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歌|小说

天地间尚没起风时,高兴金想到了风。想到了风,她那颗苍老的心竟激动起来。她用鼻子吸气,把缺少牙齿的嘴巴撅成一个小喇叭,用力吹气。嘴巴发出呼呼的声音。发出异常的声音,她感到快乐,心一下子变成了小姑娘似的,从生命里泛着嫩气和懵懂的意味,让她忽略了一切不美好的事儿,觉着一切都甜美。

心的欢悦感到些疲惫时,高兴金又安静下来,安静下来,她有些不正常了。不正常也是正常,对于一个八十一岁的老人来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正常的呢?

高兴金的妹妹高兴银,不久前上吊死了。

高兴银在七十七岁的一个夏日黑夜里醒来,意识到还活着时,内心寂寞极了。她梦到了老伴儿,老伴儿早就死去了。她梦到他让她跟他走。他对她说,兴银哪,你看天这么热的,热得你喘不过气来,你跟我走吧,阴间里凉快。她说,好啊,我跟你走。但她还活着,走不成。她一急呢,就醒来了,后来她摸到腰带,把腰带系到平日里挂柳条篮子的,楔进墙里的耙钉上,呈一个圆圈,然后把脖子放了进去。她对自己狠了一次,终于摆脱喘不过气来的痛苦了。只是可惜了那被她摘掉的柳条篮里盛着的吃食,它们散落在床铺上,再也找不到她的嘴巴。

高兴金之所以想到风,并且利用嘴巴制造风声,也许是模糊地想到了妹妹高兴银,想到她死于腰带构成的一个圆圈。

她的三儿子叫她到家里去吃饭,看到她不正常。三儿子问,娘,你干啥哩?你撅着个嘴吹啥哩?

她不说话,她只是看了儿子一眼,继续撅着个嘴吹。

他的三儿子喊来大哥。大哥忧愁地问,娘,你这是怎么啦?谁惹你生气了吗?

她仍然不说话,仍然继续用嘴巴制造风声。

下午时,大儿子三儿子说,老三,给老二挂个电话吧,咱娘可能魔道了。

二儿子在县公安局里上班,接到电话就骑着摩托车来了。可二儿子来时高兴金已经不再制造风声了。她累了,躺在床上,非常安静。

高兴金的三个儿子在屋子里看着他们的娘,两个儿媳妇,还有几个孙子孙女在院子里,初秋的太阳照着泥土色的院子,一派柔和的橘黄色。那院子以及院子里的房子,是高兴金和老伴儿修建的,已经有三四十年了。他们的三个儿子先后长大,成家立业,从那个院子里走出去,拥有有了他们各自的院子和房子。

老伴儿去逝以后,三个儿子曾商量把他们的娘接到自己家里去,但是高兴金说,我住惯了老屋子,谁家也不去。于是她就住在自己的老屋里。

老屋子的窗像洗脸盆那么大,用草纸糊着,即使在很亮的白天,房子里仍然显得很暗。如果关上门,就便暗了。小房子里挂着七八个小篮子,有竹子的,有柳条儿的,有玉米皮编的,有纸糊成的,那七八个篮子里各自盛着七零八碎的东西,有些也放糖果、炒豆、花生什么的。高兴金的孙子和孙女们最喜欢那些神秘的篮子,他们总能从那些篮子里获得一些好吃好玩的东西。那些东西专门是为小孩子们准备的。看到孙子孙女们调皮玩耍,把些吃食儿放进嘴巴里咬嚼,高兴金的心便欢悦,脸上便浮现出慈爱的微笑。事实上,她是在有意无意地通过那些小篮子制造生活的神秘乐趣哩。她是一个好女人,一个极好极好的老人。她会做各种好吃的饭食,树上的槐花、榆钱、香椿芽儿,地里的灰灰菜、苦苦菜、马齿苋,河里的鱼和虾,到了她手中,落到锅灶里,都变成馋人的饭菜,常常让孩子们直流口水。即使成家立业了,虽然孙子孙女们都有自己的母亲,可他们都还是常常地跑到奶奶家里来,吃她做的饭食。

高兴金做了一辈子的饭,在五八年,在一辈子最为困难的日子里,凭着对生活的爱意与神奇的想象,她把许多普普通通的东西变成了美味佳肴,把许多看起来根本不能吃的东西,就像树皮、草根、地里的昆虫等等,都变成了能吃的食物。她对做饭十分自信,那种自信似乎来自于她对生命与大地的热爱与感悟。她像一个魔术师,向天空中一伸手就可以获得鸽子,把鸽子放进怀里,再拿出来就可以变成一束鲜花;向大地上一伸手呢,她就可以获得野兔,把野兔儿在围裙里藏一藏,拿出来就可以变成一只肥胖的小羊。

高兴金的老伴去逝以后,她的天空便灰淡了许多。他们的结合,在另一个世纪,虽然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可他们相依相伴,生儿育女,油盐酱醋的生活也像天和地一样永恒。那永恒,在他们生命里并不虚无,反而还有一些重量。就像撅着嘴巴吹气,不也下正是因为感觉到生命里的那种重量么?

