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文学】衍允||老孙

老孙

文/衍允

老孙不姓孙，只因他沉默寡言，学生便称呼他为老孙，久而久之，同事们也叫他老孙。他的年纪不大，却给人一种老气横秋的感觉，不仅是周围的人感觉不习惯，就连他媳妇都很嫌弃他说话时的腔调，甚至是弯腰驼背的走路姿势。

老孙长相平平，毫无特色，如果非要找点特征，那一定是有点斜视的眼睛了。用他的话说，年少时，出了点意外，导致眼睛成了斜视，到底是真是假，无从而知，这也是他对关于眼睛的话题非常敏感的原因。

当有人说他眼睛时，老孙就不姓孙了，他会指着对方的鼻子破口大骂，一串串污言秽语像炮弹一样射向对方，直到对方下不了台后，他才肯罢休。对此，深有感触的应属老汪了。老汪是老孙最要好的同事，据老汪说，前些天，他就见到了一个不姓孙的老孙。

老孙带着老汪回家收拾东西，在他们锁上门，即将返回学校时，老孙的媳妇打来电话，让他两来老孙媳妇的单位吃饭，老孙只得带着老汪去媳妇单位。老汪看着蒙头开车的老孙，打趣道：“老孙啊，你可真怂，媳妇说往东，你绝不敢往西。”老孙只是笑笑，继续低头开车。

当他们快要到老孙媳妇单位时，老孙很突然地停下车，老汪很不解地问：“怎么停下来呢？”

老孙说，咱们等会吧，12点整了。

“12点整怎么呢？”老汪问道。

老孙慢悠悠地点上烟，给老汪说，他媳妇单位也在山脚下，通往城区的路只有一条巷子，虽说可以左右分流，但几千号学生一时半会也走不完，车开进去只能更加拥堵，还不如等学生走完了再走。

老汪很惊奇地问：“你媳妇也是老师？”

是的。老孙一脸的自豪。老汪开玩笑道：“难怪你媳妇让你来你就来，原来是最好学府的老师，那就应该听她的话，毕竟她嫁给了你这个乡下汉——还是个闷老头级的乡下汉。”

老孙和老汪有上句没下句地聊了一会后，学生们也走的差不多了，老孙发动车子，继续往他媳妇单位走，路越走路越窄，两边又停着车子，就在转最后一个弯时，一辆货车迎面驶来，老孙靠在相对宽一点的路边，等待会车。

货车驶过，在老孙准备起步时，紧跟货车后的一辆小轿车在错车时，摇下车窗，骂道：“这些个怂，不知道这儿不能停车吗？”老汪刚要辩解，被老孙拦了下来，不料轿车车主不依不饶，骂道：“眼睛斜楞着不看吗？”这下老孙不干了，把车窗全部降下来，道：“我们这些个怂，还知道礼让行人和车辆，相比较，你还不如我们这些个怂。”老汪被惊到了，心想；这还是那个像闷老头的老孙么。

眼看着老孙和对方争吵起来，老汪下车劝解，“都是当老师的，别让学生看笑话，我们的确是为了会车，前面又错不开，你先走吧。”老汪指了指前面商店门口用来撑太阳伞的水泥墩子说道。对方才驱车离开。

回到车里，老孙还在破口大骂，骂完后，问老汪：“你怎么知道他是当老师的？”

老汪看了一眼老孙，说：“从这儿下来，带着眼镜，到中午还没洗脸，并且，上衣蓝色西服，下身白色休闲裤，车里载着两三位女性，除了当老师的，还能是什么人呢。”

老孙不解，说：“也有可能是接学生的家长。”老汪说不可能，有那个家长接学生时，车里坐满了异性。老孙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老汪趁机劝老孙，在咱们的圈子里，要学会察言观色，注重人际交往，但老孙却说他只会用一个字混这个圈子。

老汪问：“哪一个字？”

“'理’字”

“什么理？”老汪追问道。

老孙在和门卫打了声招呼后，转头答道：“做人的理儿。”老汪思忖了片刻，挺了挺胸膛，顶着炎热向前走去。

衍允，本名郑伟杰，男，28岁，甘肃甘谷人。虽是摆过地摊、上过工地，却也加过作协、站过讲台。现为高中语文教师，有诗文散见于《甘肃诗词》《星星诗词》《诗歌周刊》《中国诗歌》《玉融文学》等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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