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午书简 || 大寒书简——腊月 · 正月
甲 午 书 简
——穿越二十四节气
冯 伟/著
悄然渐多的白发里
不知哪一根
属于你
本书映现了一名学者型基层公务员在甲午一年穿行于夜与昼、公与私、灵与肉之间的心路历程。作者以书信体的形式,穿越二十四节气,并借节气抒情言志、写人状物,在吐纳心语的过程中尽释才情,大写诗意人生。同时,又突破了传统书简的局限,天马行空,纵横捭阖,展示了特定环境中的诗心跳动和文思喷涌,构筑了一个不染凡尘的精神家园。本书构思奇特,文字灵动,情趣高昂,充满正能量。
本书于2016年3月由现代出版社出版,2017年1月,荣获泰安市政府最高文艺奖“第三届泰安市东岳文学艺术奖”三等奖。
大寒书简——腊月 · 正月
一园:
马年的大寒节气是腊月初一,腊月十六是羊年立春,后天就是羊年春节了,也是雨水节气。按照开头几封书简的规律,《大寒书简》似应止于羊年立春前夕,那这封书简就拖延了一个节气。不过,马年立春是在春节后五日,因此,动笔于马年立春之后而穿越整整一年的书简,即便过了羊年这个春节也不算逾期,我也就可以安下心来,从容地动笔写《大寒书简》了。先看《七律·大寒》:
行色匆匆辞马年,一诗吟罢泪涟涟。
书生苦逐三生梦,游子遥参半世禅。
可喜老天怜倦客,犹观新岁寄红笺。
大寒不冷冬将去,再看灵羊跑在前。
一园,就是这首诗,引发了那位朋友的“凑韵凑句”、“空洞贫乏”之论。你陪我一路走来,应该知道,勤勤恳恳、忙忙碌碌的一年,埋头于史海,奔波于菜市,躬耕于案头一园,收获颇丰而又充满艰辛,年终岁尾回首赋诗,是否可以热泪潸潸?套用赵本山一句小品台词:“这个,可以有!”当然,演艺圈的“赵本山时代”已经画上了句号。将知天命,我暗自思量,自己忙碌半生,百无一用,唯好做梦而不改初衷,正如某些官场中人谓我“书生”也;亦如长途跋涉于天涯的游子,在向学的途中不断参悟人生。二十多年前,费翔一曲《故乡的云》,早已唱出我今日的境况:“我已是满怀疲惫……”只是当时惘然。三九天不冷,不是老天眷顾“忙人”吗?此时,恰又读到你的文字,我怎能不高兴呢?
由此又想起前些年白露书写的一幅草书条屏来了:“半生落魄已成翁,独立书斋啸晚风。笔底明珠无处卖,闲抛闲掷野藤中。”徐渭的这首《题墨葡萄诗》,是他的一幅自画像。当时,这幅书法是我拿来赠予一位博学的仁兄的。谁知仁兄酒醉后充分发挥想象力,也认为自己是“画中人”,吓得我没敢送他,自己留了下来,挂在书房里。我倒是非常喜欢它,很快就把它装到心里了。当时我才三十多岁,一晃十几年,其诗也堪对我之境况了,只是笔下尚无“明珠”可卖。
说到白露,就想起该给他打个电话了。电话过去,未接。知道他忙,常常听不见,就再给他夫人王玲打。王玲马上接了,说白露出去了,她已看了一点《小寒书简》。啊呀,还真快,下午才把《小寒书简》发出去啊。正说着,白露回来了,他接过电话,寒暄了几句,说明天就再回肥城杨庄矿二哥家过年,母亲在那里。我邀请他大年初一再来我家聚聚,他也正有此意。这些都与去年的情形相仿,在《甲午书简》开篇《立春书简》里就写过了。一年过去,一切又从头再来。于是,又想起飞鸿“四季是圆的”那句话来。春节上午10 点,白露就来到了我家楼下。我立即终止了正在走访的拜年步子,赶紧回家专门接待这位时间金贵的老友。伯牙子期,再抚瑶琴,畅谈艺术自然多于寒暄生活,有时简直就是白露一人在即兴演讲,酣畅淋漓。王玲悄悄用手机给他录了音,竟然录了20 多分钟。这些慷慨激昂,都是兴之所至,灵感的爆发,正如除夕之夜的爆竹烟花,闪转腾挪,瞬间迸发出耀眼夺目的光华,如不及时捕捉,又会转眼即逝。知音还是比不上内助,——知音虽如长流水,难比红袖常添香啊,呵呵。儿子也赶紧给我们抢拍了几个镜头。我还专门带白露夫妇去左丘明文化研究院看了看,留了影,又到市民广场的“心动桃都”雕塑前合了照。不过,这次相见,写字困难了。小年那天,白露做菜时不小心被热油烫伤了右手拇指,手上还带着白纱布呢,如一枚白色的“扳指”。因休息不好,白露一脸疲惫。也不仅仅是休息不好的原因吧,艺术求索的路,更加艰辛。我们先说好的,不再写字了,可是聊起书法以后,白露就禁不住又要试笔了,好几天不动笔,手也早痒痒了,——主要还是为了教教我。因为毕竟拇指有伤,所以这次并无成品,不过,已经尽兴尽心,如王子猷雪夜访戴之行。饭前,看到餐厅里挂的我那幅参加政协展览的书法,白露又走到近前,用筷子指着一一指正,我听得如醍醐灌顶,如梦方醒。
