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你的离去如此猝然（散文）

一、你走了，一切以往的春天都将不复存在
　　 树哥，早安。
　　 这是你离开后的第七个早晨。
　　 雨纷纷，无数片叶子被风卷起，在半空旋转。今天是你的头七，一场突如其来的雨，飘来时而舒缓时而急切的音韵，树哥，那是大自然为你奏响的哀乐吗？
　　 自从你离去之后，原本充彻着欢声笑语的流年也随之沉寂。二哥说，一棵树倒下，重重地砸伤了流年。这句话一点都不夸张，真的如此。每一个想你的人，都摆脱不了那种因痛而产生的恍惚，那些无法停止的悲伤，像极了断断续续的弦声，憔悴且马不停蹄地从四面八方涌来，涌向流年，涌向我们。
　　 七天。七天过去了，无论是谁，还是不愿意相信，一个有着树的品格与精神的你，一个温润如风的你，就这么猝然地离去……你留给流年的最后一句话，让我和流年家人每一次想起，便会心痛不已。
　　 五月十一日七时四十九分五十六秒，流年的兄弟姐妹们都还在上班的途中，谁都不会想到，你的这句“各位大编们，俺眼睛提出强烈抗议了，看什么都是双影。后台有诗稿拜托了”竟然会成了你的遗言！你已经感觉不舒服了，而那一刻，你心里想着的还是流年后台的诗稿。那天，很多城市都是天色暗沉，风雨交加，我们并不知道其实你已经离去了，许是老天爷是在为你送行，为你的猝然离去而落泪。
　　 生命如此脆弱，像夜空划过的流星，在凄然中轰然陨落。五月十一日下午，你走了，走得如此急切，又如此安然，你来时，带着浓郁的春色，你离开时，却没有带走一片云彩，你将那一抹绿色留在了流年。可是，树哥，你可知道，如果没有你，那么，一切以往的春天都将不复存在。
　　 树哥，从获知你已离去的那一刻起，我们的编辑群里哭声一片，大家都在找你。可是，要去哪儿找你呢，树哥，你在哪儿？这个五月，因为你的离开，我们的流年，就这么成了一片悲情的海。
　　 生命是一种散失，谁都无法逃避，谁都难以幸免。曾经在一本书里读过到这样的句子：如果你能淡定，在生的边沿看着死，在死的边沿看着生，肯定会有迷人的风景。树哥，我也是一个看淡生死的人，总以为活了四十余年，在亲身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生死离散之后，内心就会变得越来越强大，越来越淡然。直到五月十二日上午，面对你的猝然离去，我的心一下子被击得粉碎，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所谓的强大与淡然，只不过是一种伪装与假象。
　　 网络是一个怎样的世界？这是一个并不简单的问题。很多人沉湎于网络，并不是因为追求一种虚幻，而是网络能把一群人聚集在一个地方，这一群人有着相同的爱好，相似的情趣，相近的精神层面的追求，比如我们，比如我们的江山，比如我们的流年。
　　 2015年的第一天，你来了。像是一场煦暖的春风，风中带着丝丝雨的清爽。你来之后，流年的诗歌编审终于有人可依。实则，在你正式加入流年编辑部之前，你也一直在的，你把你的散文、诗歌投到流年，你的身影也常常出现在流年论坛里，流年取得了一点成绩，你会跟帖祝贺；流年的编辑、作者文章见刊或者在各种赛事中获得了奖项，你会去表达一份欣喜、送上一份鼓励；流年发布的各种活动帖中，也总会读到你真诚的话语。
