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专栏‖《三个女人比丈夫》 文/宋承志
宋承志，男，满族，大专，承德市民政局退休干部，原籍河北省围场满族蒙古族自治县。热爱文学创作，现为承德市作家协会会员，承德市思想道德研究会会员，杨式太极拳第六代传人。多年来，在《承德日报》、《作家》微刊、《作家导刊》等媒体发表理论文章、人物通讯、微小说、散文、杂谈、诗歌近百篇。一晃大学毕业三年了，同学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的在官场春风得意，有的在商海搏击风浪，有的在专业上初试锋芒，有的在学术上声名鹊起。也有的默默无闻，平淡无奇，一蹶不振，成为时代的落伍者。当年在大学校园里，我和赵婕、陆萍三个人住同一个女生宿舍，是形影不离的闺蜜，学习上比翼齐飞，争先恐后。毕业后各奔前程，都有了自己的归宿。前几天，我接到赵婕的电话，说要利用十月一这个法定假期，来我们这里旅游，顺便看看老同学。俗话说，母以子贵，妇以夫荣。女人在内心深处，总是自觉或不自觉地比丈夫。我想，自己的丈夫在县委组织部给部长当秘书，领导器重他。部长们在会场上铿锵有力，振聋发聩的声音，大多出自他的手笔，也算是成功人物，在老同学面前不寒酸，不掉价。女人们爱面子，总想比比丈夫。当然，这是女人的虚荣心在作怪。这一比，我有一“忧”，也有一“喜”。因为，从同学口中得知，赵婕的丈夫是一位家族企业的老板，在电子行业做得风声水起，估摸着身价应该在千万元层面了，这让我望尘莫及，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嫉妒，这是我的“忧”。不过，幸好还有陆萍一家参加，听说她丈夫在一家酒店工作，好像没什么大名气，充其量是个领班，或许只是个小保安，有她做陪衬，我不会落伍，想到这，我心中升起一种优越感，这是我的“喜”。酒宴安排在醉江南酒楼，这是本县最大的宾馆，依山而建，仿古风格，气势恢宏。平时各界名流，雅士贤达常聚于此，品位较高。文人墨客们或品茗谈笑，或吟诵唱和，或挥毫泼墨，最后一醉方休。当我的“奥迪”缓缓驶入大厅门口的时候，一位身着工作服，彬彬有礼的青年男人迎了过来。出于礼貌，他带着谦和的微笑，亲自为我们打开车门，还用手臂挡在车门上方。我对这些工作人员不屑一顾，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他一下眼。心想：这个服务生做得还算到位，看来训练有素。我很惬意地享受着贵宾级的服务。酒宴开始了，唯独不见陆萍的丈夫露面，陆萍站起身，面带歉意：“现在客人多，他不太方便过来，咱们先开始吧。”我猜想，我们在座的都是有身份的成功人士，可能由于面子的缘故，她丈夫社会地位卑微，不便在这个大场合露面。也可能是其貌不扬，对不起观众，拿不出手，登不了大雅之堂。为了让陆萍不至于难堪，我赶紧打圆场：“好吧，他忙他的，我们不等他了。欢迎老同学和先生光临本县。”酒过三巡，女人们用酒盖脸，都打消了矜持，话题自然多了起来。“听说你家先生在县委部门高就？”赵婕打开了敏感的话题。“唉！比不了你家先生，你们是叱咤商海的强人，身价不断飙升，比我们有出息。”“哪里，哪里，他只是个生意人，你家先生可是官场上的风流人物，肯定是“潜力股”，我们还想跟着你，沾点官气呢。”赵婕的一番话，说得我心里美滋滋的。不过，我还是要低调一下：“唉，他就是个秘书，开全县干部大会的时候，领导的讲话稿都是他写，一熬就是一个通宵，人家都说他是领导的一支笔，交给别人不放心，也不知道这轿子要抬到啥时候。”我装出无可奈何的样子，可心里挺舒坦，毕竟我家先生是吃官饭的，第一个回合我占了点上风。“你家先生挺忙吧？”我转移了方向，想摸摸她的根底。“他呀！”赵婕转过脸对丈夫发起了牢骚：“一年到头不着家，整天在香港和内陆之间飞来飞去的。他在港澳的朋友多，就说上个月吧，一个老板请他吃饭，啧，啧，一顿饭就花好几万。”一顿饭就花好几万，等于我们工薪阶层一年的工资。我心里有一丝失落感，刚才得意的神情从脸上瞬间隐退。“还有”，赵婕接着又诉起苦来：“他还是大学和多家资深媒体的特邀经济专家，邀请他讲课的媒体和院校太多，想推都推不掉哟！有时几个星期都见不到他的人影，你说为那几万块钱的讲课费，值吗？真是命苦呀！”我一时语塞，看来这第二个回合，赵婕胜出一筹，在经济上我是弱项。可我生性要强，不甘心败下阵来，开始反击。趁人不注意，用手捅了捅身边的丈夫，让他配合一下。丈夫心领神会，笑着说：“上个月我的诗歌集出版了，粉丝一下子飙升到好几千，还得了三万元稿费，回头送给你们几本，多加指点。”“祝贺你，大作家！有时间一定拜读您的大作。”赵婕的丈夫出于礼貌，也随着称赞。“三万块能买点啥？”赵婕捻着脖子上金灿灿的粗项链，面对着丈夫，娇嗔地说：“那条旧的送人了，他又给我买了一条，花了六万多块呢。”我赶紧转过身，假装拿餐巾纸擦手，悄悄地把脖子上的那根纤细的项链藏在衣领下面。看来，这个回合，我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就在我和赵婕酒桌上角逐，心理上博弈的时候，唯独陆萍一言不发，不显山不露水。这也难怪，她这个身价，应该不会有什么发言权，她的丈夫“垫底”应该没什么悬念了。我和赵婕对视一下，产生了共鸣，心中沾沾自喜。这时，雅间的门开了，一位身着古典旗袍的女领班翩然而至：“各位女士、先生，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们集团公司的董事长要敬大家一杯酒。”说着，指了指身后的男人。我们齐唰唰地站起来，用敬仰的目光聚焦她身后的那个大人物。啊！这不是刚才为我们开车门的男服务生吗？我惊愕得合不上嘴。“这就是我丈夫！他叫杜松涛。”一直没说话的陆萍站了起来，给大家介绍着，一脸的自豪。“真是对不起，我来晚了。”陆萍的丈夫端着酒杯，一脸的歉意：“慢待老同学了，请大家海涵。”女领班指着杜松涛给大家介绍：“刚才，市长找我们杜总谈个项目，准备把市里那十几家效益不太好的企业都兼并过来，成立一个红蜻蜓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由杜总任董事长，明年的年利润争取超亿元，成为市里第一纳税大户，公司股票将在香港上市。”我擎着酒杯的手在颤抖，为自己刚才的傲慢感到惭愧。赵婕的优越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来，真正的“大鱼”刚浮出水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