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拾文学作品中的女性意识及其它
浅拾文学作品中的女性意识及其它
作为一位女性,每当我阅读一部文学作品时总是下意识地尝试去解读其中的女性人物,男性作者笔下的女性角色一般不是太过于完美和理想化就是缺乏灵魂与理性,而女性作者刻画出的女子倾向于细腻而复杂的女性心理描述,其借助角色表现出的女性意识更能触动我的内心.
在我看来积极而不偏激的女性意识在更偏向于男权的当代社会是难能可贵的,其中以自我生活与工作的主宰者形象出现的女性颇是另人欣赏. 人类是在女性腹腔中发源的,太古初民对女性的神圣崇拜,编织母权中心的漫长岁月。中国最早的神话《山海经》狞厉地记载着中国第一个女神西王母的威仪,这是初民宇宙观中众神之首的伟大形象。原始时代的西王母是母氏社会的女神,她从原始神话的半人半兽,至魏晋铺张成为群仙之首,至此完成了最后的演化,此后再无发展。这至少可说明母权岁月的遥远追忆,浸润了漫长的历史年代,在被父权制代替之后,文学对之依然记忆犹新,但在日渐强大的男权面前,它渐趋黯然,渗入了当代人的思想。理性坚强的女性形象表现在文学作品中便化身为梁凤仪作品中的各种女强人.我认为作者梁凤仪之所以能创造出不畏难,不言倦,不谈悔,不嫌苦,不退缩,不失望,不气馁,不怕一次又一次的跌倒的职场女性形象源于她是个真正的女人.她的有关女性的感想诸如“在家庭婚姻生活上,男女一定要平等,女人经济不仅要独立,更要从精神上不依赖丈夫,这样的婚姻才幸福长久。”, “女人知道自己的生命的主人是谁,这一点很重要。”, “我现在有三个身份:家庭主妇、商人和作家。在今后十年,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都首先选择商人的身份。作为作家,我有兴趣、有时间就写,没兴趣、没时间就可以不写。但商人不一样,特别是公司上市以后,公司就不只是自己拥有,还是公众拥有,要对股东负责,不能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 等就可看出她对自身定位明确,要强独立但不偏激,不因事业上进而把自己误定位为男性角色,而是以女性的坚韧与对幸福生活的追求为指南针清醒地走着自己的生活道路.
其实我对于梁凤仪作品的理解并不深,相比之下我更熟悉夏洛蒂·勃朗特的小说,说是熟悉也只是读过几遍她那部脍炙人口的作品《简爱》. 人们普遍认为《简·爱》是夏洛蒂·勃朗特“诗意的生平写照”,是一部具有自传色彩的作品。讲述一位从小变成孤儿的英国女子在各种磨难中不断追求自由与尊严,坚持自我,最终获得幸福的故事。因此夏洛蒂·勃朗特得以和艾米莉·勃朗特、安妮·勃朗特和勃朗宁夫人构成那个时代英国妇女最高荣誉的完美的三位一体。在夏洛蒂看来,女人的价值=尊严+爱。《简·爱》女主人公简爱的人生追求有两个基本旋律:富有激情、幻想、反抗和坚持不懈的精神;对人间自由幸福的渴望和对更高精神境界的追求。这本小说的主题是通过对孤女坎坷不平的人生经历,成功地塑造了一个不安于现状、不甘受辱、敢于抗争的女性形象,反映一个平凡心灵的坦诚倾诉的呼号和责难,一个小写的人成为一个大写的人的渴望。我认为简爱之所以另人喜爱,特别是男性的喜爱,除去她的自爱自尊性格外还与她在经济独立后仍对罗切斯特不离不弃分不开.这是因为男权主义促使其将理想中的女性塑造为这个对男性有利的圣母形象.如果让我选择,一个没有突出优点又不懂珍惜的老男人无论如何都不值得我给予宝贵的爱情,沉湎于一段算得上失败的已经逝去的爱情除了自寻烦恼外毫无意义,而且,那种浓烈而又盲目的感情并不是女人的一切,简爱完全可以找一个年龄相当的淳朴顾家的好男人创造一段平淡却踏实的爱情.
虽然简爱的女性意识不能让我完全满意,但她对待爱情的某些观点还是另人颇为赞同的.书中有这样一段对白: “你难道认为,我会留下来甘愿做一个对你来说无足轻重的人?你以为我是一架机器?——一架没有感情的机器?能够容忍别人把一口面包从我嘴里抢走,把一滴生命之水从我杯子里泼掉?难道就因为我一贫如洗、默默无闻、长相平庸、个子瘦小,就没有灵魂,没有心肠了?——你不是想错了吗?——我的心灵跟你一样丰富,我的心胸跟你一样充实!要是上帝赐予我一点姿色和充足的财富,我会使你同我现在一样难分难舍,我不是根据习俗、常规,甚至也不是血肉之躯同你说话,而是我的灵魂同你的灵魂在对话,就仿佛我们两人穿过坟墓,站在上帝脚下,彼此平等——本来就如此!” 她认为爱情应该建立在精神平等的基础上,而不应取决于社会地位、财富和外貌,只有男女双方彼此真正相爱,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在追求个人幸福时,简·爱表现出异乎寻常的纯真、朴实的思想感情和一往无前的勇气。她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仆人地位而放弃对幸福的追求,她的爱情是纯洁高尚的,她对罗切斯特的财富不屑一顾,她之所以钟情于他,就是因为他能平等待人,把她视作朋友,与她坦诚相见。在当今社会,要将人的价值=尊严+爱这道公式付之实现常常离不开金钱的帮助。人们都疯狂到似乎为了金钱和地位而埋没爱情。在穷与富之间选择富,在爱与不爱之间选择不爱。很少有人会像简爱这样为爱情为人格抛弃所有,而且义无反顾。也许当人们穷得只剩下钱时,他们会去追求“真爱”。女性仿佛在利欲与性欲中迷失了自己.
