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经注》里的三澨地
△三澨地在南郡邔县之北,《尚书》曰:导汉水过三澨。《地说》曰:沔水东行过三澨,合流触大别山陂,故马融、郑玄、王萧、孔安国等,咸以为三澨,水名也。许慎言:澨者,埤增水边土,人所止也。按《春秋左传》曰:文公十有六年,楚军次于句澨,以伐诸庸。宣公四年,楚令尹子越师于漳澨。定公四年,左司马戍败吴师于雍澨。昭公二十三年,司马薳越缢於薳澨。服虔或谓之邑,又谓之地。京相璠杜预亦云:水际及边地名也。今南阳、淯阳二县之间,淯水之滨,有南澨、北澨矣。而诸儒之论,水陆相半,又无山源出处之所,津途关路,惟郑玄及刘澄之言在竟陵县界。《经》云邔县北沱,然沱流多矣,论者疑焉,而不能辨其所在。
南郡邔[qǐ]县,秦置。治今湖北宜城市北。西汉高帝十二年(前195)封黄极忠为邔侯,元鼎元年(前116)国除为县。属南郡。三国魏改属襄阳郡。《梁书·刘遵传》:“为(雍州)安北咨议参军,带邔县令”,即此。南朝梁废[1]。
澨,水滨;水边。《楚辞·九歌·湘夫人》:“夕济兮西澨。”潘岳《秋兴赋》:“菊扬芳于崖澨。”[2]王克陵、潘晟从自然地理学的角度论证了“澨”是先秦时期指代河曲侵蚀岸的专有名词。[3]
句澨,春秋楚地。在今湖北省丹江口市西北。《左传》文公十六年(前611年):楚人伐庸,“次于句澨,使庐戢棃侵庸”,即此[4]。
漳澨,楚地,在漳水之滨。《左传》宣公四年:“师于漳澨。”通常以为在后世漳河沿岸、今湖北当阳或荆门县境。今有学者认为古漳水为汉水支流,大致流经今蛮河流域。依此,漳澨约应在今湖北宜城或南漳县境[5]。
雍澨,楚地。《左传》定公四年:“左司马戍及息而还,败吴师于雍澨。”一般认为与《尚书·禹贡》中的“三澨”有关,关于雍澨地望,说法有二:(1)为水名,在今湖北天门县境的汉水滨,称为三澨水,雍澨亦在此,是较流行说法;(2)近人结合春秋吴师入郢军行作战的全过程(雍澨凡三见)结合《禹贡》“三澨”以及胡渭《禹贡锥指》对“三澨”的考释,认为雍澨当在今襄樊市附近[6]。
薳澨,春秋楚地。约在今湖北钟祥市南。《左传》昭公二十三年(前519):吴诸樊入郹,取楚夫人与其宝器以归,楚司马薳越追之,不及,“乃缢于薳澨”,即此。
田成方经过系统梳理后认为以“某澨”作为地名,主要分布在从郧县到宜城的汉水中游及其支流地区,是较有楚国地域特色的地名命名方式。“澨”本义在秦汉时期的地名中有短暂流传,两汉以后被泛泛地解释为水边之地或自然堤防,造成了“澨”字原始内涵的丧失。除了作为自然地理述称外,“滋”还是人类最早居住和经常有军事活动的地方,但由于使用区域的局限,它没有从纯粹的自然地理述称转变为人文地理的统称……与河流两岸的自然堤有别,“澨”的生成需要水流对河岸的更强烈冲蚀,故诸“澨”很可能多位于河流交汇之地。水流侵蚀堆积的泥沙,在侵蚀岸形成较高的自然隆起,这种地貌在广泛的意义上也可称作自然堤,但两者又有明显的区别。这主要体现在“澨”具有一定的人文内涵……句澨在堵水入汉附近,漳澨在古漳水、沮水交汇地区, 薳澨在河南淅川县丹水下游,雍澨可能在襄樊北。此类因“澨”地貌命名的春秋古地,大约分布在从郧县到宜城的汉水中游及其支流地区,这个地区亦是春秋时期楚文化的中心区域。故“澨”作为冲刷地貌的述称具有明显的楚国地域特色[7]。
“三澨地在南郡邔县之北”, 按南郡邔县约今湖北宜城市北,故初步揣测此处经文之“三澨地”亦应在今湖北宜城市北一带。而按上述田氏等所论“澨的生成需要水流对河岸的更强烈冲蚀,故诸“澨”很可能多位于河流交汇之地。水流侵蚀堆积的泥沙,在侵蚀岸形成较高的自然隆起”。结合相关地形图综合考量“三澨地”很可能是宜城市西北方向的汉江河道受地转偏向力、较大支流汇入等自然因素所导致的河曲侵蚀较为显著的“澨地”,如小河镇南一带的汉江右岸等。
[1]来源:《中国历史大辞典·上卷》
[2]来源:《简明古汉语字典》
[3]王克陵,潘 晟.释“澨”———中国先秦时期河曲地貌的述称[J].中国科技史料.2002(1):76- 80。
[4]来源:《中国古今地名大词典·上》
[5]来源:《楚国历史文化辞典》
[6]来源:《楚国历史文化辞典》
[7]田成方:《春秋时期“澨”的分布区域及其人文地理学内涵》《襄樊学院学报》2009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