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云贵:大哥唐志平

大哥唐志平

申云贵

唐志平会写诗,会写散文、文艺评论,也会写新闻稿。他还有一项特长——会做“大哥”。当然,这个“大哥”有两种含义。一种是他待人友善,像带血带肉连着筋骨的亲兄弟一样。另一种含义也不难理解;因为唐志平是邵东市文联副主席、作协主席,他理所当然是一帮喜欢文字的人的“带头大哥”。

我第一次见到唐志平,是在《今日邵东》报社办公室。当时,他戴一顶带檐的藏青色帽子,坐在办公室最里面那台电脑前。由于他的办公桌上书报和资料堆得很高,他又低着头,我的目光在办公室搜寻时,只看到他的帽子和背影。而我对他的帽子印象非常深刻——虽然是腊月,虽然办公室没开空调,可别人都没戴帽子,他一个人戴着帽子似乎有点另类;况且他那顶帽子的式样也确实另类,帽檐很长,带点弧度,帽身又短小,像半个西瓜皮。我喊了一声:“唐主席!”好几个工作人员从电脑前抬起头,用询问的眼光望着我。唯独他依然低着头。直到我在别人的示意下,走到他面前,并再次喊了一声“唐主席”,他才悚然一惊,抬头望了我一眼,旋即又把头转回去,说了一句:“你是申老师吧,请稍等一下。”

我有点意外,我加入市作协不久,和唐志平互不认识,怎么初次见面他就跟我很熟似的?其实,我去找他,就很意外。前一天,他打电话给我,要我把当年在报刊上发表文章的情况告诉他,看能不能评上年度优秀会员。说实话,我一个草根写手,没有名气,自然也没写出什么出色的文章,只不过靠运气在报刊上发表了一些“豆腐块”,不知怎么被他知道了,居然辗转找到我,要为我“邀功请赏”。

唐志平终于忙完了,站起来,一脸歉意地说:“哎,你怎么站着?快坐,快坐!”他一边说一边跑到隔壁屋里倒了一杯开水。第一个照面,我就对唐志平有了深刻印象:他是一个大忙人,一个认真的人,一个没有架子的人。我接过唐志平递过来的开水,坐下。他就在我面前站着。这样的交流方式,有点像一个学生站在老师面前聆听教诲。这样的交流方式,也让我终于看清了他的“庐山真面目”:五十来岁年纪,五短身材,挺着个大肚子,脸色不白也不太黑,一副土里土气的样子。只不过他戴着帽子,不能看到“顶上风光”。

我和唐志平没说上几句话,一个编辑就喊起来:“主席,你来看看这个标点要不要改?”唐志平答应一声,忙找了一张白纸,对我说:“你把你今年发表的情况写在纸上,我去忙一下。”我刚写完,他就走了过来,可还没开始看纸上的内容,又有人喊:“主席,明天的报纸排版,你敲定一下。”他听了,友善地笑了笑,说:“不好意思,今天就不和你聊了,你回去等消息吧,评上了优秀会员我打电话通知你。另外,你要多参加作协的活动,有好作品,我会向上级刊物推荐的。”

第一次和唐志平见面,虽然时间很短,也没有很多交流,但我心里竟生出许多感动和感慨:唐志平真是一个大忙人,一个认真的人,一个真诚的人。我和作协的一位老会员说起此事,那老会员说:“这算什么,我们市作协有好多新人都是他发掘出来的。都说文人相轻,可他这个人从来不轻视别人,只会轻视自己。他这个人还特别正直,作协举办征文,评奖的时候他只看文,从不看人。他也确实是个大忙人。你想想看,他不但是邵东市文联副主席、作协主席,而且还在很多协会兼职,他能不忙?《今日邵东》从组稿到到排版、甚至用一个什么图片,他都会亲自动手。《邵东作家》从组稿到出刊,基本上是他一个人包干。”

听了老会员的话,我对唐志平除了感激,还多了一份敬佩。

2019年邵东市“粽情五月”端午诗会在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荫家堂举行,我不会写诗,但应唐志平之邀,我参加了此次盛会。

五月的乡村,风是柔的,水是绿的,小鸟在天空唱歌。阡陌纵横的田野里,禾苗绿油油的,一排排柳树,垂着翠绿的枝条,随风摆动。

诗会在荫家堂堂屋举行。戏台是现成的。经过了近两百年时光的洗涤,破旧的戏台古朴中透着神秘。如果你闭上眼睛,静下心,仿佛还能听到咿咿呀呀唱花鼓戏的声音。此刻,堂屋里挤满了人,有诗人,有作家,也有当地的百姓。他们或坐着,或站着,吆喝声、讨论声、打招呼的声音不绝于耳。古老的荫家堂此时真的是蓬荜生辉了。

我巡睃了一遍堂屋,没有看到唐志平。我找他并无别意,只想对他说几句感谢的话。有人告诉我:“这个时候唐志平肯定忙得像只旋转的陀螺,停都停不下来,哪能找到他!”这人的话不假,后来我发现唐志平时,他正提着一只黑皮包,在人群里转来转去,一会给人安排座位,一会走到桌子旁给参会的人发书、发纪念品,一会又找到某工作人员附耳吩咐什么。这天唐志平没有戴帽子,我终于看到了他的头,果然是“聪明绝顶”——头顶光秃秃的,只周边有稀疏的短发。我看他很忙,就打消了找他的念头。可没想到他忽然就“转”到了我面前,拉着我的手,来到宣传部刘部长面前,把我的“成就”“添油加醋”地告诉了刘部长。

除了意外,我简直“受宠若惊”了:唐志平忙得团团转,心里却还记挂着我这个无名小卒,并当着大家的面在领导面前夸赞我,真是个有心人啊!莫非他的心就是一首诗?