可是老伴儿却先她走了。他走了以后,虽说还有孩子们,可高兴金感觉到自己不完全了。她不再是她,她感到自己缺少了什么。另外,她的手脚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灵便了。曾经,她的手是多么的灵巧啊,每到过年,或村子里有红白喜事时,她用那双手剪出图案复杂的剪纸,慕杀了许多人。

她的小脚是裹过的,长也不过三寸,那小脚带动着她单薄的身子骨儿,格煎格煎地走过许多路。她没有出过远门,可一辈子走下来的路,也不知有多长。尤其是在年轻时,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地里,她的那双小脚敢跟男人的大脚比赛谁有用哩。

高兴金老了,真是老了。她的老伴儿去了,她的老妹妹也去了。她清楚他们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清楚他们像祖祖辈辈的老人一样被埋进泥土了里,可她又会觉得他们会像种子一样穿透泥土,像庄稼一样成长,在阳光和雨露里生长了翅膀,飞翔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她清楚自己也将会像他们一样。当她那样想的时,就有点儿不舍得离开。她假想的消失,变成另一种活法,另一种活法却总让她心底没根儿。

过年过节时候,高兴金总是要给老天爷爷,给死去的人烧香烧宝。她暗暗祈祷来生来世,祝愿一家人幸福美满。她给孙子描绘过她想象中天堂里的庭院。那是一个有着三重朱漆大门的深宅大院,大院里花影重重,鸟鸣啁啾,四季如春。她呢,在自家的院子里,想走就在那花红柳绿里,在莺歌燕舞中走动走动,想坐就安逸地闭着眼睛坐在太师椅上,听听戏,大声咳嗽咳嗽,自由自在。她相信自己会拥有那三重门的大院,因为她一辈子行善,一辈子吃苦,一辈子没做过啥亏心事,一辈子平平和和。她不会落到地狱里,去受刀山火海的罪。他的孙子当时也相信,但后来他长大了到了城市里,渐渐就忘记了奶奶的理想,陷入了城市的生活包围,每日生活在激烈的生存竞争中,时不时的抱怨这,抱怨那。

高兴金的三个儿子走出了屋子,不约而同地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太阳正亮。他们从天上看不出什么,更看不出他们的老娘为什么一反常态,变成了一个不正常的人。但他们的心里都有些感受到了生命的神奇与力量,不免心里有些毛毛草草的。不过,他们正值壮年,还有许多人生的任务没有完成,强大的生活逼迫着他们,让他们没有心思,也来不极细细思考生命的问题。

老二摸出一支烟来,递给了老大一支,然后又丢给了老三一支,自己也抽出一支点燃。三个人在院子里抽烟。

老大说,我看,咱娘怕不是不中用了。

老三说,送县医院里,让医生瞧瞧吧。

老二说,看上去也不像是有病,再等等,看看。

老大的媳妇在一旁说,是不是中邪了?

老三的媳妇看了她一眼说,迷信,昨天还好好的,能吃能喝,咋会中邪?

高兴金在屋里头,听到儿子儿媳们的话,竟然又有些莫明其妙地快活,她精楚的意识到自己已经变了,变成了另一个人,变得有点儿像个小姑娘,又有点儿像个像老妖精。她处在正邪之间,又需要发出声音。于是她发出声音:啊呜!像是猫叫。在院子里的孩子们吃了一惊,急忙回到屋里。回到屋里时,她又不作声了。她闭上眼,像是装死。

三儿媳妇用手背放到高兴金布满皱纹的额头上,感到有温度,然后又放到鼻翼上,感觉到气息。联想到婆婆刚才的一声怪叫,她有些想笑,便笑了。

老大的媳妇挖了她一眼,怕惊了神灵,让她不要笑。

她却说,哎哟,咱这个娘啊,老了老了又像个小孩子似的跟咱们装佯……二哥,你在城里,你的话娘最喜听,你问问她哪儿不如意了才作怪?

老二没理会老三的媳妇。

老二在娘的床头上坐了下来,看着娘,有点发呆。他或许在瞬间想起了过去,过去像白驹过缝一样在他的脑海中一闪,他母亲的形象产生却又倏然地消失,就像一幅抽象的画。

老三也用手摸了摸母亲的额头,惊着了似的说,烫。

老三看了老二一眼,老二也用手摸摸,疑惑着说,是不是发烧,给烧魔症了?

高兴金的心里给明镜似的,知道自己没发烧。她的头脑里刚刚刮过一场大风,那大风嗖嗖的,夹杂着数十年的日月生活内容,夹杂着生命燃烧过后灰烬般的往事吹过,磨擦生热,能不烫么!