这次相见,我们最大的感慨就是,彼此在各自的领域都有了质的飞跃。今天,对书法我又有了新体会:“单纯临帖,毕竟不如书家亲自指导、示范进步快啊。”只是,时间过得更快,一晃就到了分手的时候。我想,分手是为了再次相聚,因此,“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唐·王勃《送杜少府之任蜀州》)。等下次相聚,相信我们都会站在一个更高的平台上。
傍晚,快马来电话了,寒暄一番,约近日相见。告诉他,白露下午刚走。他给白露写的《丰草堂的指上清风》一文,情韵俱佳,深得白露夫妇欢心。白露曾给他书写“滋润”二字,他挂在客厅的上水石旁边,不知这“滋润”可仍在滋润着他?
王德席兄弟除夕中午就打来电话拜年,他也已经读了《小寒书简》。我对他只能是寒暄几句过年的话而已,实在无力伸出实际的援手。因连日劳累,除夕一早就又头疼,直至春节凌晨3点多还在疼。所以,当时给德席说话,我也说得没劲。大过年的,打不起精神,真对不起!
四季仍在圆着。《立春书简》里提到的陈兄从沈阳又回来了。上次相聚,他邀我们夏天的时候去长白山。你看这一年下来,何曾得闲?这个大年初二傍晚,陈兄打电话要我晚上回老家去聚聚。其时,我回老家走亲戚刚回到城里来,晚上,还有亲戚来我家,已经定好,不好更改了。陈兄初六就要回沈阳,我们约好以后,初五去他老家又见了面。他夫人、儿子也回来了。夫人是沈阳人,在本地一家银行工作,美丽善良,气质高雅,虽然染了一丝岁月风霜,但仍显年轻;儿子生于沈阳、长于沈阳,现在日本留学,高大健壮。老家对他们而言,就只是个符号。席间,聊起来,我感慨道:“不常回家的亲人也就成了客人。”我在散文《月圆白楼》里说过类似的话。
话头已经过了年了,《大寒书简》还是应该接续小寒节气。小寒之后,仍然忙。龙山河冻了又化,化了又冻,几经反复。天气异常,三九不冷,四九的时候又冷了几天,但河水难以结冰,再次证明着“冻人不冻水”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道理。冷了几天又回暖,立春时节又冻住了。乍暖还寒时候,天气可以任性,工作却马虎不得。大街小巷,很多人都在忙年了,我们却在陆续发放、邮寄《左丘明文化》创刊号,之后,又开始了肥城历史文化简明读本《肥城五千年》的改稿工作。这已是第三遍了。稿子补充了一些新的内容,吸纳了一些最新研究成果,从头至尾,我们连续用了整整三天才讨论完,并拿出新的修改意见。我说元宵节前再交修改稿。让大家连个年也过不安稳,我向大家深表歉意,但每位作者都很兴奋,雏凤展翅,老骥扬蹄,年轻的有大收获,年老的有新感慨。
一路忙下来,不知不觉就到了腊月二十九,开始动笔写这封书简。睡前,看邮箱,孔子研究院儒学会馆馆长、国学传播中心主任李文文发来邮件回复《小寒书简》:“读冯老师书简已成为生活一部分,呵呵!祝您春节好,全家幸福。”再联想到晚上跟王玲通话时,她说已看了一点《小寒书简》,我忽然意识到,尽管有些朋友读了书简之后没有立即回应,但是,他们都一直在认真读着呢。他们不言,无语,或许因为忙,或许还在斟酌字词,或许不愿直言我的缺点与不足,呵呵。不管是哪种情形,他们都是我坚定的支持者,都是我坚持一路写来的动力之一。我的文字跃动于琴弦,他们都是我的“弦外之音”。占用了人家这么多时间,我应该感恩致歉啊。
这段时间,还有一个令人激动的消息,著名作家彭学明先生在博客里给我的《记忆深处有白河》留言了:
风流先生:您好!今天偶然读到您这篇对《白河》的读后感,心里充满了感动。没想到一篇文章被您读了几十年!不跟留言,心中有愧啊!我现在在中国作家协会工作,请您把地址给我,我寄几本我的书给您,请您指教!