诗会开始了,前面照例是领导讲话。可是,所有的领导都讲完了,唯独不见唐志平发言。我心里纳闷:今天他应该算个主角啊,可台上怎么不见他的人影呢?难道他是狗肉包子——上不了台盘?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后面传来了争吵之声,我走过去一看,是一个工作人员和一个老乡在吵架。原来,参加诗会的诗人中,很多是年迈的老人,他们喝不惯矿泉水,想喝开水,唐志平就要工作人员向当地居民借一个电炊壶烧水。工作人员找到一个老人,没想到这个老人不但不借,还出言不逊,于是双方就争吵起来。工作人员和老人正吵得不可开交,唐志平忽然冒了出来,他把工作人员拉开,然后走到老人面前,递给他一个布袋,说:“老人家,这是今天发的纪念品,里面有几个粽子,还有一本书。今天的纪念品数量不够,很多人没领到,这一份是我的,送给您老人家。”老人接过布袋,脸上立即堆满了笑容,说:“还是这位领导好,看得起我们老百姓,壶子你拿去吧。”唐志平说:“老人家,我们也不白借您的壶,我给你十块钱,算补偿。”老人拿了钱和纪念品,千恩万谢地走了。老人走后,唐志平说出了原委:“今天举办诗会时,当地有几个老人在帮着做些杂活,发纪念品时,却没有发给他们,他们觉得受到了轻视,所以那位老人才不愿借水壶。”

原来,唐志平不但心细如发,还天生一副菩萨心肠。

诗会结束时,已是中午,大家肚子都空了。这时,唐志平又不见了。正当大家互相询问中餐有没有着落时,只见唐志平满面笑容地出现了:“大家到镇上的饭店就餐,吃完饭后回市里参加'名家讲堂’。”我身边一个领导模样的人说:“唐志平还真有点本事,又为大家'忽悠’到了一顿饭。”

中餐谈不上丰盛,只有七八样家常菜,没有酒也没有饮料,但大家吃得很开心。饭后,唐志平挺着个大肚子,咧着大嘴巴子说:“大家都吃饱了吧?这餐饭又实惠又体面。”

下午的“名家讲堂”在市政府的会议室举行,这次来讲课的是《诗刊》编辑彭敏。我进入会议室时,主席台上坐了一排人,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没有看到唐志平。后来,我看到他坐在台下靠边的一个座位上,他坐在那里一边听课一边登记来听课的会员人数。我恍然大悟:唐志平并不是“上不了台盘”,他是埋头干活的那类人,为人低调,不喜欢出风头。

这次参加端午诗会和“名家讲堂”,让我感受到了唐志平的担当和不易。作为一个基层作协主席,唐志平每年多次组织会员采风,还要搞多次“名家讲堂”,端午诗会、中秋诗会也从没间断。为了搞好这些活动,他要联系会员、联系采风的景点、联系讲课的名家,最难的是“联系”经费,个中滋味,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年,邵东的诗歌创作成绩斐然,大批诗人脱颖而出,唐志平功不可没。

在邵东的文学圈子里,很多人都喊唐志平“大哥”。当然,也有人喊他“屯头大哥”,还有人喊他“糖糖”。“糖糖”好理解,唐志平乐于助人,又天生的一副好脾气,给人的感觉是又软又甜,不是“糖糖”又是啥?但“屯头大哥”就让人费解了。屯头屯头,我隐隐觉得和他的头有关系,可绞尽脑汁还是不知道是啥意思。后来我去百度,果然“屯头”没什么实际意义,只不过是地名而已。我不死心,单独百度“屯”字,解释中有一条:方言,农民化的、农村化的、不时髦的、土里土气。于是,我恍然大悟——妙,“屯头大哥”用在唐志平身上真是太妙了!

不错,唐志平是有点“农民化”,不时髦,很“土”。这些,不仅体现在他的外表,也体现在他的文字中。唐志平写过一篇《生日感言》,文章中他不仅承认自己“土包子”出身,还坦言自己虽然做了作协主席,还身兼数职,其实只是个聘任人员,并不在“体制”内。他戏称:“身兼多职,身兼多病;地位不高,收入不高,血压很高;大会不发言,小会不发言,前列腺发炎;学习不突出,工作不突出,腰椎盘突出。”这样的言语,这样的心态,这样的胸襟,怎不叫人称道?这就是唐志平!

有人问唐志平:“你已年过五十,身体也有很多毛病,怎么还有精力自己创作和带领大家创作?”他哈哈一笑,说:“别看我身体不怎么好,但我看书看电脑不要戴老花镜,记忆力也不错。我这辈子没有别的爱好,只钟情文字,追求诗和远方。”

是的,唐志平爱文字,爱写诗。他的诗就像他的人,朴实,深沉,充满人情味,充满真情。我记得他那首《种菜的母亲》最后几句:“……母亲说,菜长成了/可以给我们,给邻居\给那些需要的人/上回见到的菜苗,又长高一分/七十九岁的母亲,又矮了一寸。”

都说善良是可以传承的,唐志平甘为人梯,乐于助人,和她的母亲有很大的关系。这一点,从诗中可以看出。而在诗中,我还看到了岁月的无情和一个儿子对母亲深沉的爱。

这就是唐志平,一个有情有义的大哥,一个把日子过成诗一样的男人。从他身上,我看到了诗,也看到了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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