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随笔|心灵的拷问与选择

瞿秋白曾以《多余的话》和一首“狱中诗”,根绝一切犹豫,将血淋淋的自我放在显微镜下进行无情地批判,重生脱胎换骨的自我。 

他的心中必存有一面镜子,照出自己人格的丑陋、懦弱、懈怠,及时地反省与鞭笞,使他远离肮脏的泥淖。

生而为人,必有“贪嗔痴”等七情六欲,既然无法了却尘心,遁入空门,那么每个人必得时不时对自己进行心灵的拷问,必要时还得签字画押,严重时黥面流放。

唐太宗以魏征这面镜子开创“贞观之治”,齐王以邹忌这面镜子修明政治,于朝堂上战胜别国。他们放低大权在握的统治者的姿态,于谏议诤言中反思自我之不足,不是装腔作势地上演贤君的把戏,而是真正治国安民;不是恼羞成怒地贬官谪将,而是彻底反省自我,完善自我。

让镜子照彻并非完人的自我,需要勇气,而正视镜中的自我并真正改变自我更需要胆识与智慧。

德国总理勃兰特曾在犹太人纪念碑前弯曲他骄傲的膝盖并真诚忏悔德军曾犯下的滔天大罪。他本人是一名反法西斯斗士,完全可以若无其事。

但他以其他民族的苦难和屈辱为镜,窥见了他所在的德意志民族的残忍暴虐、违反人道的一面,极端的痛苦和责任啮噬着他的心灵,他不想逃避,也无法逃避。

这样敢于正视自我的民族又有多少?东邻的日本祭拜靖国神社的风波还能引起国人的激愤,人有时太自傲了,面对铁证如山的历史事实,面对千万黎庶曾煎熬过的岁月,难道只是一味地逃避粉饰,妄想用时间的洪流淹没一切?

真是可笑。不正视错误,何来尊重?不反省自我,何来安宁?

文学领域中同样需要创造者凿心为镜,救赎自我。张岱陶庵之梦中回忆昔日的珍禽异玩,纨绔子弟般的生活终是在女真人的铁蹄中结束了。平淡的文字中可曾窥见他心灵的焦灼与悔恨,他的镜子中不断回放过去的生活片段,著成性灵之语。

卡夫卡笔下那个变成甲壳虫的小职员实质是冷漠的社会扭曲的现实的一面镜子,拷问每一个被“科层制”压抑的灵魂。心灵的拷问太残酷了,逼得他荒诞变形!

欧阳永叔言:“改过以自赎。”范晔认为:“内省不疚,何恤人言?”圣人先贤终是拥有无量智慧的,凿心为镜,拷问灵魂,方能成非常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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