随即,我串到彭学明先生的博客,看到他已经转载了这篇文章,并且加了说明:
没想到一篇旧作,被这位先生捧读了几十年,还写了如此精彩的读后感,感动之余,转载。这位尊敬的读者再次让我明白好文字的力量,明白作家要靠作品说话,好作品在读者的心里,不在孤芳自赏里。作家唯一的任务是把文字写进读者心里,而不是写进一时的功名里。
我把这段话也看作是对我的勉励。关于彭学明先生,我在《立春书简》和其他有关书简里都曾经提到过;关于《记忆深处有白河》的文字,见诸《小暑书简》。在写这封书简的间隙里,捧读最新一期《散文》(2015.02),开篇是天津专栏作家徐江的《与莫迪亚诺相遇的黄昏》,里面有一段话正好可以放到这里:
一本文学作品和一个读者的相遇,是存在着某种缘分的。正如一个作者与一个题材之间,存在着某种缘分。而一个作者,与另一作为其读者的作者,他们精神之间的相遇,也是有着种种巧合与机缘的。
我之与彭学明先生,登载《白河》的报纸之失而复得,在这个时间读到徐江先生的上述文字,也都存在着某种缘分吧。巧合的是,我还与徐江先生同岁。当然,仅此而已,文学方面绝不敢与人家相提并论。
初二早上,平阴的邹宪礼先生来电话,我赶紧接起来,不等他说话,先给他拜年。他是肥城一中一级学生,也是年近八旬的老人了,耳朵有些背,说话得大点声。自从编写《肥城一中创建史略》与他相识,每逢元旦或春节他都要给我打个电话问候,说我是一中的功臣。有缘与这些老人结为忘年之交,是我意外的收获。他们的经历和境界深深地感动着我,于是有了那篇采编余墨《晚霞开满老师家》。只是,我没有充足的时间给这些老校友们一一打电话祝福。邹先生的电话和《大雪书简》里提到的孙守范老师的来信,都让我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暖和奉献的快乐。
今年拜年的手机短信明显少了,但是也接连不断。怕积攒到一起不好回复,我就接一个回一个,回了以后就删掉。反正这些短信基本上都是群发,没有多少“含金量”。不过我都是“一对一”回复的,我不会给大家群发的。一是我不会操作群发(真笨,呵呵);二是我不愿群发。除此之外,我基本上没有主动往外发短信。我不愿意干扰别人。需要祝福拜年的,我都直接打电话或登门拜访。当然,对所有的领导我都不发短信,也不登门,人家不缺我这一声“形式主义”的问候,我认为这种不疼不痒的问候祝福就是打扰。对一些师友我也不打电话,包括知音。有时间时,我们直接交流,不挤在这个时段凑这种热闹。走亲访友之余,有点时间的话,就多陪家人说说话,看看电视,干点家务,出去一起走走,或是独自看看书,或是安心地睡个午觉,体会一下“慢生活”的滋味。劳累了一年,需要静一静了。这些都是我个人的信条,不见得适合别人,但是适合自己最重要。
一园,此刻,你在干什么呢?尽管想给你通话,想发短信,但是我想还是给你一个安静的时间,让你也清静一下,沉淀一下,休息一下。何况,你可能会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可能会很繁忙,很劳累,很想轻轻松松地睡一长觉。所以我就只有在键盘上敲击这些文字,等着你醒来的时候,等着你清闲的时候,等着你有心情的时候,再看它们。
