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普林：看妹知情不知情/86岁山歌高手唱着唱着害羞啦！

顾问  钟石山    主编  何俊良  sdhjl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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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妹知情不知情

宁普林

清明在老家扫墓时碰上了邵东山歌高手孙耀生，家住灵官殿镇善田村尚吉堂，是我爱人的远房堂叔，今年86岁，身体硬朗，谈笑风生。我提出到他家采访，学唱山歌，他满口答应。扫完墓来到他家，我要求他把所记得的山歌都唱出来，他唱到30多首就不唱了，我知道他有顾虑，怕人家笑话，因为唱的都是情郎情妹的歌，我说你老唱吧，没有关系，把对歌中相互对骂和打情骂俏的歌都唱出来，他说那太低级庸俗了，没有意思。我说那也是艺术，是人民智慧的结晶，我再三做他的思想工作，又唱了几首再也不肯唱了。我问他年轻时记得多少首山歌，他说大约一百多首吧。我问他有山歌书吗，他说没有，老辈人没有文化，多是口传心记，有时候根据情况自己也创作一些。他老人家年事已高，我不好强求，只得表示感谢告退。我爱人从小受他的影响，也还记得一些山歌，她又补充了几首，共收集了48首山歌。

反复研读这些山歌，内容丰富，有情爱、有劝勉劝诫、有叙事，艺术上有比喻、夸张、有借题发挥。形象逼真，构思奇巧。值得文艺工作者借鉴，学习应用。下面选录部分供大家欣赏。

送郎送到五里坡，再送五里不为多，再送五里不算远，不送情郎送哪个。

送郎送到大忠桥，一江春水向东流，何得镰刀能断水，借他镰刀来割愁。

望郎望到大河边，手攀杨柳望渡船。望到渡船无渡止，郎不贪花妹无缘。

以上三首见景生情，用借题抒发感情，用了重复、强调的手法，反映情感何等深厚，情爱何等饥渴。

一朵荷花在池边，开花结子在中间。郎想开口同妹讲，又怕人穷爱无缘。

茶籽花儿傍墙栽，墙矮花高露出来。水不推墙墙不倒，妹不约郎郎不来。

高山大岭一树槐，槐树下面好凉快。风不吹槐槐不动，妹不约郎郎不来。

以上三首见景生情，用借题发出感慨的手法，表达单相思的无奈心情。

唱支山歌给妹听，看妹知情不知情。点灯还要双灯草，唱歌还要妹接音。

唱好歌来回好歌，好比阳雀伴雁鵝。阳雀伴着雁鵝飞，情妹伴着郎唱歌。

西山画眉叫抬抬，唱临过去唱临来。唱临过去梁山伯，唱临过来祝英台。

西山画眉叫一声，对面画眉就接音。两只画眉一起唱，口对口来心对心。

以上四首利用比喻、引申影射的手法，表达情郎情妹的相互默契，抒发心心相应的情感。

高高山上一树槐，槐树下面扎戏台，早来三天有戏看，迟来三天看舞台。

行排排来坐排排，莫将身子挨拢来。如今世上阳口丑，无的捏起有的来。

以上两首利用说事的办法告诫人们，前一首告诫人们要抓住一生中不可多得的机遇。第二首告诉人们行为上注意形象，不要让小人抓辫子。

郎在山上学鸟叫，妹在楼上把手招。娘问女儿招什么，风吹头发用手撩。

这是一首叙事的山歌，反映相恋的青年男女巧妙的联系办法和巧妙排除干预的智慧。

一支毛笔五寸长，嫁郎要嫁读书郎，金榜题名登科后，稳坐朝廷写文章。

一根扁担五尺长，嫁郎要嫁作田郎，只有锅子煮白米，哪有锅子煮文章。

以上两首是怎样找对象，唱出了各不相同的观点。

对门对户对阶基，你无丈夫我无妻。你无丈夫嫁给我，我无妻子讨到你。

对门对户对禾塘，你有父亲没有娘。要是你父还年轻，我嫁过去做你娘。

这是针锋相对的手法，对挑逗者无情的回击。

你歌冒得我歌多，我的山歌用船拖，那年五月涨大水，拖了好多下江河。

枫树叶子三个角（方言音歌）水牛黄牛两只角。你那后生嘴巴长，耳朵大了没有角。

你那后生口莫多，你脑毛莫得我卵毛多，你的脑毛打纠纠，我的卵毛打坨坨。

以上三首是对歌对到开骂了，前一首骂对方是猪，利用形象思维的构思方法，语言文雅，寓意深刻，内容明显。后一个骂的语言低俗粗野。

十八满姑辫子长，胯内有条水溪坑（方言音康），一条泥鳅来斗水，两个田螺烧拜香。

约郎不来为什么，郎的回答痛心窝。鸡公跳上鵝婆背，有咋好案奈不何。

这两首山歌本来是唱男欢女爱之事，那不可言表的低俗情节，难以找到好的语言来表达。但这两首山歌用形象思维的构思方法，用巧妙有趣的比喻唱出来，无不令人捧腹。

山歌是人民在劳动中产生的，是劳动中的一声吆喝、一声号子、一个喔喂形成她的音乐，各种劳动过程就是不同的音乐旋律，劳动进行的速度快慢就是音乐的节奏，劳动者的工作、生活、所经受的酸甜苦辣、好恶情仇，男欢女爱就是歌词的内容。因此，山歌是现代音乐的鼻祖。山歌每一首四句，而且押韵，内容精炼，她又是诗的先驱，是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各民族各地域无不存在，壮、瑶、苗、侗等小数民族还用对歌来相亲，用山歌来判断对方聪明不聪明、知识面广不广、待人礼不礼貌，来决定终生伴侣。以前我县毛荷殿山区流传很广，但解放后，随着祖国翻天覆地的变化，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劳动结构的变换，文化水平的普及和娱乐方式的不断发展，早已没人唱山歌了。但她是几千年来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她愉悦人民的生活，促进文化艺术发展的历史功绩不可磨灭。

【作者简介】宁普林，邵东灵官殿镇人，县运管局退休干部，1941年出生，高中文化，中共党员。从事教育、文化工作10年，交通管理工作25年。系中国楹联学会会员，邵阳市、邵东县楹联家协会、作家协会、音乐家协会会员，邵东县诗词协会会员。自幼酷爱文学，博览群书，诗联歌曲都写，尤以小说见长。有各类作品见诸报刊。已经出版：荟萃文集《三余拾碎》、文言小说集《鬼侠》、长篇小说《鹧鸪声声》、《申真人传奇》、《上广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