　　 你几乎包揽了流年社团所有的诗歌稿件。诗歌少时，你也爱编审散文，你尤其偏爱张灵均、袁道一、三叠弓等作者的散文，而我们的作者，比如袁道一先生，就一直夸赞你的编者按。有时，遇到一篇好文或一组好诗，你会很开心，对于那些达不到发表要求的来稿，你总会认真地写下退稿理由，并给出一些修改建议。你的加入，令流年的花园里有了更为葱茏的诗意，很多爱写诗歌的文友慕名而来，你的编者按精炼精准，编辑细致，写完按语，你总会根据文章的内容配上一幅图片，你入编辑部至今四个月零十一天，已编发120篇文章。
　　 银杏树是你的网名，你的头像是那一枚绿色的银杏叶。你是属于春天的，哪怕是飘落尘土，也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诗情画意。你说，你爱流年，流年是你的家，我们是你的家人。今年二月初，社团管理层人员调整，原诗歌主编升为名誉社长，大家一致推荐你接任诗歌栏目主编，同时，因一月份你被评选为社团月优秀编辑，我找你商量上任之事并索要你的地址与电话，你说：雪，谢谢你，这次真正算是被戴上了“紧箍咒”了！正式上了“贼船”了呀！
　　 我说，雪一定不会让树哥后悔上了流年这艘贼船的。随后，我将《流年》与《月光执意不走》两本书快递给你，你收到后，给我留言说：当这两本书真实地捧在手心的瞬刻，还是蹦出了几分激动，这两本书都值得珍藏……
　　 我们之间私聊很少，那仅有的几次也是极短的交流……我曾经说过，树哥，我下一篇散文，你帮我编辑吧！你发来一个点头的表情，可是我的文写了，却是写给你的悼文……我总是以为日子还很长，时间还很多，我总是以为你就像一棵树，可以倚重，我们可以在无数个值得期待的日子里，一起读诗品文，探讨社团的运营和发展，可是就在那天，当我得知你猝然离世的消息，才知道，我与你之间，再也没有那样的交谈了。
　　
　　 二、有一种情缘，遂成绝笔
　　 树哥，午安。
　　 雨还在下。时而大雨如注，时而细雨绵绵。风从遥远的湖畔吹来，吹落了一地忧伤。我在你的文集里穿行，埋首在诗歌的阡陌之中，又踱步在无际的时间水岸，想象着下一个春天来到时，你回来的样子。
　　 时光过于匆忙，有些人已经不在，离开这个世界，比如你。
　　 有些场景再也无法重现，只能成为记忆的绝笔，比如你和我们。
　　 有一些情感终究无法忘却，有一种情缘在经历了美丽的相遇和无奈的别离之后，遂成绝笔，但足够让人铭记。比如你和流年，比如你和你的诗歌。
　　 石评梅在她的《墓畔哀歌》中写道：“明知道人生的尽头便是死的故乡，我将来也是一座孤冢，哀草斜阳。有一天呵！我离开繁华的人寰，悄悄入葬……”是的，在从生通往死亡的路途中，我们的背包上早已落满尘埃，从青春红颜到两鬓斑白，我们走在路上，一步一步地慢慢远离。但终会有那么一天，我们都将在天堂相聚，继续人间未了的兄妹情缘……
　　 在你走了之后，我才去你的文集，去读你的诗。我是个不称职的社长，你来流年投稿之后，我居然没有去读过你的诗，也没有在你的诗歌后面留下一个字。
　　 这个落雨的午后，我穿过诗歌的册页，在你的诗句中找寻你的身影。
　　 一直以来，诗歌，是一个让我欲前又止的国度。我不懂诗也极少写诗，尽管有时有了感觉和需求也会涂鸦几句，但我一直将其称之为长短句。而你，却不同了，你是个真正的诗人，写诗读诗也编辑流年的诗稿。一个真正的诗人，他的情感一定是丰富的，他的思想一定是充沛的，而他的内心一定是淡然的，而你就是这样一位诗人，你有着文人的诗情画意，你的诗是性灵与情感的写照，以真挚与素朴、含蓄与联想引人入胜，比如你今生的最后一组诗作《有一种情缘》。
　　 你的这组诗作，将种种美的意象集聚，最后轻盈地落在一朵红梅之上，把对友人的祝福掺入到诗歌的细沙之中，诗句明澈清新，抒情上极为含蓄节制，平缓的语调中隐藏着一种旷远的意境，仿若一汪春水明净。
　　 你的这组诗作没有生僻的意象，没有怪异的组合，诗句在有序的放置中涌动着迷人的韵律。诗歌的语言干净有力，不见繁复的铺陈，却极有深度与内涵。
