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悔的抹大拉》| Georges de la Tour

之前已经为大家介绍过十七世纪法国巴洛克画家乔治·德·拉·图尔,今天就为大家介绍作者最为喜爱的拉图尔的作品——《忏悔的抹大拉》。

关于抹大拉的玛丽亚主题,拉图尔在一生中至少描绘过四幅此题材的作品,分别藏于巴黎卢浮宫,美国华盛顿国家美术画廊,纽约大都会美术馆以及美国洛杉矶艺术博物馆。

《忏悔的抹大拉》 布面油彩  纽约大都会美术馆藏

《忏悔的抹大拉玛利亚》1635 油画 64 × 48cm 华盛顿国家画廊藏

《烛光前的抹大拉》1638-1640 布面油彩 117 × 91.76 cm

《在烛光下的抹大拉》1630-1635 油画 128 x 94 cm 罗浮宫藏

朋友们可能会问,最后两张图片不就是同一件作品吗?其实不然,大家仔细看看就会发现细微的差别,一个比较容易地辨认方式如下两图:差别之一在于桌子上的书是水平还是倾斜于桌面的,作品的色调也有明显的差异。

那么今天主要就来介绍这几幅拉图尔关于抹大拉主题的作品。

17世纪的欧洲画家对光线的处理很感兴趣,从卡拉瓦乔的“酒窖光线法”开始,委拉斯贵支,凡·代克乃至伦勃朗都对光线在绘画中的表现进行了不懈的探索,都希望在光影中传达某种永恒的价值。拉图尔则是这其中真正的佼佼者,他擅长描绘夜晚灯光(尤其是烛光)下的人物和静物,创造出了一种别具一格的效果和形式,从而使作品显得柔和而又神秘,深受当时教会的喜爱。在拉图尔的这些“夜间光线”作品中,最有代表性的无疑是抹大拉的玛利亚这一主题的四幅画作。

酒窖光线法

背景的空间都陷入阴暗或者不见底的黑暗之中,人物形象不是部分被吞没,只露出某部位,就是完全暴露在光照中,黑暗部分用棕色或深褐色来表现,这种方法就叫做黑暗法,也叫做酒窖光线法。我们来看几幅卡拉瓦乔的作品就能理解这种表现方式了。

抹大拉的玛利亚

抹大拉的玛利亚(Mary Magdalene),在《圣经·新约》中,被描写为耶稣的女追随者。罗马天主教,东正教和圣公会都把她作为圣人。更有人认为,抹大拉的玛利亚就是耶稣的妻子。

在这四幅作品中,我们看到整个画面都处在黑暗的阴影里,只有桌上的蜡烛形成了微弱的光源,散发出橘黄或桔红色的光,照亮的仅是周围很小的区域。看到这样的画面,没有人忍心打破画面的宁静,一位女子左手托腮陷入沉思安静地坐在桌前,她就是抹大拉的玛利亚。

抹大拉是耶稣忠实的门徒之一,当耶稣被带往审判时,其他门徒都离开或逃走了。(马太福音26章:55-56节)。耶稣钉十字架时,环境极其恶劣,但她跟耶稣来到十字架下,看着耶稣受苦,断气,埋葬(马太福音 15:40-47)。甚至有人猜测,抹大拉的玛利亚很可能是第一个看到耶稣复活的人。为何抹大拉对耶稣如此忠诚不离不弃呢,原因是她曾是一名妓女,过着放荡淫逸的生活,后来在耶稣的感召下,痛改前非,继而成为了耶稣最忠实的门徒。

拉图尔描绘的正是抹大拉在夜晚深深忏悔的情景。整个画面处在漆黑的阴影中,抹大拉端坐于桌前,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触摸着放在大腿上的骷髅头盖骨,也透露出淡淡的忧郁和孤独。在温暖的烛光下,我们在桌面看到木质十字架与一只小皮鞭,毫无疑问,骷髅象征着死亡,而出现的十字架和皮鞭则代表着神圣虔诚和忏悔。

另一幅作品中还出现了厚厚的圣经,而头盖骨则放在圣经之上,也意味着死亡时刻都要降临于信仰之上。这幅作品中的抹大拉神态安详而虔诚,距离很近的烛光将她的面部和衣袖照的通明,但我们几乎看不到蜡烛,它被头盖骨所遮挡,只有火苗的顶端可以被看到。抹大拉的眼前有一面镜子,头盖骨被镜子完全映照在了里面。这幅作品蕴藏着浓厚的宗教的内省力量,画中的头盖骨代表生命终将会化为白骨,也暗示了死亡的必然。燃烧的烛光象征耶稣的灵光和温暖引导人们灵魂的方向,无边的黑暗是污浊和混沌尘世的象征。抹大拉的玛利亚明晰而沉静的反省,为世人树立了忏悔的榜样。

在最后这一幅作品中,我们几乎看不到抹大拉的面庞,她的头部到手肘,再到手上触摸的头盖头以及镜子的连线,形成了一个稳固的三角形,进而使画面充满了和谐的平衡美感。烛光出现在镜中,寓意为耶稣将会再次为人间带来救赎与光明。

不同于鲁本斯的激情澎湃,委拉斯贵支惟妙惟肖的细腻刻画,伦勃朗的不羁狂野,拉图尔似乎无意表现太多的内容,他只是通过烛光的映照,去挖掘和发现人在光影中的精神和情感力量,更是对信仰的坚定信念。拉图尔被人们称为“烛光画家”,他一生坚守着自己的绘画理念,在烛光的方寸间描绘着自己的精神天地。尽管画面简洁明朗,但拉图尔似乎又在画面中涉及到了青春与死亡,忏悔与救赎,灵魂与信仰等诸多主题,他和弗兰德斯的另一位画家维米尔一样,无声无息地在艺术史中沉睡了近三个世纪,我不由得想到纪录片《艺术的力量》中的一段话:“最伟大的艺术往往不受时空或潮流的限制。它提醒我们,最有说服力的艺术不见得是最赏心悦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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