老三的女儿胖胖叫来了村医娃娃。娃娃背着棕色医箱来了,他摸了摸高兴金的额头,然后把湿度计放在她胳肢窝里。拿出听诊器,听了听她的心跳。听了一会儿,娃娃说,正常啊。后来抽出温度计,甩了甩,一看看,也正常。娃娃说,一切正常,不像是有病啊。

既然医生说没有病,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高兴金制造风声的第二天便又正常了。说是正常,与往日又有一些不一样。往日里高兴金没事儿的时候,总爱与孩子们在一起说话。有时也会跑到儿媳妇家里,帮着做点家务。再不就与村子里的老头老妈妈在一起聊聊天地。那次事件以后,她安静了许多,有时呆在暗淡屋子里,会呆很久。有时她跑到太阳地里去,也会呆上很久。尚是有人跟她说话,她的脸上表情不再像以前那样丰富多彩。敏感的人在瞬间会感到受她的脸皮底下藏着冰一般的东西。

树叶在深秋时分纷纷落下,树一棵棵变得爽朗了,枝条刺向苍穹。大地上到处是落叶。地里的庄稼被放到了,地被机器被牛马拉着的犁翻开了,湿润的泥土散发出清淡的香味儿。那种香味儿被耙平,被整理,像微波荡漾的水面一样笼罩着地面,期待着种子。把种子播进地里,麦苗儿不久就穿出来了。冬天呢,快到了。北风呢,也快吹起来了。生命力正盛的人们,大人和小孩子们,都不太把冬天放在心上,继续着他们的活动。小孩子们去上学,或者玩耍。大人们去做生意,或者闲着。老人们却显得脆弱和无助,担心熬不过冬天。在冬天里有多少小虫小花草要死去呢,这难道不暗示着天地生命的律定和无常么?

大儿和三儿把老二从县城里叫来,商量他们的娘怎么过冬。

老大说,不能让娘再一个人住了,晚上有个什么事叫人,没有人应。

老三说,是,咱们得想个办法。

老二说,你们说怎么办,咱就怎么办吧。

商量的结果是,老二在县城里,两口子都有工作,照顾老人不方便,老人可能也不习惯离开家,这样就由老大和老三轮流照顾老人。

第一个月是在老大家过的。

第二个月就是冬天了。

每年冬天结冰前都要刮一场大风,那场大风吹着唿哨,唿哨里夹杂着灰色的带着白刃的镰刀,随时随地就要砍断一些东西的样子。在冬天到来之前,高兴金无数次想到风,想到大风中飞扬的一些事物。她想得很累,这种累似乎在积蓄一种力量。她在床上躺了有半个多月,不见少吃少喝,却不见她起庆解手。在一个刮风的下午,她突然想起床了。

三儿媳妇说,娘,别起啦,起来干啥哩,你看天那么冷,还刮着风哩,你听,嗖嗖的。

高兴金说,我觉着我的腿不中用了,得下床走走,活动活动。

三儿媳妇说,让你不要下床,你偏要下,感冒了怎么办?

高兴金不说话,她从床上坐起身来,摸衣裳。三儿媳妇见她决意要起,便帮她穿上衣服。高兴金的衣服是黑色宽大的粗布棉衣,裹上细细的小腿,看上去像个纸扎的人。起了床,她要走出屋子。

三儿媳妇说,在屋里走走吧,你看,你说你的腿不中用了,这不好好的吗?可不能到外面去,到外面被风吹走了。你看你,瘦得一口气就能被大风吹走哩。

高兴金没有听儿媳妇的话,她住着拐棍,把头探到了屋外。她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帽子未能盖严白色的头发。她的脸感觉到风,冷风激发了她心里的想象,她的生命里像上充满了气似的,让她产生一种想要飞的冲动。她尖尖的小脚迈出门槛,三儿媳妇那么胖,那么有力的一个人,竟然拉不动她。她说,风、风、大风啊,大风……

她说起话来,有点儿像唱戏。她很投入地说,很兴奋地说,完全忘记了三儿媳妇的存在。

三儿媳妇说,你想干啥去?娘啊,我看你是老糊涂了!

高兴金一边挣扎着向前走,一边说,风啊,风,大风,哟嗬嘿……

娘,我的老祖奶奶,你想干啥去?你看看我都拉不住你哩!

高兴金的脸上浮现出坚强的笑容,皱纹一个个都变得饱满了。她似乎在笑三儿媳妇傻哩,她心下想,你拉不住我,你怎么能拉得住我哩,我到了岁数了啊!她的手,她的胳膊,她的腰,她的腿,她的尖尖的小脚,她的全身都充满了力量。她在三儿媳妇的搀扶下,顶着风继续向前走。出了院门,走在村街上,村子里看到她,都觉得惊异。高兴金就那么坚持向前走着,就好像前面有什么在等着她一样。三儿媳妇本是一个有些愚笨的人,在那时也感受到婆婆生命中的那份生命的力量。她又急又气,后来那种急和气变成了眼泪哗地从眼里滚落下来。后来她们走到了田地里,村庄里有人从风里得到消息,纷纷赶过来,希望能出一把力,把她带回家里。倒是三儿媳妇对众人说,她劲大,由着她吧!

风很大,风似乎越来越大,高兴金终于被大风卷走了,只留下身体。孙子从城市里赶回来时,看着躺在灵床上的奶奶,想用眼泪来证明对奶奶的爱,但流不出眼泪。他俯下身想要抱抱奶奶,想法十分自然,却被阻止了。得知奶奶死在大风里,他说,前两天我梦到了大风,大啊好啊大。说出梦,他的泪就流出来了。

2004年写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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