还有老父老母在家。孙家兄弟在家埋头苦干也只能混个温饱,三十来岁还没娶上媳妇儿。为了挣钱娶媳妇儿,改变穷困的生活,兄弟二人来到距离永阳镇五里远的刘家庄打工,给刘大财主当佣人。

昨天上午,哥哥孙大柱来永阳镇帮刘大财主家买布。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天黑了却不见他返回。今日衙役把寻尸布告发到村里,他才发现情况不妙,于是前来辨认尸体。果然不出所料,尸体真是哥哥的。

蒋县令听罢,问孙有根他的哥哥平日里是否与人结仇?孙有根说他与哥哥前月才来刘财主家打工,与周围村子里的人都不甚熟悉。哥哥孙大柱敦厚老实,干活儿任劳任怨,从未与人红过脸,更不要说有仇了。蒋县令又问,孙大柱来永阳镇办事,平时是否在镇上有过逗留?镇上是否有他熟悉的人?比如朋友亲戚这样的人?

孙有根说,孙大柱每次来镇上办事,只要不是天完全黑下来看不清路,一般他都不会在镇上停留,当天就会返回村子里去,即使因为天气原因耽误了返回,第二天一大早他必定会及时赶回去。兄弟二人在镇上并无亲戚,孙大柱喜欢独来独往,而且他又是一个穷雇工,镇上不会有什么朋友的。

案子又陷入了死胡同,虽然搞清了死者的身份,但案子还是扑朔迷离。蒋县令再次来到现场勘验,他站在石桥边上看着毛豆地,发现马路正前方越过石桥那边有一间磨坊。蒋县令脑海中想象着女子从磨坊走来,孙大柱埋伏在毛豆地里,当女子从磨坊走到毛豆地附近时,孙大柱从地里窜出将她拖入地里施暴……

蒋县令把这样的场景在脑海中来来回回推演,每次要说服自己时,却发现又少了点什么。这种感觉告诉他,此案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蒋县令看着石桥远处散落的村子,他知道受害的女子就在这些村子里,但女子失节比丢掉性命还严重,受害者是不会轻易说出实情的。此时天渐渐黑了下来,不远处的村子门口有一家小酒馆挂上了灯笼,犹如一双明亮的眼睛。蒋县令迈步朝小酒馆走去,他想看看这家小酒馆有何不同。

蒋县令刚进入小酒馆,酒馆老板就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一口一个“蒋大人”。蒋县令是微服私访,不料被酒馆老板识破了身份,心中甚是不悦。蒋县令问酒馆老板如何知道自己身份的?酒馆老板说那日蒋县令在毛豆地里勘验现场,他在现场目睹了县令老爷的风采,因此认得县令老爷的模样。县令老爷现在虽然身穿便装,但也掩不住威严的气场,故而冒昧开口喊出了“大人”二字。

蒋县令听罢,问酒馆老板是否认得死者孙大柱,酒馆老板说孙大柱在案发前曾在他的小店里吃过饭,当时他炒了两个小菜,又要了一碗酒。吃完饭后,孙大柱就离开了酒馆,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不知道。蒋县令问酒馆老板既然知道孙大柱在酒馆吃过饭,为何不及时向衙门禀报?

酒馆老板回答:这都是他的私心所致,官差若得知这个情况必然会到酒馆搜查盘问,到时候酒馆的生意就没法做了。反正自己又没有杀人,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此隐瞒了下来。今日县令大人亲临酒馆,小的担心老爷早晚会知道此事,于是便赶紧把实情说了出来。此外,他还有一个重要情况要汇报。蒋县令听罢惊讶不已,忙问是什么重要情况。

酒馆老板说:在案发的前几日,附近张家村的青年张标手里提着一把大铡刀,带着他的妹妹来酒馆找人。当时张标怒火冲天,大铡刀的刀片闪闪发光。张标一把揪住伙计,问他有没有见过一个戴着鸡形吊坠的男子。其他伙计见情况不妙,赶紧跑去叫来酒馆老板。经过询问得知,张标要找一个脖子上戴着一块鸡形玉坠的青年,此人在一个时辰前抢劫了他的妹妹。

据张标说,她的妹妹从夫家回来,本来按照约定是他去接妹妹的。由于他有事耽误了一些时间,妹妹见天色还早就不等哥哥来接,大着胆子往家走。来到半路时原本还明亮的天突然间乌云密布瞬间黑了下来。当玉娇走到石桥附近时,一个蒙面的青年男子从桥下窜出,男子捂住玉娇的嘴把她往桥下拖。

玉娇被男子拖到桥下的台子上,并抢走了她身上的镯子、耳环和包袱,男子抢劫后又要劫色,玉娇拼死反抗。男子挥舞拳头就打玉娇,玉娇被打得鼻青眼肿,但仍然不肯屈服。玉娇身上的衣服裤子被扯烂,二人撕扯打斗中,玉娇踩空从石桥的台子上掉下河去。石桥台子距离河面很高,男子见无法得逞,带着首饰逃跑了。

