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散原创 • 初语阅读】方晓荷作品丨峰云新路
《西部散文选刊》原创版线上平台：初语阅读
初语阅读——西散原创高端平台
初语阅读——中国原创精品散文基地
初语排行榜——中国原创精品散文风向标
清诗人侯肩复曾做《铁岭层云》诗，描绘了卢氏古八大景之一的铁岭层云。而峰云村正位于铁岭层云之上，北望险峻如削的铁峰，南望峰披云裳的铁岭层云，远观柳林晨雾，更可俯瞰因古驿道闻名的柳关。
古时，柳关驿道是卢氏通往东北方向的门户。柳林，柳关，柳家洼，是否与柳姓有关无从考证，但与柳树有关却可以肯定。柳林当年名副其实，曾因清晨太阳光照射柳林，千丝万缕的树隙间飘起仿佛轻纱一样的晨雾，而得名“柳林烟雾”。
柳林也是古柳关驿道接官亭所在。当年，接官亭迎来送往，紫燕绕梁，柳林晨烟，如梦似幻，柳关烟雨，云山雾罩。铁岭层云更是不知醉倒了多少过客。
后来，柳关古驿道因地势偏远，匪患猖獗，险象环生而被废弃，卢灵古道应运而生。曾经，卢灵古道，蜿蜒曲折，到峰云，两山排闼。及至峰云顶，风悠悠空谷来兮，雾濛濛深涧生烟，俯瞰云海波涛翻滚，远眺群峰缭绕飘渺。
峰的险峻和云的婉约在一起，刚柔相济，平生出神奇的自然魔力。
三年前，卢灵旧道以现代化速度重新拓宽修筑为一条战备公路。旧道新筑仿佛一条鲜活的大动脉穿过峰云村，又好似一条彩练在山峰间出神入化，舞动着长路漫漫。
峰云村一下子活泛起来，村道如毛细血管连着散落的村庄，住户。土地从沟底连接到岭上，层叠如梯。你不知道那条路就通往一家院落，你不知道拐过哪个弯就有成片的山地。独特的自然环境使这里适合优质烟叶种植，村民大多依靠种植烟叶提高经济收入。
这是秋天，铃兰花摇动紫色风铃，峰云村的田野裸露出收获后疲惫的脊梁，以它特有的风貌让走近它的人感受秋天的丰裕和满足。
山洼里一户人家，七十多岁的老人安详地坐在院子里，中年两口子正在挑拣炕过的烟叶，一个月饼掰开两半，夫妻俩边吃边干活。
女主人喊院子里小哥俩给我们搬凳子坐。小哥俩年龄相差五六岁的样子，交谈中得知哥哥已经考上县里一个单位事业编制，正在等待分配。
女主人说话就笑，我说你可是有福之人。
她说有啥福，有在这干活的福。
喜欢笑的人命都不会差，你这么喜欢笑，日子过得可好吧。
女主人的笑，让不施粉黛的脸灿烂而明媚。
烟农一家五口，种有十几亩烟田，每亩年收入大概七千元左右。同大多数庄户人一样，他们对自己的辛苦总是风轻云淡，说种烟也是靠天收成。在他们心里，对土地，对自然，以及世世代代农民对天与地的敬畏，都让他们把辛苦劳作得到的收获奉为老天的赐予！
我想不久的将来，他们眉清目秀的儿子会给他们带回一个可爱姑娘，那时这一家人的生活就会注入新的快乐。
置身峰云，梁上土地就如山的皱纹，每一道都那么深厚，仿佛在向你述说岁月的故事。条条村道如眉毛，装点着村庄的眼睛。大自然的喜怒哀乐淋漓，鲜明，草木的颜色在慢慢变黄，让人生出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的感慨时不由感动它生命的过程和意义。
那年，沿着新筑的卢灵公路，去寻慕名已久的峰云秋色。驱车至峰云峰顶，下车步行时偶遇一中年男子，当地村民打扮，问他这是哪里，他说这里是大山顶。
大山顶吗？对他的回答我多少有点失望，彼时，回望铁岭层云，故乡山水，云蒸霞蔚。千岭万壑，秋色渐深。古道新筑，车在云海穿行，目及之处，皆是奇景。行之最高处，云在脚下，竟有云深不知处，只缘身在此山中之感！这么诗意的地方怎么就叫直白的大山顶呢。
与村民一路交谈，同行至一院落。高大的一面厦青瓦砖房，并不像当地民居，没有院墙，前檐下木栅栏围着台阶。原来同行的村民就是这房子的主人，说明来意，他极其热情的搬出小桌和板凳。摆出我们带的酒菜和水果，邀他一起落座后，没有炊烟的野炊就此拉开。
