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谁去了世界之窗

徐东,出生于山东郓城,现居深圳。曾就读于陕西师范大学,深圳大学研究生班,鲁迅文学院第27届作家作家编辑高级研修班。中国作协会员,深圳市宝安区作家协会副主席。

作品散见《中国作家》《青年文学》《大家》《山花》《作家》《清明》《时代文学》《文艺报》等报刊,多篇作品被《小说选刊》《小说月报》《中华文学选刊》《长江文艺·好小说》《小小说选刊》《微型小说选刊》等选载,或进入年度选本。出版有小说集有《欧珠的远方》《藏·世界》《想象的西藏》《大地上通过的火车》《新生活》《有个叫颜色的人是上帝》,长篇小说《变虎记》《我们》《旧爱与回忆》《欢乐颂》等。

曾获新浪网第三届博客大赛最佳短篇小说奖、首届全国鲲鹏文学奖、东亚文都小说奖,第五届深圳青年文学奖,林语堂小小说奖,广东省第十届鲁迅文学奖等。


你和谁去了世界之窗

丑石以为和妻子去过世界之窗了,可妻子说:“我从来就没有跟我去过世界之窗,给我老实交待,你究竟和谁去过了?”

如果不是和妻子去的,那一定是和一位女孩去的,这一点丑石倒是可以确定,不过那是与妻子认识之前的事了。十年前相过亲的女孩,后来他几乎全忘记了,有些就连模样也记不清了。也许是加速度发展的大时代,大都市节奏太快,令他的记忆大大地退化了。

在和朋友们聊天时,丑时说:“没有谁能够控制咱们这个时代的变化节奏和大都市发展的程螺旋状上升的速度,尤其在面对深圳这样一个正在堀起的新兴大都市的时候,每个人不知不觉地被卷进去了,渐渐地变得身不由己,随波逐流。尤其是结婚成家以后,我们会越来越觉得钱少了就没有安全感,会越来越觉得自己像被关进无形的笼子里的狗一样,在朝着现实生活吠吠地叫着。”丑石是位作家,有些同样写作的朋友,朋友也赞同丑石的说法,他们都表示——人到中年不如狗,因为老的小的都指望着他,他却无依无靠。

丑石有些后悔结婚要孩子了,孩子到到来虽然为他增添了许多乐趣和人生的幸福感,可也为他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烦恼和痛苦。尤其在第二个孩子出生之后,他再也没办法安心待在书房里阅读和写作了。稿费无法养活一家人,他只好再去打一份工。妻子那时早已辞职在家照顾孩子,他一个人赚钱,过去的积蓄很快花光了,而他的收入总是显得捉襟见肘,入不敷出。妻子总爱拿那些赚了大钱的人与他比较,嫌他无法让她和孩子过上更好一点的生活,对他很不满。妻子是在城市里长大的,虽说家里不是太有钱,可也没有过过苦日子,而且大学时学的是美术,喜欢自由。可有了两个孩子之后,她感到自己跳进了火坑和陷阱。

上个周丑石开车和妻子去东莞玩时,妻子说孩子们还从来没有见识过冰雪,希望和他一起去“冰雪世界”玩。丑石一看门票价格不菲,就想着省点,让妻子带着孩子去玩,自己在外面等。妻子当时就有些不高兴了。丑石为了安慰妻子,就随口说了一句以前和妻子曾经去过世界之窗的阿尔卑斯冰雪大世界,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可妻子很确信没有跟他去过。丑石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一时有些发呆。没想到妻子却认真了,一个劲儿追问他和谁去了世界之窗,他烦感妻子那种不依不绕,没事找事的态度,对她也就没有好气。他们吵了一架,妻子流下了泪水,丑石的心情也坏透了。

回家之后丑石提出了离婚,他愿意净身出户,并且保证以后把赚的所有的钱都交给妻子和孩子,只要自己能有个住的地方,有口饭吃就好。妻子在气头上,也同意了离婚,表示自己也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他能带着两个孩子生活。

说着说着,妻子就流下了眼泪。妻子怀疑自己得了产后抑郁症,因为她时不时地就想哭,就想给谁发火,有时还会想到死的问题。

丑石看不得妻子流泪,就主动和解,走过去拥抱了她,请她原谅。

第二天一早醒来,丑石对也已经起床了的妻子说:“老婆,我想起和谁去过世界之窗了,你想知道吗?”

妻子说:“算了,管你和谁,我现在没有兴趣知道了。”

丑石确说:“不行,我得告诉你。”

“干吗非得告诉我呢?”

“因为,和我一起去世界之窗的那个女孩家里相当有钱,人也长得非常漂亮,而且是独生女,她非常喜欢我,只要我同意我就可以娶她!”

“一大早你就想让我生气是不是?”

“不是,绝对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选她而选了你吗?”

“你说!”

“虽然她各方面都很不错,可我却觉得和她没有将来。你不一样,我一见你就觉得你可以成为我的妻子,我们可以同甘共苦,可以永远在一起。”

“我看你真是傻透了!人家又漂亮又有钱,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啊!”

“是啊,现在我后悔也没用了啊!”

“现在我也后悔了,当时也有个非常富有的男人追求我,嫁给他的话可以说什么都不用愁了,可我也没有选择他,却偏偏选择了你,你知道我当初看上你什么了吗?”

“你说吧!”

“还不是看上你傻了呗!”

丑石微笑着看着妻子,妻子也微微笑着看着他,他们的笑里有着一种特殊的光芒,仿佛瞬间温暖和照亮了彼此,让他们觉得自己仍然在爱着对方。

有种平平淡淡的爱,会持续到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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