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佰喜:许多往事都已模糊,唯有母亲的一次次送行,还历历在目

车走了很远,回头再看看母亲,她仍站在那儿没动。
我想:母亲静静地呆在那儿,一定是在想,儿子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在回来……
母亲为我送行
文/崔佰喜
作为一名现役军人,长年在外,难得回老家一次。每次回来,母亲总像对待客人一样,嘘寒问暖,而且临走时还要为我送行。
但现在,也许母亲再不能像以前那样为我送行了。
母亲去年11月11日突发脑出血,经多个医院治疗,命是保住了,但留下很严重的后遗症,至今还不能下床行走。
母亲最后一次为我送行,是2019年10月15日。那次回去,我在老家多住了几天。归队前,我不让母亲送,因为母亲腰不适,走路有点吃力,但母亲却执意要送送我。
公交车站到母亲住的位置也就百十来米。在去公交站的路上,母亲边走边与我攀谈:“这次回来的时间长,天天在眼皮低下转,一说要走还真舍不得。”无意中流露出了对长年在外戍边儿子的想念之情。
很快到了公交站。我上了公交车,向母亲挥挥手,示意让她回去,但母亲根本没有走的意思,一直注视着缓缓起动的公交车。车走了很远,回头再看看母亲,她仍站在那儿没动。我想:母亲静静地呆在那儿,一定是在想,儿子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在回来……
在家的时候,我也曾问过母亲,我走了您想我吗?母亲若有所思地说:“每次回来刚走那几天有点想,时间长了,慢慢就不怎么想了。”
过了一会儿,母亲又接着说:“以前每天下地干活,每当听到远处火车鸣笛,心里就想,假如能回来让我看看,那该有多好啊。心里也知道当兵才走不久,不可能回来,但每次还是挡不住去那样想。要是听说你哪天要回来,那几天就会天天想,就是盼着那一天早点到来。”
邻居偶尔也会问,“孩子去当兵,你想不想呀?”母亲总是说,“不想,只要孩子在部队好好干就行。”母亲嘴上说不想,其实心里十分想念。
我当兵第一次探家准备归队那天,母亲早早地起了床,专门去集市上买了猪肉和芹菜,要为我包送行的饺子。看着母亲忙里忙外,我一边帮母亲忙活,一边与母亲聊天。母亲把所有的疼爱和不舍都包进了饺子。
吃完饺子,天下起了小雨。母亲帮我提着旅行箱,陪着我一起来到公路边等车。也许是在家呆得久了,分别时不知该说点什么。那时母亲还年轻,身体很好,我感觉母亲无所不能,把母亲当作自己最大的靠山。
当公交车停下时,母亲两眼注视着我说:“到部队一定要好好干。”我点点头,表示一定努力。随后,我提着箱子上了车。车走出很远,我透过车窗看见母亲还贮立在那儿。
后来,每次探家归队,母亲都用这种带有仪式感的方式为我送行。
说起送行场面最隆重的,印象深刻的是我当兵走时。
前一天接到通知,新兵第二天下午二点半赶到火车站广场。中午刚吃过饭,母亲就帮我整理东西。我赶到时,广场已经聚满了人。母亲、父亲与姐姐一道,在人群中看着我们的新兵队伍。带兵干部简单提了要求后,我们就各自提着行礼往候车室走去。
我回头看看母亲,她正随着送行的人流一起向前涌动。
来到站台上,我们新兵排着整齐的队伍依次上车。送行的人们在站台上自行排开。
上车找到自己的座位后,我使劲往车外看,在送行的人群中寻找母亲。只见母亲与姐姐互相搀扶着,都哭得泪流满面。看着异常伤心悲痛的母亲和姐姐,我的眼泪也禁不住夺眶而出。
列车徐徐开动,送行的人群也跟着列车向前走动。
一声长笛,列车飞速向前奔跑,眼看母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我突然有种莫名的割舍不下的浓浓亲情……
那是我第一次出远门,也是我追梦的开始。
许多往事已经变得模糊,唯有母亲历次依依不舍的送行,仍然历历在目。那送行倾注了母亲对孩儿浓浓的爱,更饱含着母亲对孩儿寄予的厚望!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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