村民健谈，几杯酒下肚，说起三十余年坚守在大山顶，看护国营林场，从无闪失。从年轻力壮，到如今两鬓斑白，满面风霜，仍以一介草民身份坚守在这里。动情之处令我们同他一起唏嘘落泪。
原来，我们坐的这个地方，这座房子是五十年代修建的。当时卢氏县还隶属洛阳行政地区，这个方圆面积 5.21万亩 的国营林场，森林覆盖率97%，生长着栎类、刺槐、华山松、油松。他管护着峰云顶周围面积6000亩左右的林坡。
家住杜关南盘的看林人，少时家境贫寒，林场需要一位看护林场的临时工。他告别父母，翻过十里南盘，翻过大山顶，来到这四面都是森林的林场。来时，他对未来的生活充满未知的希望，漫漫三十余年，他结婚生子，脚步踏遍大山顶每一寸林区。
林场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随着行政区域划分，卢氏县归属三门峡市。他的身份仍然是看护林场的临时工，也许他早已忘记自己当初的希望是什么，也许他的希望就是他的孩子们同林场的树一起长大，一样健壮；也许他的希望就是如今林场森林覆盖率不断扩大，就是如今他所在的周围林区已变成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
自从那年与看林人相识，每年秋天我都不止一次来峰云访秋，虽不曾再与忙碌的看林人相遇，但站在他住的场院边上，峰云诸峰尽收眼底，每次都感觉不虚此行。就像此时，山中细雨飘落，.朦胧的远山，笼罩上一层轻纱，影影绰绰。柳关在缥缈的云烟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就像是几笔淡墨，涂抹在岁月的画布上。山中多雨，风吹脸颊有丝丝凉意。
当年柳关驿道官来吏往，商贾纷至。多少达官显贵可曾领略这峰的坚韧和云的婉约。山水有情，千年柳关烟雨，峰云被多情的云厚爱，独有这峰和云相伴，路和田交错，山和树相生的自然环境。
更有这些和自然环境和谐相处，勤劳古朴的人。
看林人说他在这大山顶接待过最大的官是我们县法院离任的一位女院长，当时，女院长轻车简从，和我们一样看中看林人的栖身之所。女院长亲自动手和面，擀面，做一锅最家常的手擀面，还亲切喊他老哥，亲手盛一碗手擀面端给他，对他说老哥，你在这里可辛苦，今天您就当自己是客吧！
法院院长与护林人的生活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但就这一次，却成为看林人生活的一抹亮色。包括我们的造访，让他有被关注的兴奋和倾诉的满足。
峰云峰顶，风力发电机巨大的风叶转动着时代的风向。华山松在高高的崖上直视柳关古驿道，秋阳万丈余晖，穿透林中草木，清晰显露出生命力的倔强犟底色。褐色的土地像沉默而厚重的故乡，向我张开怀抱，
曾经的风聚云散，官来吏往；曾经的乱世流离，路断人稀。历史的烟云湮没了黄尘古道，时间不会停止跋涉的脚步。今天的峰云，田野没有荒芜的土地，村里没有荒芜的院落。这是峰云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更是时代造就安居乐业的盛景！
无论是祖辈居住在峰云山洼里的烟农一家人，还是住在峰云山顶的看林人，生活对于他们的期望是触手可及的村庄，是条条通往土地和远方的路。
我羡慕他们的富足，我羡慕他们对生活不变的期望！
作者简介：方晓荷，笔名晨荷，河南卢氏人。喜欢行吟山水，让自由的心回归自然。散文诗歌发《奔流》《西部散文选刊（原创版）》《洛神》《大河诗刊》等报刊和网络平台。三门峡市作家协会理事，卢氏县作家协会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