今天,在飞鸿的微信上看到她转发的几句话:“苦而不言,喜而不语,才是人生最高境界。”随即联想到我的“一鹤轩”墙上挂的镜框条幅:“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随天外云卷云舒。”白露为我写下它,已经十二年了。十二年来,我虽每每以此自勉自励,但还只是心向往之,远远难及。如今写了一年的书简,多言“苦”,也不乏“喜”,以此观照,自己仍是“俗”人一个。
微信、微博、QQ 等等,近年来兴起的新事物不断推出。那天我去理发,谈及我不会使用微信,连理发员都吃惊,说你不会微信,就要“奥特”了。春节前开“两会”,我在宣传组,和一大帮记者在一起,又说起此事。大家不厌其烦地教我,最终也不知怎么开通的,至今还不很会用。当然,在家里儿子也教我,慢慢会看了。不会微信就要“奥特”,咱也学过几天英语的,全民上网自然是进步,可人人“低头”也前景堪忧。现在的很多创新多是名词的创新,“新瓶装老酒”,“换汤不换药”,甚至连酒和药都“减量”了,变质了。很多人热衷于随大流,一窝风,大呼隆,很多事情都是热闹一阵子就烟消云散了。现代通讯本为便捷而生,可是,你看现在,人人患上了“手机病”,人人患上了“虚拟病”,有的拿着手机到处“摇”,摇啊摇,没有摇到外婆桥,而是摇到监狱里去了,甚至在监狱里还能摇呢,把一个警察的妻子都摇进去了。这个,网上和电视新闻里都有,不是我杜撰的。春节期间,你串门有感觉吗,有些人特别是年轻人,能和你坐一会儿的算是好的,他忙着上网呢。能坐一会儿的,如果不低头看手机,就更难能可贵了。原先我还想,人家真是好人缘,你看有这么多短信来。现在明白了,不知道人家看的什么呢。看来,我这书简,大大地“奥特”了。谁还有耐心慢慢品尝你文火“煮”过的文字呢?
不过,很多事情都难以说清,有的甚至还要发生逆转。一个“速生”的时代是缺钙的。我并不排斥现代文明,但是,如果人人陷于“低头”,热于跟风,流于嬉闹,乐于低俗,人生就缺少了追求,缺少了独立,缺少了自我,社会就缺少了严肃,缺少了高尚,缺少了正能量。
好了,大过年的,别板着脸充老师了。曾经五年的教师生涯,已经远去二十二年。我知道有的朋友已经在暗暗发笑了,还是过年吧。羊年到了,关于哪天是羊年的开始,也有争议。有的说春节是羊年的第一天,有的说从立春这一天起就是羊年。不过,说羊年吉祥是一致的。有的人认为属羊不好,其实,羊,古同“祥”,吉祥之意。所以,我们虽然年年盼吉祥,但是只有羊年说吉祥才更贴切。羊,友好温顺,是吉祥、善良、美好、知礼、知义、知孝的象征。关于羊和羊年的知识,可以从网上搜集更多,无需多言。需要告诉你的是,我就是属羊的,呵呵。上一个羊年,我从乡镇搬家至城里,屈指已经十二年了。此前,在成家以后的十四年里,我先后挪过四个地方,搬了九次家。搬至城里以后未再变动,安稳了十二年了。而今,我居住的地方正式命名为“桃源居”,这三个字还是园艺场领导委托我起的名字呢,已经做成大字,架在大门上。我命名的理由有三:一是我们住在园艺场宿舍小区,园艺场还挂一块“肥城桃研究所”的牌子;二是楼前乃全城仅存的一片桃林,马上建成桃林公园,名曰“都市桃花源”;三是肥城致力于打造中国桃都,世上桃源。另外,还有一点小私心,就是我本人也更乐意做一回桃源中人,享受一下小城的“慢生活”呢。
