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是不矫情的念想
文/张晓彤 图/网络
同学四毛子,都十七八了,学校出游住宿时,发现他居然必须抱着条旧得说不清颜色的毛巾才能睡觉,一时间这事成了校园里人尽皆知的笑话。
同事小青喜欢攒书签,纸的、瓷的、铜的、牛骨的,她拥有十来抽屉,不爱看书的她却能把周末的大部分时间用在整理书签上,让她老公哭笑不得。
说起来,四毛子的毛巾是他对自己童年时的念想,那些年月里家中三五个人一条毛巾被,奶奶心疼大孙子,买了一条大号毛巾给他当毛巾被,偌大的家庭里只有他能独享。那条毛巾上不仅有童年的味道,还有奶奶特殊的关爱。
而小青不看书攒书签,也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念想。爸爸当年去外地工作,小青哭闹着不让爸爸走,为了安抚小女儿,爸爸掏出一张画着牡丹的书签给她,并且答应下次回来还给她带更好看的。
然而,爸爸走了就再没回来,一场事故让爸爸的承诺永远无法实现。书签对于小青不仅是一枚小小的书签而已,更是一段关于爸爸的记忆。
人活着,难免有一些念想,平日不会轻易提起,甚至会让旁的人百思不得其解。但守着念想的人是不会去解释的,你解与不解那也是我的念想,我自有我守着的意义。
姥姥在世的时候有一只小盒子,里面有好多亮晶晶的小珠子,每颗珠子都嵌着小小的铜钩,我时常偷偷拿出来玩,钩在自己的毛衣上,挂在自己的毛线帽子上。姥姥看见也不生气,只是会一颗一颗地摘下来,再细细的擦拭干净放回小盒里。
我问姥姥,那些珠子是做什么用的,姥姥总是慢悠悠地说:“就是些玩意儿。”可我不相信,它们一定有更重要的用处。直到姥姥去世,我才从妈妈口中得知,这些珠子是姥姥当年嫁给姥爷时,长长的白色婚纱上面的饰品,兵荒马乱的年月,姥姥带着六个子女慌忙出逃,车子翻进河里,婚纱泡坏了。
到了北京,姥姥看着已经发黄的婚纱,一颗一颗摘下珠子,收藏在小盒里。这些个珠子,是姥姥对于曾经的青春年华,对于记忆中的幸福时刻的念想。
爸爸有一个小本子,上面用漂亮的钢笔字写着许许多多的名人名言,当初也是我淘气地乱翻抽屉,发现了这个秘密。爸爸告诉我,这本子是他上学时他的爸爸买的,让他好好学习,长大做有知识的人。于是,爸爸开始用这个本子记录他看过的名人说的话,时常翻出来看看。
后来长大了,考进了北京,当了医生,这个本子一直陪伴着他,不断地督促自己要好好学习,做个有用的人。后来,爸爸把本子送给了我,在剩余不多的空白页上,我继续记录着看到的名人名言。可是,我坚持得很差,慢慢就扔在一边不写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爸爸把本子收了回去,继续保存在他的抽屉里。成人之后我才明白,那个本子不是一个普通的本子,是爸爸对于学生时代,对于父亲关爱的一种念想。
我也有我的念想,我有一个夹子,里面装着孩子成长过程中给我写过的字条,有母亲节她写给我的祝福,有三八节她在小礼物上贴的问候,还有上学时她给写妈妈的心里话。所有这些,我都好好保存着,一个人的时候,我会翻出来看看,享受属于我的特殊幸福感。
不仅是某一个人,即便是某一群体,也会有这个群体的念想。就像曾经工作过的企业,我们把历次年会的照片做成合集,过多少年看也是美好的念想,哪怕是已然离开,哪怕是早已不是其中一分子,这些影像出现时,就是我们集体的念想。
就像这座城,一段残缺的墙,一处风化牌楼,一片荒芜的四合院,一块破损的门蹲儿,虽说一年少似一年,残缺的痕迹都已无多,但只要存在,便是这一城人的念想。
朋友来京,说起家乡,他掏出一个小布口袋,里面是几小块儿发红的石头。他说,这是家乡特有的石头,当年出门之前专门去山上捡的。十多年了,他始终将这石头带在身上,好像护身符一样。
知道他一直漂泊,知道他事业有成,但他对于家乡的念想一直都在这几块石头上,也便是在他的心上。他说,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去生活,但家乡在我的心上,儿子问我带着些石头做什么?我从来都只笑笑,这份乡愁解释不清。
念想,每个人心里都留出一隅,任由它常驻着,是有点苦的甜,是有点痛的暖。
朋友,你的念想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