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怀雨季||《月光如水，悲伤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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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水 悲伤满地
作者|感怀雨季
月光如水 悲伤满地
(一)
黑夜里，无边的沉默向我缓缓压过来，月光悄悄隐去了它的身影，墙角那只卷曲的蜗牛，瞪着眼睛，舔食着斑斓的灵魂。
那一夜，痛饮泪水如酒，那一夜，生活犹如噩梦，无法躲，也无处逃……
窗外，枯叶随风飘零，覆盖着经年，没有您的岁月，滋味难寻。失眠了，忧郁的情感如桂花树上凋零的淡黄色的小花朵，湿漉漉，落了满地。
(二)
我将思念养成一只蛊虫，伏在开裂的伤口，夜夜咀食我的心。南方的冬季，我顺着您的足迹，含泪行走，行走在无边的旷野上，第一场雪，终于飘下来，雪白的世界，为您独自盛开。
那段时间，我孤独地煮上一壶清茶，坐在矮小的屋檐下，天天等您，盼您，想您，我把您想成手中的那只笔，一写，便停不下来。
眼含酸楚的泪，泪如待发的枪，一扣，便簌簌淌下，从不问我愿意是否，烦闷的空气，氤氲着时光的碎片，一闭眼，琐碎的记忆，便在光阴的转角处时隐时现，一睁眼，雨就开始下，淅淅沥沥，一直下到今天，从未拧干。
远远离去的，是你渐行渐远的背影，还有那灼烧似的痛，岁月的无情终将这一切演成了旧梦，从此，眼里没有了春和夏，只有秋和冬，心潮如疲惫的小鸟，夜夜啼哭于回归的巢，没有港湾，心，无处停靠，苍凉之处，总是悲悲戚戚。
哭，要彻底，不留一丁点杂念，我常对自己说，潮起潮落，云卷云舒，花开花谢，那是大自然规律，我们无从改变，淋漓尽致的生活，便是您我的向往，而今，都成为匆匆的过往。
此刻的人生中，父亲，为您，请允许我一醉方休，沉沉睡去。
然而，在我的心里却时时记起您离去时的模样，您深深的皱纹如陇上的田埂，我赤脚踩在上面，穿梭在红尘中，定格成我家窗前粉色的喇叭花，您严肃而又庄严的表情如月下的韶华，温柔中多了一份关怀，鼓励中又多了一份体贴。
您的影子依旧模糊，依旧晃忽，我涉水而来，仰望星空，轻声唤您，如同小时您唤我一样，那样的轻，那样的柔。
可是您在哪里？我在梦里苦苦找您，寻您，乘上思绪的快车，穿越时光的隧道，在儿时的旧貌中窥见了您。
(三)
四十多年前，八月的一个子夜，红砖墙，麦草屋，冬暖夏凉，在蝈蝈的虫鸣和成片蛙声组成的交响乐中，一个幼小的生命诞生了，正直、年青、帅气的您，欢喜若狂，作为父亲，您轻轻地，将我抱入怀中，默默注视，喜不够，乐不够，而我好奇地打量着您，一个将是我这一生唯一敬重，唯一爱戴，唯一仰慕的男子，我在您的怀里，享受着阳光，享受着温暖。
第二天，您在窗前栽下一颗象征我生命的桂花树，日复一日，岁岁年年，您施肥，您浇水，您修剪，有您的关怀，有您的照顾，有您的滋润，我慢慢成长，我长成了您想要的模样——一个不骄不燥，温温润润，飘着淡淡桂花香气的女子。
夏夜，我坐在您坚实的肩膀上，您疯野地在院里奔跑，逗我玩耍，累了，倦了，就伏在您宽厚，有力的背上休息，朦胧中，一伏就不知伏了多少年。
沿着村前的那条泥泞小路，清晨迎着朝阳，您挽着裤角，挑着担子，向一望无际的原野走去，那里有您梦想，有您的希望，那碧绿的菜园里，带露的蕃茄犹为可爱，裂着嘴，冲着您笑，您掐芽，您剪叶，细心照顾如子女似的；胖胖的紫茄子，含着羞，迎着风，挂满枝头；那灯笼似的红辣椒，装着您小小的希翼和梦想
远眺田野，沉甸甸的稻谷已笑弯了腰，您头戴草帽，手握镰刀，挥汗如雨……
傍晚，您带我，一起摘瓜，摘菜，夕阳中，您挑着满满的担子，就如同满满的希望回家，您古铜色的脸上，也泛着微笑。
村旁的国道路上，车来车往，川流不息，也就是在寒冷的冬季，屋檐下，大大小小的冰霜，足足有拇指粗，原野上白茫茫，一片寂静，伫立寒风中，您亲手为我系好围巾，戴上小手套，我抱着您粗壮的腰，便有了今生的依靠，您驮着我，仿佛驮着您的未来和梦想。
到了学校，您的脸冻得通红，额上的头发已被霜染成白发，您又苍老了许多，粗糙的双手已裂开小口，红红的，有一滴鲜血，至今，那伤口还在我心里滴着血。
(四)
