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笠翁对韵》典故讲谈之“仙李盘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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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笠翁对韵》中对句花萼楼间,仙李盘根调国脉;沉香亭畔,娇杨擅宠起边风描述了一段跌宕起伏、刀光剑影的复杂历史。

花萼楼全称花萼相辉楼,是唐玄宗为标榜兄弟情谊修建的一处大型综合娱乐场所,有“天下第一名楼”的美誉,后来在“安史之乱”的战火中遭到毁灭。

花萼象征兄弟手足之情。唐玄宗常携五位兄弟在此宴饮歌舞,或与万民交流,与民同乐。

仙李是一种果树,李子的一种,结的果实象拳头一样大,称为“仙李”。晋朝时道士葛洪写了一本《神仙传》,书中说老子生下来就会说话,指着一棵李子树说,我就以此为姓。老子姓李,名耳,字聃,著《道德经》一部,被后世奉为道教教主,尊为太上老君。

唐朝皇帝追认老子为李姓先祖,所以“仙李”也指李姓宗族。“仙李盘根”就是说李姓宗族根深叶茂,繁衍昌盛。杜甫有诗写道:“仙李盘根大,猗兰奕叶光”,意思是李氏根基深厚,祖上的基业会象汉武帝那样彪炳千秋,绵延万代。猗兰指猗兰殿,是汉武帝出生的地方,诗中指代汉武帝。“奕”是光明盛大的意思,“叶”代表后世子孙。

