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云贵：烦人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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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人的电话
申云贵
“时光一逝……”握在手里的手机又响了，永恩大拇指在屏幕上一滑，把手机贴到耳朵上：“志琪！”
手机里无声无息，对方又挂了电话。
还是这个187开头的手机号码！从早上7点到8点，这个号码已经在永恩的手机屏幕上出现了十几次。
“他娘的骚扰电话！”永恩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失望地把手机丢到沙发上。
永恩的心情糟透了。昨天晚上，他像平时一样，吃过晚饭就拨打儿子志琪的电话，可是没人接。接着又打，还是没人接，他心里有了一丝不安。睡觉前，永恩不放心，又接连拨打了几次儿子的电话，还是没人接。永恩的儿子大学毕业后，应聘到南方一家公司工作。儿子从小到大，从没出过远门，这次独自出去工作，永恩很不放心，所以，每天晚上他都要给“心肝宝贝”打个电话，听到儿子说“没事”才安心。可今晚儿子为什么不接电话？莫非出了什么事？
后半夜，永恩睡不着，老是胡思乱想。天蒙蒙亮，他就起了床，看了一眼手机，又开始拨打儿子的电话，可关机了。不接电话还关机，肯定出了什么事！永恩心里钻进了千万只蚂蚁。他把手机紧握在手里，希望手机铃声会忽然响起。时值深秋，风都凉了，可不一会，他的手掌就湿了。就在永恩焦急不安的时候，手机真的响了，他刚要接听，对方却挂断了。永恩看了一下手机，是一个187开头的号码。这个号码似乎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接着，这个电话就不断地打过来，每次没等永恩接听就挂断。
今天这骚扰电话有点怪，联想到儿子失联了十几个小时，永恩脑子里出现了电影中绑架的情景。莫非……永恩吓出了一身冷汗，一颗心从心腔里跌出来，忽上忽下浮到了半空。
“时光一逝……”手机铃声再一次响了。永恩飞快地抓起沙发上的手机，滑动了接听键，手机里传来儿子的声音：“爸。”
哎呀，是儿子！永恩的声音有点颤抖：“志琪，你怎么一夜都不接电话？急死我了！”
“我昨晚加夜班，把手机放在宿舍。你真是爱急，才一夜没通电话，就打来几十个电话，把我的手机都打停机了。好了，不说了，我睡觉去了。”儿子说完就挂了电话。
原来是虚惊一场，永恩从沙发上蹦起来，张开双手在原地转了三个圈。
“时光一逝永不回……”永恩瞄了一眼手机，又是那个187开头的手机号。永恩没有接，没想到这一次铃声也没有停，差不多响了一分钟。过了一会，手机又响起来……
永恩把手机塞进裤袋，心里好笑：打吧，看你能打多久！
裤袋里的手机不停地响着。
手机铃声大概响了十几次之后，永恩忍不住了，从裤袋掏出手机，吼了一句：“打，打你个娘！”
手机里响起一个焦急的声音：“崽啊！”
“你才是我崽……”永恩才骂出一半，忽然觉得不对，真的是他父亲的声音，“爸，怎么是你？”
“永宝，我打了你几十个电话，你怎么不接？急死我了！”
永恩脱口而出：“我还以为是骚扰电话。”
“永宝，我的号码你不记得了？”
永恩皱了皱眉：“不是，我……我买菜去了，手机忘在了家里。”
“是这样啊。永宝，你差不多一年没打电话回来了吧？唉，你每天都忙，哪有时间打电话啊！前天，我那个旧手机坏了，二孬帮我从镇上带了个新的回来。换了新手机，就想给你打个电话。二孬自做主张，给我买的是什么智能手机，他帮我把你的号码存在里面，说若是我打你电话只要对着你的名字戮一下就可以了。我今早打你电话，先戳了你的名字一下，后来又戳了下面那个红色小话筒一下，没想到老是接不通，真是急死个人！我去找二孬，他说我戳那个红色小话筒是把电话挂断了。唉，人老了，什么都不懂了。后来，我依他只戳了一下你的名字，总算接通了，可你那边没人接，我急啊，怕你出事，就不停地打，不停地打。唉，现在总算通了，知道你没事，我放心了，放心了……”
永恩把手机举在耳边，脸红得像猴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