玉娇掉入河中,自小学会的游泳技能救了她的命。玉娇爬到岸边后,体力透支的她坐在岸边哭泣,前来接妹妹的张标听到哭声,这才将她救起。张标把妹妹送回家里换了一套衣服,拿上铡刀带着妹妹一起前来寻找凶手。张标遍寻不得凶手,于是挨家挨户询问。小酒馆首当其冲,所以最先被问到。

酒馆老板说完,蒋县令找到张家兄妹询问,确定酒馆老板所言非虚。由于妹妹被恶徒抢劫又差点失了贞节,所以张家没有对外声张此事。蒋县令让玉娇去辨认孙大柱的尸体,看看凶手是不是他。玉娇看了孙大柱的尸体后连连摇头,她说那个恶徒长得高大有力,脖子上挂着一块鸡形玉坠,孙大柱个子小,而且脖子上没有玉坠,显然不是凶手。

蒋县令听罢沉思了一番,他抬眼环顾了小酒馆四周,发现窗户边上坐着一个男子在喝酒。蒋县令又随便问了店老板几句话,抬脚走出了小酒馆。蒋县令前脚刚走出酒馆,马上就让衙役留意窗户边那个男子,他的腰带上好像有匕首一类的刀具,虽然他极力掩盖,但当他举起酒杯时,可以看出衣角被撑了起来。接下来的几天里,衙役们留意观察那个男子,发现他每日都带着匕首来酒馆逗留,衙役们见他很可疑就将他逮捕。

衙役们把携带匕首的男子押到县衙,蒋县令还未开口问话,男子竟放声大哭起来。他一边哭一边大声喊:“请老爷为我做主,我的妻子被两个恶徒糟蹋,请老爷为我妻子报仇雪恨!”

蒋县令听罢又是一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男子把妻子带来县衙,女子在哭泣声中说出了她的遭遇:

原来,这个携带匕首的男子叫杜封,他的妻子叫月娘。几天前月娘去磨坊打油,由于那天一同去打油的姐妹临时有事离去,恳请月娘帮她把油打了一起背回去,月娘见天色还早就答应了下来。打完油后,油坊的伙计请月娘吃西瓜,月娘吃了一块西瓜就背着油往家赶。来到半路时,月娘的肚子突然疼痛起来,原来是吃坏了肚子。月娘因为腹痛走不快,因此来到毛豆地附近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月娘在毛豆地路边休息时,突然一个蒙面男子从路坎下冲了出来,男子一把捂住她的嘴巴,用力把她拖入了毛豆地里。毛豆叶子刮得她的脸生疼,她拼命挣扎,却敌不过这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就在男子把她的衣裙扯破要施暴时,路上突然传来另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是谁在毛豆地里,再不说话我扔石头了啊!”

路上的男子话还没说完,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就打了过来,石头没有打中施暴的男子,却把他吓了一大跳。施暴的男子赶紧起身,迅速消失在了黑夜之中。路上的陌生男子走下毛豆地,衣衫不整的月娘正在穿衣服,雪白的身体暴露在这个男子眼前。月娘掩上衣服站起身来,感谢陌生男子的救命之恩。当月娘转身要离开毛豆地时,这个刚刚救下她的男子却突然发疯似地扑向了她,月娘刚脱虎口又遇恶狼,这个人转瞬之间从恩人变成了恶人。不久之后,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男人气呼呼地叫道:“原来你小子想捡便宜,想自己亲自来!”

男人举起一把斧头朝正在非礼月娘的男子狠狠砍去,鲜血瞬间喷射出来,非礼月娘的男子当场身亡。月娘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昏死过去,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她再也记不起了……

丈夫杜封见妻子久久不回,打着火把沿路来找。丈夫在路边找到了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月娘,夫妻二人气得抱头痛哭。杜封见妻子受辱害怕被人耻笑,于是把这件事情隐瞒了下来。他背起打好的油,搀扶着妻子回了家。案发之后,杜封怀揣一把锋利的匕首在村里暗中调查凶手,他要亲自杀了这个恶徒。酒馆是人们的聚集地,所以杜封把重点放在了这里。结果杜封查了许久没有找到这个恶徒,却被蒋县令一眼识破他躲藏的匕首,蒋县令让衙役逮捕杜封,杜封的妻子说出了实情。

蒋县令听了月娘的哭诉,心中感叹不已。案子到这里就明朗了,孙大柱在路上偶遇了恶徒行凶,他无意中救下了月娘。当他看到衣衫不整的月娘时,又心生歹意祸害了月娘。此时被他吓走的恶徒又返回来了,恶徒将孙大柱打死,随后逃窜不见。如今孙大柱已死,那个罪魁元凶却还在逍遥法外,一定要将此人擒拿归案,否则他还会继续作恶。蒋县令问月娘那个杀人凶手有何特征?月娘说此人长得很高大,脖子上挂着一块鸡形玉坠。蒋县令明白了,这个恶徒也是抢劫玉娇的那个!两桩案子都是同一个人所为。

