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那些消失了的老行当吗

 那些消失的老行当                                   

                                              刘述涛

在吉安行走,每个月都要去理一次发,去之前都为找哪家店哪位师傅发愁。不是自己变挑剔,而是每回进理发店理发,都发现现在的理发师,真的越来越简捷了当,越来越会敷衍了事。

以前,呆在县城,还觉得不管怎样,去理个发,还给刮脸、刮须、修眉、绞鼻毛、掏耳朵。现在好了,坐上理发椅,也不再问你想理个什么样头型,而是眼快手快,三下五除二,推剪一推,平头一个。脸不刮、耳不掏,胡须任它去长。理发费却还比县城还多了十块钱,服务却是差了多少。

看来,越是发达的城市,也越是见不到对手艺的敬畏。越是发达,越是见不到老行当影子。反而是不发达的地方,还保留了一点老行当的影子。只是,这些老行当,相信很快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消失,就像是那些早已经消失的老行当一样,再次提起的时候,人们早已没有了一点感觉和印象。就像是夯土墙的手艺人,现如今,又会有几个人知道?夯土墙的房子,都是在山村里面才偶尔能够看到一栋。原来的夯土墙,要几个人在一起合作,工具就是两块大木板组成的木架子。木架子一夹,一层一层往上夯。夯一层用切碎的稻草和好的红泥,夯一层石头,夯的土墙中,还有的要放竹片、木头的。

阄鸡、阄猪、杀猪、骟牛的手艺人,就更是越来越少见到。

那些年,家家户户都养鸡养猪,鸡养到一定时间,大人就会寄口信给阄鸡佬。现在有的是手机,再看不到人寄口信这种事了。那年代,谁家要寄口信,会站在街上向人打听,你来自哪里?比如阄鸡佬是“三家巷”的人。大人就会在路上或者是街上看到三家巷的人。上前问“表嫂,你是三家巷的人吗?”那女人点了头,大人就马上会说,“你行行好,帮忙寄个口信啦,让你们三家巷,阄鸡的叶师傅,下个月初五到我家里帮我家阄鸡。”

寄口信不分远近,只要是“寄”了,就会一路直达,将你的口信寄到你想要的人。做手艺的人,也是收到口信最多的人。

到了下个月初五,阄鸡佬就会提着一个阄鸡的袋上门来阄鸡。阄鸡的工具很特别,都是铜制作的。一把铜刀、铜勺、铜钩子。要阄的鸡往阄鸡匠手里一递,他两双手大手一挥,迅速就将阄鸡布的两根布条子将鸡绑住了双足,往自己腿上一放,拔掉要阄的部位的毛,一刀切开一条缝,用一对铜钩子往外一拉,洞口就出来了。然后用铜勺子往内一挖,鸡盲子就出来了。再用铜刀一割,往装满了水的大碗里一甩,然后拿出针出线,将伤口一缝,一只鸡就阄好了。

阄了的鸡,开始这一两天,呆头呆脑的,站着直打瞌睡。我有时就去轰刚做过手术的鸡,希望看见它生龙活虎的样子。母亲就骂我不懂事,人做月子都得一个月,鸡被阄了,还不得调整几天?我不懂人做月子怎么同鸡阄手术有关,仍是背着母亲去轰那直打瞌睡的鸡。

鸡盲子,都被阄鸡佬带走,回家吃了。吃多了鸡盲子,猪盲子的阄匠听人说会很雄壮。但再雄壮,、阄猪的、配种的,都让人看不起,都觉得那是下九流才做的事情。

同样会被人看不起的,还有在乡村行走,补锅修伞来讨饭的叫化子。

等到快过年了,讨饭讨钱的人就多了起来,有拿个狮头往头上一戴,舞上几下,就伸手要钱的,也有一把二胡,唱上几句,就伸手要钱。也有什么都不干,直接伸出一双手作个揖,嘴里念叨,行行好,给点钱吧。没有钱,一毛两毛也不嫌弃。也有不要米,硬要钱的。坐在你家大门口,仿佛他不是来讨钱,而是来讨债。你不给,还不走了。讨饭最多的地方,自然是火车站,汽车站。我们看过的多少武侠小说里,也都有叫化子,丐帮的影子。近几年,上哪去找丐帮和叫化子了?连骂小孩子的话,你再不听话,让叫化婆抱了你。叫化婆是谁,小孩子都没有了一点感觉,这样的话,自然也就没有力量。

行走在田间小路上,头上顶着一口锅,手上拿着一根打狗的竹条,一路走一路大喊:补锅头,补锅头了。小洞五毛,大洞一块。真正的大洞到了补锅佬的手上,却不止是一块钱了,他会说这么大的洞,没有二块钱不补。有时候,指着锅里的裂痕,这里敲下,那里敲下,一下子小洞变大洞,又要五块五。补锅佬头上顶着锅,一喊他,停下脚步,放下锅,满脸都是锅底灰,比戏台上的小丑化的妆还好。

打铁卖糖,修缸补甏,有多少手艺,多少匠人,都在时光里慢慢消失。以前人们总说,九佬十八匠,三十六行当,行行出状元。现如今,又上哪找回这些佬和匠?多少都是眨眼之间,就不见了,手艺也消失了。在人世间,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再也看不到那一门手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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