　　 《礼记》有云：温柔敦厚，诗教也。你的这组诗作，在情感的把握和价值的取向中，让我深切地感受了什么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温柔敦厚。
　　
　　 三、你占据了人间最美的思念
　　 临近黄昏时分，雨停了。
　　 雨声渐渐隐去，像是在结束一场告别。
　　 七天。七天。七天。树哥，你已离开我们七天了。
　　 我将你的此番离去，视作是智者的归隐，让你的肉身在生命的阳光中，在自然的怀抱里做长久的隐匿。若有一天，心中想念，我会看一眼窗外葱绿的银杏树，听一听树叶在风中的吟唱。树哥，带着我们的爱去吧，我们会在这里，守着流年，你的名字会一直写在流年的首页，属于你的那抹绿色会一直留存在如画的江山。
　　 你是被一缕春风带走的，你是被一缕蓝光召唤去的，轻柔的春风、幽蓝的波光，托着你的肉身，一步步抵达天堂。
　　 五月，注定是一个悲伤的季节。很多的约定来不及实现，好多的心愿还未曾达成，你的猝然离去令原本明丽的五月黯淡无色。七天里，流年的兄弟姐妹为你写诗作文，大家用心中的文字表达着对你的哀思，江山的好多文友闻讯赶来，加入了送行的队伍。
　　 趁着天色还有些许的光亮，让我读一些给你听吧:
　　
　　 刚刚看到这个不幸的消息！银杏树，一位江山的优秀诗人，一位社团的优秀编辑，就这样走了，年龄才52岁，实在让人叹息。从大家追思的文字里，我可以看到银杏树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和蔼可亲，平易近人，为人为文严谨，是一位深受众人敬重的好大哥。在此，我代表江山悦宝公司全体员工对银杏树的离去深表哀悼，愿银杏树一路好走。
　　 ——这是江山董事长赵兴华老师写给你的。
　　
　　 一位杰出的诗人，一位优秀的编辑，临终留在电脑上的最后一句遗言是对编辑工作的嘱托。可惜，我知道你很早，认识你很晚，在此，我本人并代表网站和编辑部对你的突然不幸辞世表示深深的哀悼，愿你在天堂安好。江山和江山人会永远记得你，缅怀你……安息吧，我们永远的朋友。
　　 ——这是古渡站长写给你的。
　　
　　 我和这位文友没有交集，但是看到大家介绍说，临走前还惦念着社团和编辑工作，眼眶就在刹那间湿润了，正是有这么多这么好的编辑才有了流年的常盛，也是江山的大幸。如今斯人已去，让我们静默，深刻缅怀。
　　 ——这是江山文友“聆听花香”写给你的。
　　
　　 铭刻一个人，不因一个名，只为一段情
　　 一生的虚名不若社友的口碑，千年万载，长亭接短亭
　　 偶然的一次，在流年社团看到了一首感动人的好诗歌，是五月小丫写的，当时我深深地被这首诗歌打动了，后来我才看见了这个帖子，才知道一位值得尊敬的人已经离开了我们。
　　 说好的不流泪，一转眼涕泗滂沱
　　 拈花一笑，一朵花托起一个宇宙
　　 幽光一点，一抹泪流成一条河流
　　 化成庄子行吟过的那片秋水横波
　　 看到了江山文友的那些充满真情的留言，令我感动，一个多完美的人，才能够引起那么多人内心的悲怆呢。
　　 我用一棵草的卑微，仰望一棵树的巍峨
　　 却不想银杏树抖一抖金黄的羽毛
　　 叶子投入大地的怀抱，遮住了我冷风中颤抖的前额
　　 一些温暖涌入印堂，直通心窝
　　 很想为银杏树写一首诗歌，但是仓促间悲从中来，不及提笔，只有只言片语。因为我知道，任何语言都不足以表达人们内心的悲情，不足以表达对尊者的敬意。
　　 记住一片绿，只因一株草，不为一团藻
　　 华美的辞藻难比心头的悲鸣，屈子行吟，一兮连二兮