蒋县令又问月娘,当时恶徒被吓走后是多久才返回来的?月娘说大约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一个成年人在半柱香的时间里最多能跑三公里,满打满算以五公里计算,这个男子跑回去拿武器来杀人,最大距离不会超过方圆十里。按照这个距离,把方圆十里内的村子挨个清查一遍,必定能找到这个带着鸡形玉吊坠的男子。

蒋县令下令把各个路口守住,让衙役们搜索十里内的所有村子。经过三日的紧张搜索,方圆十里内所有的村子都搜了个遍,没有发现可疑人员,只有一户距离石桥四里远的一户人家一直关着门。蒋县令让衙役们在门口蹲守,一直等待主人回来为止。

到了第五天,房屋的主人回来了。房屋的主人姓王,是一对老夫妻。老夫妻说他们的房子经租给了一个年轻的男子,这个男子叫王化雨。王化雨是来此地投亲的,租了老两口的房子居住。老两口租了房子后就去县城与儿子一家生活,听说家门口来了很多衙役蹲守,于是赶紧回家看看出了什么事。据老夫妻说,王化雨长得高大有力,脖子上的确戴着一块青绿色的鸡形玉坠。

衙役们把情况上报给了蒋县令,蒋县令让月娘把鸡形吊坠和王化雨的大概模样画下,恳请邻县的县令合力擒拿此人。经过几个县令合力侦办,王化雨的行踪很快就被查到。他曾在邻县一家青楼与一个叫荷花的女子住了一日,前几天动身时告诉荷花他要回老家宁都州石城县。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蒋县令请宁都州知州协助捉拿王化雨。王化雨到老家石城县才到第二日,就被当地官差抓捕。

王化雨被捕后解送回庐陵县审判,蒋县令让王化雨与月娘、玉娇当堂对质,王化雨脖子上的鸡形玉坠赫然在目,衙役们又扒掉了他的衣服,发现他的身上有被指甲抓伤的伤痕,伤痕是月娘与玉娇在他身上留下的。王化雨无话可说,承认了所有罪行,衙役按照王化雨的口供找到了行凶的斧头。人证物证俱在,王化雨杀人行凶、劫财等罪行坐实。案子的过程简要如下:

半个月前,石城县人王化雨来到永阳镇投亲,并租了王姓老夫妻的房子住。老夫妻的房子距离石桥有四里地,王化雨在永阳镇盘桓多日却没有找到亲人,身上的盘缠用光后,他就开始寻思打劫。经过一番观察后,王化雨发现石桥距离村子较远,而且又是行人必经之地。石桥前方不远处有一座磨坊,时常会有年轻女子去磨坊里打油,王化雨就把目标锁定在这些打油的妇女身上。

一天傍晚,王化雨躲在石桥下袭击了回娘家的玉娇,尝到甜头之后的他又躲在毛豆地里袭击了月娘。王化雨不但劫财还劫色,当他要对月娘施暴时,却被来镇上办事的孙大柱撞见。那天孙大柱奉刘财主之命来镇上买布,他路过庄明山家时看到庄明山家的窗台上放着一个黄杨木墨斗,于是贪财的他偷走了墨斗。

孙大柱怀揣墨斗来到小酒馆附近时已经天黑,于是进去炒了两个菜、喝了一碗酒。酒足饭饱的他来到毛豆地边上时,突然听到毛豆地里有人喊救命。他捡起石头朝地里打去,惊走了正在行凶的王化雨。孙大柱跳进毛豆地里,偷来的墨斗就在此时掉落在毛豆地里,他并未察觉墨斗掉落。当他发现衣衫不整,貌美如花的月娘后,竟然邪念陡生,转而对月娘施暴。

王化雨被吓走后越想越不甘心,于是跑回家里拿来一把斧头报仇。当他见到孙大柱正在毛豆地里对月娘施暴时,怒火中烧的他用斧头砍在孙大柱的后脑勺上,当场砍死了孙大柱。月娘当场被吓昏死,王化雨见月娘昏死在地,以为她已经被孙大柱杀死,于是带着斧头匆匆逃走。第二天一大早,城里粮店的贺掌柜和伙计到永阳镇要账,贺掌柜发现了毛豆地里孙大柱的尸体,于是便上报地保和县衙,这才有了文章开头的那一幕。整个案子的过程就是这样。

此案曲折离奇,令人难以预料,堪称一桩离奇命案。孙大柱救人又害人,王化雨坏人坏到底,两个人都是恶人。孙大柱被王化雨所杀,王化雨抢劫玉娇、祸害月娘又杀了孙大柱,其罪行令人发指,王化雨是真正的恶人。最后,蒋县令按照《大清律例·刑律》判处王化雨斩首,并且示众三日。这桩离奇的案子,到这里终于宣告结案。

此案告诫后人:善恶在一念之间,做人不可肆意为恶。孙大柱原本救下了月娘,却转眼之间变成了魔鬼,为一己私欲丢了小命。孙大柱贪财好色,最终落得个悲惨结局,也是罪有应得。王化雨则是个彻底的恶人,他见财起意、见色杀人,最终也是自食恶果,害人害己,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做人不可肆意为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自认为能瞒天过海的人,往往在不经意间就落入法网,最终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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