我没资格成为一位女权主义者,借用一位女作家的名言: “我女性但并不主义.”.但仅就我所关注的女权意识的发展并不顺利. 社会历史、政治经济变动彻底抹去了人们对母权岁月的最后记忆,女性政治经济地位的沉落在神话的演化中表现得十分彻底。漫长的母权岁月消弥在史前的混沌之中,而自有文明史以来,男权优势一直在左右着历史的发展,女性由神圣转为邪恶,作为这发展的反面,在神话中被改写,在现实中被反转。希腊神话“潘多拉盒子”,夏娃成为万恶之源。这些以男权中心为依托的神话或教义,无非都是在强调现实中的男性秩序。男性为中心的神话,它在现代文明社会已销声匿迹,但作为一种非意识思想意识,它时时在支配着男性甚至女性的心理和行为,成为知和行的无形准则。女性们在多大程度上意识到这种非意识思想在日常生活与精神领域中的危险呢?它微妙的生活状态与形式表征在多大程度上受到深刻的理性批判呢?这让我想起了映川的小说. 她的女主角有所选择十分明智地消费着、时尚着爱情。而她对爱情的阴谋对生活庸常的穿透,有着一种东方式的现代狡黠. 映川在长篇小说《女的江湖》中,塑造了一个不仅知道自己爱什么、怎样爱,同时具有主体性冲击的“我要”的女性。她在情感、人性的不断逃离与回归中,实现了自我与对方的互救、铺陈了相互的差异。她在极度自由的情爱空间里游走,却又本能地逃避着自由的侵扰。在经历过三个不同的男人之后,她终于还是选择了其中的顾角。她给顾角写了最后的信,她无奈着同时又热望着,这是一种纯粹对庸常的投降,也是对男性的挑战与和解。这是退守的进攻,是明智的举意。既是女性最终的现实姿态,也是生活本身为女性准备着的理性姿态。而张洁的作品更为冷酷,她的《爱,是不能忘记的》,触摸到了女性爱而不得所爱,却又不能忘其所爱的悲剧,质疑两性关系中的非爱情因素的合理性,以文学方式探索释义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中“只有以爱情为基础的婚姻才是合乎道德的”的当下实践。这在文革刚刚结束的1979年,无疑是石破天惊的,也是切中中国式婚姻的命脉之作。女主人公钟雨在现实中无法实现她的所爱,只能把对他的爱投注在他的赠物——契诃夫小说选集中去,把现世的苦恋寄寓天国与来生。张洁技巧地表达了中国女性埋藏得很久的生命欲望,而又把这种欲望置于自由的逃避之下。责任、道义、克制等人类美德,似乎瞬间化作来自远古荒原的巨垣,横卧在两颗吸引得很苦又分离得很累的灵魂之间,异化为一种伪饰的崇高。她把女性生命的焦虑,化作一种崇高,她叛逆了个性欲望而服从某种道义。
我认为性意识的真正觉醒与解放是女性意识觉醒的必要条件. 西方女性主义学者化大力气建立起来的社会性别(gender)与自然性别(sex)这两个概念, 是根据西蒙·德·波伏娃《第二性》的基本理论“女人不是天生的,她是被变为女人的”发展而来,对于解构父权制的性别统治性别歧视使女人认识到自己“他者”的和“次性”的位置具有一种革命的洞察力,但女人在意识到这一切的同时也就要求改变要求超越,朝着做一个完整的健全的女人这一目标改变自己超越自己,这种坚忍不拔愈挫愈奋的探寻是我国20世纪女性文学的思想动力。“社会性别”和“自然性别”这两个概念以及我国女性文学研究所常用的“女性意识”、“性别意识”、“性别立场”都不足以完整地把握女性文学这一性质。因此,“作为人”与“作为女人”这两个介词结构短语是必不可少的,只有如此,才能把女人的自然性别与社会性别、把事实世界和价值世界在现代人文理想的目标下统一起来。当代作家李银河及其丈夫王小波运用真实的笔触描写了神秘的性爱,李银河的《李银河性学心得》更是科学地完备的揭开性的神秘面纱,让很多现代女性走出传统性观念对女性的桎梏,非常利于女性意识的觉醒.
我从阅读过的古今中外文学作品特别是女性文学中总结出一个共同点,其之所以能够超越时代,超越性别,超越时效性和功利性而具有长久的历史和美学价值,是因为作者从人性和人的价值的高度探寻女人的生存处境和精神解放的道路的。其中的女性形象鲜明的作为人的性别意识无论是体现在对父权制男性中心意识的批判还是体现在对女人自身身体的认识对母性和爱的新的认同以及人性的审视,都立足于人性的提升完善和女性的成长与解放这一女性人文理想的价值立场.作为一名女性,我期盼女性意识全面觉醒的一天早日到来,而女性的崛起本身便是一种社会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