四十多年的父女，就这样阴阳两隔，“我—爱—您！"这三字，对于羞涩，腼腆，不善言词的我，有多难，我曾遥想，在通往天国的路上，没有女儿的陪伴，是否也有鲜花铺满，孟婆的汤药好苦，您可否绕道而行？前尘中，我是沙滩上赤裸躺着的女子，您路过，脱衣为我遮住，今生，我成了您的小情人，您关怀备至，呵护有佳，三生石上，依旧还刻着我们的缘，来生，来来生，我一依一旧一是您的小情人，依旧温柔如初待您，我好害怕您从此便将我忘记，错失了父女缘份。
二十年前在京，唯一为您写的诗，一直藏在泛黄的日记本里，我没读，您也未曾听到，昨日翻开，熟悉的字行飘着绵绵的情伤，我哭了，伤心的泪落了下来，尽管如此，我还是对着天空，将我尘封多年的爱向您表白：
您 的 爱
致父亲
您的爱
似那忘不掉的乡俗
嘴上不说 心里想得最多
那年 我很年轻
远方以亮丽 以美姿
诱惑着我 您
慈祥的您 只是凝望
久久地凝望 逐渐消失的我
无言且无语
旅途中 阅读了坎坷
此时 您的爱，
似那条隐隐作痛的绳索，
一生都系着我无边的寂寞
回归时 才发现
您的爱
又似那间沧桑的老屋
永远在故乡 等着
流浪的我
我托清风捎给您，我嘱明月传给您，为您写的诗，还有那三—个—字。
父亲，您听到了吗？您可一定要记在心上哟！
(五)
您不在了，那老屋也被拆掉了，可我的心里却时常住着一间老屋。
每当黄昏，就有炊烟袅袅升起，那里的锅是热的，哥在灶下烧着火，油正冒着烟，母亲正炒着菜，桌上，刚炒的回锅肉冒着热气，香气四溢飘散，我哼着歌，手里拿着碗，盛满香喷喷的米饭，您常叫：“莉儿，给爸爸倒酒。"为了让您少喝点酒，没少在您酒里掺入冷水。
屋角，水缸里的水，满满的，依然清澈，那条活泼的小鱼，还在自由游荡。
卧室里，您的叶纸烟和弯曲的烟嘴，依然还在您的枕头下面，临睡前，昏暗的灯光下，看书，读报成为您不变的习惯。
窗外，柿子树下，您靠着树，半蹲着，抽着烟，任凭心事随着一缕缕青烟在淡淡的月光中慢慢弥漫开来。
夜是那样的深！那样的沉！
这间老屋，有我的欢乐，也有您的辛酸，但留在我心里更多的是，您浓浓的爱意，您的笑容，您的话语，将抹不掉，也挥不去。
您没走，您还在，老屋，老树，还有您的女儿都挂着您，您常为女儿买的那椒盐的千层锅盔还放在您的衣篼里，您不会离去，您不忍离去，茫茫人海，可您又在哪里？
(六)
噢，我知道，您在病房里，在生命的最后里程，无情的病魔，吞食您肉体，儿子和先生轮流照顾您，先生喂您吃饭，帮您洗脸，擦身，尽心尽力照顾您，我感谢他，同时也感谢您，我常佩服您的眼光，为我觅得如此好的夫君，您放心，他爱我，宠我，疼我，如您一般。
我也常来看您，起初还能走，后来能坐，最后只能躺，眼见您将离我越来越远，可我还强装笑颜说：“回家我一定好好陪着您。"
每次您都叫我早点回去，可每当我刚走到病房门，您总会叫我：“莉儿。”后面就没有了话语，我知道，我懂得，我也明了，只是不愿说起。
“莉儿。”您又轻轻地叫了一声，这是您最后一次叫我，声小，我也听得见，我转过身来，您欲言又止，眼里充满了留念和不舍，我站了站，想留下来，您摆摆手，叫我离去。
走廊上，浸满的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
我常认为，人生来来往往，走走停停，缘份会很久远，殊不知，还来不及陪您吃一顿饭，来不及握紧您的手，来不及陪您看繁华的世界，您就悄然离去，徒留我在人间独自悲伤。
父亲，您知道吗？我眼里已无泪水了。
(七)
秋风悲雨句句凉，愁云孤鸿哀哀怨。
桂花树下，我仰望苍穹，遥寄情丝。
起风了，桂花簌簌落下，心很凉。
月光溶溶如水，悲伤撒落满地。
作者简介
感怀雨季： 现居四川省成都市高新区，爱好文学，喜欢阅读。诗歌、散文等作品曾见于《成都晚报》、《郫县报》等刊物。
——现代诗歌文化艺术
《现代诗歌文化艺术》编辑部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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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诗歌文化艺术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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