可是,真正的慢生活恐怕还只能在盼望里,在规划中。台儿庄古城的慢生活,距离我们太遥远,只能泡在闲暇时的回味里。眼下的年味越来越淡,才是很多人的共同感受。今天才大年初三,基本上已听不见鞭炮的动静。当然,近年来提倡少放或不放鞭炮,以保持生态。近年来很多事情都耐人寻味,比如治理雾霾,要靠“西伯利亚吹风”,电视的天气预报我常看的。扯远了。年味越淡,传统文化的魅力就越减弱。一说过年,我就想到贾平凹先生的小说《腊月·正月》。不说小说的内容,单说小说的背景,氤氲满目的就是过年。它展示的过年文化令人难忘。过年和筹备过年,分别是正月和腊月的主题。如今的假期实在太短暂,急功近利的社会如上了发条的陀螺,慢不下来。很多人也好像忘记了在为什么活着。刚在博客里看到一篇文章《春节少走亲戚》,作者厌烦“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情。亲情的淡化,正在一步步地割裂着人际血缘关系,血浓于水渐渐地演变为“水重于血”,“水”要自由啊。可是,为什么又有越来越多的人在加入重修家谱的行列,热衷于文化寻根呢?如此,那么“水重”的人可能是外国来的,要不就是用外国“水”洗了澡的。
今年,老父在四哥家过年。四哥家在矿上,离城三十里。腊月二十六,周末,我和儿子到四哥家看望老父,与他们提前过年。因为房子小,都去了住不开,我们又没车,不能连夜赶回城里,所以不能聚在一起吃年夜饭。大哥一家在泰安儿子那里过年,老家仅剩下二哥一家了。三哥和我都在城里,除夕我们就在一起过年。我们兄弟五人,我行六,是按叔伯兄弟排行。大爷家的大哥今年七十四岁,长我二十六岁。他也是我们村整个冯氏家族里我们这一辈最年长的老大哥,真正的“大哥大”。他的三儿子在一家国企上班,其余家人也都在城里居住。大爷五十多岁就病逝了;娘娘(我们方言中对亲大娘的称呼)现在九十多岁了,身体还很好,刚刚做了高祖母。这是一个五世同堂的大家庭,如果回到三十年前在老家过年,那要相当热闹的。如今,大家住得分散,拜年也难以集合到一起,平时都忙,也不常见面。六十里外的老家,我们每年一般只回去两次,那就是清明节和十月一,回去上坟。回去也回不全。大家都成了老家的匆匆过客。我比他们有幸的是,我能用手中的笔,记下我的乡愁。这一点,像极了望月。她也说过类似的话:“非常幸运,我们能用手中的笔写出自己真实的生活状态。”这在《小雪书简》中曾引用过的。与我不同的是,王德席兄弟的老家连同所在的村庄化为平地已经一年了,是再也回不去的。这个载于《肥城县志》并在《老残游记》里曾经写到过的大集市,只能到他的梦里去寻找,在他的诗歌里去呼喊了。
二哥的儿子民,务农之余,从事室内装饰。民正在积极攒钱,准备进城买房。再过几年,民的儿子要进城上中学了。为了方便学生上学,很多家长都在这么做。没有条件的,就租房陪读。庞大的陪读队伍也是当今流行的一景。再过几年,后辈们也都长大了。再过几年,不知道老家还有哪些人住在那里了。不过,我知道,若干年后,我最终还要回到那里去的。真回去了,我也不会住在村里的,我的最后一站在老家村外,在西南坡祖林,我去那里看坡。来自于泥土,最终还得归于泥土。
大过年的,不谈归宿了,言归正传。这封书简,所言内容穿越了大寒、立春、雨水三个节气。雨水就在春节,虽然春节没有下雨,但是,雨水前几天下了一小场,后两日也下了一点点。虽然提前或延后,有多也有少,但总归是下了雨。老天工作了一年也会疲劳,就像一位困极了的琴师,手指即便是戳不到准确位置上了,但仍不离琴弦。至于乐声,就凑合着听听吧。琴师弹琴,总不会太离谱吧?