　　 在这个时刻，我只有沉默，只有铭记，这是树哥另一种意义的永生，活在网络中，以文字的形式；活在人们的心中，以挚友的形态。
　　 愿树哥一路走好，你是一个我从未谋面的朋友，你是一个我从未交谈过的挚友，不过，这样也不算晚，用我的执念来缅怀您，您永远是我值得尊敬的朋友。
　　 ——这是江山文友“施云南”写给你的。
　　
　　 树哥走好！生命的消失，是痛，也是无奈。但是，你留给流年的，留给江山的，是你人生的最美记忆，也是我们最美的记忆。有这样美丽的记忆，我们还有什么遗憾？
　　 ——这是江山文友“春雨阳光”写给你的。
　　
　　 我们同在江山，同是诗歌编辑，可惜江山太大，你没有顾上读我的诗，我也没有顾上读你的诗……看了这个讣告的帖子，才知道一位杰出的诗人，一位优秀的编辑走了，你临终留在电脑上的最后一句遗言是对编辑工作的嘱托……好感人啊！可惜啊！在此，我谨对你的突然不幸辞世表示深深的哀悼，愿你一路走好！我现在就想去你的小屋坐坐，看看你的诗歌……从今往后，我写的诗也会在心里送你审阅……安息吧，我们永远的朋友！
　　 ——这是江山文友“断肠崖居士”先生写给你。
　　
　　 您的名字似曾相识，却一直未能与您相遇！我也是对编辑工作痴狂的人，可却没有您的才华。您的事迹感动了很多人，也感动了我，永远记得江山有您，愿您一路走好，在天堂继续审阅诗稿！
　　 ——这是江山文友“尚林夕”写给你的。
　　
　　 噩耗惊传霹雳中，无端银杏落匆匆，作别尘宇无奠酒，寄梦天国有诗风。
　　 词一阕，泪千重，斜阳桃巷断归鸿，转身隔世如何觅？长忆仁兄慈旧容。
　　 ——树哥，这是你的好友“纳兰明慧”写给你的悼词。
　　
　　 攀上五月的流云
　　 我看见一枚飘飞的银杏
　　 金黄得像太阳
　　 你，走了
　　 身后的大西北
　　 翻滚着整片整片的麦浪
　　 等到六月
　　 我将撑开硕大的口袋
　　 把你炙热的情感收回来
　　 ——这是江山文友“草根”为你写的诗。
　　
　　 银杏树本是寿堪千年风霜雨雪，竟然一夜间夭折。把鲁迅的一句悼诗诗送给流年和送别银杏树的热爱诗歌的江山文友，“何期泪洒江南雨，又为斯民哭健儿。”生前虽无缘深交，只有片纸只字的缘分。身后会成挚友，用心去解读和你错失的一切。我们几乎是同龄人，一路走好。
　　 ——这是江山文友“失落的草帽”写给你的。
　　
　　 生离死别，最过沉痛。
　　 与银杏树老师不曾熟悉，却看得出他在流年人心中的位置，也为能在江山与他一起奋斗过而荣幸。
　　 或许他离去了，也或许他的灵魂永远驻守在这里陪伴着所有喜欢他的人。不管走得多远了，请允许我遥遥用心送他一程：老师走好！
　　 ——这是江山的兄弟社团《平凡世界》社长“指间年华”写给你的。
　　
　　 树哥，你听到了吗？你的猝然离去，令多少江山友人扼惋叹息，令多少流年家人肝肠寸断，你虽然离去了，但在这个五月，你却占据了人间最美的思念。
　　 有段反复要走的路，有一段永恒的时间，上面刻写着你与我们共有的记忆。
　　 山水抚遍，不胜轻言，前路漫漫，风吹过水岸，巍巍山顶，我看到你张开双臂，一抹绿色的背影在夕阳下傲然。
　　 你珍爱诗如生命，珍爱流年家人如手足，如今你离去了，而你的诗魂还在。如果世界上真有天堂，我们相信，你一定已经去到那里了。
　　 树哥，天堂也会有花开，也会有水声流动。树哥，我会记住你说过的话，会去读你写下的诗，会记得我们一起守护流年的时光。
　　 树哥，你以爱与善良的形式活着，你在文字与怀念里永存，你是流年永远的银杏树。
　　
　　 纷飞的雪
　　 写于二零一五年五月十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