谢谢你的鼓励和支持,陪伴着我终于写完了这些书简。这是挑战毅力的一次尝试,是挑战自我的连续一年的不断冲刺。不管生下的这个孩子是俊是丑,它都是做母亲的一件杰作。
写完这些书简,我就要歇一歇了。新的一年,虽然另有写作计划,但要放慢一点脚步,不能再把自己搞得这么疲惫不堪了。老汪虽然对我的书简略有“微词”,但是对我的新计划倒是颇感兴趣,鼓励我抓紧实施呢。羊年,我“这只羊”要像《七律·大寒》中说的那样,做一只灵羊,继续跑在工作前头。不过,我还要做一头牛,把吃下去的草好好地咀嚼咀嚼。食物的精细,人生的甘苦,都在这慢慢咀嚼里呢。至此,还要再次感谢孙守范老师赠我卧牛砚台。案头的这件赠品,不仅仅是一个砚台。
一园,四季如圆,四季入园,羊年的雨水已经融化了马年的春雪。那些流水的日子,这些冗长的书简,都已成为匆匆过客,而那些跃动琴弦的音符,不知能否长在你的园里。人生短暂,如果什么都重要,那就没有重要的东西了。
羊年立春,送一位朋友远行,吟成一首七律,为别于马年的《七律·立春》,便题为“立春赠友”。今当话别,不再“凑韵凑句”,也拿它来送你吧:
寒潮又起话频频,六九前头送故人。
岁月悠悠封旧事,车轮滚滚碾新春。
追风快马青云晚,献瑞灵羊丽日晨。
折柳还期桃李宴,与君再饮一杯醇。
下一个节气是惊蛰,在元宵节次日。让我们期待着又一个火树银花的夜晚。我在马年写的《七律·惊蛰》中曾说:“遍寻野外新芽少,只盼惊雷震百虫。”一声惊雷之后,“桃李宴”就要开场了。
天气继续回暖,龙山河畔,杨柳依依。
一园,我已斟满一杯美酒,等你!
风 流
2015年2月24日(羊年正月初六)
乙未雨水后五日于泰山西麓一鹤轩
附:桃源笠叟《七律·读风流君〈大寒书简〉有感》
七律·读风流君《大寒书简》有感
桃源笠叟
过年,最能体现人之常情。无论朋情还是亲情,在此刻都能得到无限放大。虽是大寒,但情却在风流君的春砚里游走,波花泛着墨香,走向杨柳依依的彼岸。
一载轮回四季圆,捧来老砚又开笺。
白河浪涌三千尺,墨韵风流几十年。
春雨初临滋旧梦,诗情早蕴寄新缘。
且将凑句朝天阙,借酒狂筛杨柳篇。
注:白河,指彭学明散文《白河》。
凑句,亦指风流君对自己诗作的谦辞。
2015 年5 月5 日 岱下肥城 钓月轩
作者简介
2012年4月作者于平阴贤子峪
风流,原名冯昌红,后改为冯伟,男,汉族,山东肥城人,肥城市政协文化文史和学习委员会工作室主任科员。文史学者、业余作家。1967年4月生于泰山西南、汶水之阳东军寨村。1988年7月毕业于泰安师专中文系并参加工作,1995年7月函授毕业于山东大学中文系。由乡镇中学语文教师转任乡(镇)党委宣传干事、党委秘书、党政办公室主任,后调市优化办(纠风办),再调市政协。曾任肥城市左丘明文化研究院常务副院长。系中国先秦史学会、中国散文学会、中华诗词学会、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泰安市政协文史委特邀研究员,泰安市重点社科课题负责人,肥城地方志特约研究员。个人业绩入编《中国散文家大辞典》《肥城年鉴(2018)》《边院文化》和新编《边院镇志》以及肥城市情网等,在新浪网建有个人博客(风流的博客)。斋名泰山西麓一鹤轩。
文学创作以散文为主,兼及诗词,作品散见于《时代文学》《山东文学》《散文百家》《青年文学》《泰安日报》《泰山学院报》等,入多部文选。出版散文集《清且涟猗》《甲午书简》。2017年1月,《甲午书简》荣获泰安市人民政府最高文艺奖“第三届泰安市文学艺术奖”三等奖。
主要学术研究方向:左丘明文化和肥城历史文化。主编、合编(副主编)、参编和策划文学、历史、文化、教育、党建、史志等各类图书20多部(正式出版11部,将出2部);创办左丘明研究唯一专门杂志《左丘明文化》(省内部刊号),主编(执行)8期;在省级和泰安市级报刊发表学术论文多篇、消息与通讯百余篇。多次荣获省市以上文学奖、新闻奖、社科奖。为央视《魅力中国城》节目和大型纪录片《中国影像方志·山东卷·肥城篇》提供肥城特色历史文化咨询,并出镜后者访谈。2016年4月家庭荣获第二届全国“书香之家”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