这是诗人吹捧唐朝皇帝的话,现实远没有诗句描写的那样美好。从立国起,唐朝皇室兄弟相残、宫廷争斗的故事就不断上演。

隋朝末年,天下纷乱。李渊晋阳起兵,攻入长安,建立了唐朝。在大唐立国战争中,秦王李世民战功卓著,李渊还曾经私下对他讲过“事成之后,立他为太子”之类的话。

李渊称帝后,按照嫡长继承的礼法原则,立大儿子李建成为太子,封李世民为秦王。李世民心中多有不服。

天下平定,李世民功名日益隆盛,而且秦王府人才济济,对太子地位威胁越来越大。此时李渊却态度暧昧,犹豫不决。

李建成联合弟弟李元吉在朝中排挤打击李世民。为削弱秦王李世民的势力,太子李建成向李渊建议将李世民的得力干将房玄龄、杜如晦等逐出秦王府,免职外放。

秦王府人心慌慌,纷纷进劝李世民先下手为强,杀掉李建成,逼李渊退位。

至此,秦王党与太子党互相抗衡,双方已经形成势不两立、你死我活的局面。

于是,李世民在玄武门设下埋伏,趁上朝时伏击李建成、李元吉,亲手射杀李建成,李元吉也被尉迟恭射死。这就是震惊天下的“玄武门之变”。

政变之后,李世民被立为太子。两个月后,李渊禅位于李世民。

李世民登基后任贤用能,励精图治,社会安定,因隋末战乱被破坏的经济得到恢复发展,奠定了“大唐盛世的基础,史称“贞观之治”。

李世民在位二十三年驾崩,太子李治即位,就是唐高宗。

李治当太子时与太宗李世民的才人武媚娘私通,即位后将武氏召入后宫,拜为二品昭仪。三年后被立为皇后,就是则天皇后。

李治身体不好,晚年常因头晕目眩影响处理政事,皇后武则天趁机插手政治,开始参与国家大事。后来李治病情加重,到了几乎不能理事的程度,朝廷大权逐渐向武后手里转移。

在武后建议下,李治自称“天皇”,武后加号“天后”,二人在朝堂上并排而坐,接受群臣跪拜朝贺,并称“二圣”。

武后文史兼通,才能出众,处理政事井井有条。李治病重时提出让武后摄政,因群臣反对才作罢。

后来李治病逝,太子也就是李治与武后的第三个儿子李显即位,是为唐中宗。武则天以太后身份临朝称制。

李显重用妻族,试图组建自己的权力集团,令武则天大为恼火,即位55天被废为庐陵王,贬出长安。

武则天又立自己的第四个儿子李旦为帝,是为唐睿宗。武则天继续垂帘听政,裁决一切政事。

李旦完全是一个傀儡皇帝,甚至在宫中自由行动的权力也没有。

5年后,武则天干脆自己做了皇帝,改国号为“周”。

傀儡皇帝李旦被降为“皇嗣”,赐姓“武”,改名“武轮”,迁居东宫,享受太子待遇。李旦的儿子、原太子李成器降称“皇孙”。

武则天夺了李氏的天下,李姓宗室的人当然极不乐意。有人起兵反对,结果兵败身死。若干王爷、郡公、公主,或者被逼自杀,或者斩首市曹,或者死于流放途中。李唐宗室几乎被杀戮殆尽。

晚年,武则天听从宰相狄人杰劝告,决定将政权归还李氏。于是召回三儿李显,再立为太子。随后又犹豫不决。

神龙元年,宰相张柬之发动政变,杀死武则天宠信的两位面首张宗昌、张易之兄弟,包围寝宫,要求武则天退位。武则天被迫禅位于李显。武周一朝结束,唐朝复辟。

当初,李显被废为庐陵王,受到软禁十四年,王妃韦氏一直跟随照应。李显对她心存感激,复辟后,韦氏自然成了皇后。

女官上官婉儿劝韦皇后向武则天学习,并向她推荐武三思。韦皇后与宰相武三思相互勾结,专擅朝政,提拔重用自己娘家人,形成武韦专政集团。纵容女儿安乐公主卖官鬻爵,大修寺庙道观,奢靡无度。韦氏的女儿、妹妹、上官婕妤及其母亲、尚宫柴氏、贺娄氏、女巫、陇西夫人等全都仗势专擅朝政,大肆收贿,请托授官。从宫帏到朝堂,一派乌烟瘴气。

韦后为达到长期专权目的,与小女儿李裹儿合谋,不惜下毒毒杀李显。李显暴毙,朝廷大权尽落韦氏手中。

韦氏与太平公主、上官婉儿商量后,立年仅6岁的李显第四子李重茂为帝。韦氏以太后身份临朝称制,皇嗣李旦辅政。

如果事情就此发展下去,结局还许不那么血腥。疯狂的是以宰相宗楚客为首的部分官员和韦氏兄长韦温等家里人竟一同劝说韦氏效法武则天,登基称帝。

他们商量后打算害死小皇帝李重茂,又担心太平公主和李旦从中作梗,于是密谋先除掉二人。

那时李旦的第三个儿子李隆基为临淄王,暗中结交天下豪杰勇士,甚至在皇帝亲军里都有他的势力。

李隆基得到消息后赶紧与姑姑太平公主商议,决定先发制人,发动政变。

得到姑姑支持,李隆基深夜潜入禁苑,与禁苑总监及亲军军官协商政变计划,定下时日。

政变之夜,与李隆基交好的皇帝亲军营长葛福顺奉命进入玄武门羽林营,诛杀韦太后亲信,策反羽林军。李隆基引兵进入内宫,守卫内宫的士兵纷纷倒戈。

韦氏慌乱中逃入飞骑营,被一个飞骑兵看见,上前一刀毙命,割下首级献给李隆基。

安乐公主正对镜描眉,也被一个士兵斩杀。宗楚客、上官婉儿、武延秀、贺娄氏也都成了刀下鬼。

那年为唐隆元年,史称唐隆政变。

政变之后,李隆基联手太平公主废了小皇帝李重茂,迎接父亲李旦重新登基。

老皇帝复辟,时局动荡,急需完成的一件事就是确立太子,以稳定社稷根本。

李旦与大臣们商议,若按宗法制度,应立长子李成器为太子。

李成器看着手扶剑柄的三弟李隆基,说出来的话却是冠冕堂皇:现在正是危难之机,弟弟李隆基于国家有功,应该优先。

政变功臣当然也都支持李隆基。李旦于是顺水推舟,立李隆基为太子。

太平公主自恃有功,又是当今皇帝亲妹妹,经常干涉朝政。李隆基身为太子却不和她一气,常常碍手碍脚。太平公主对他很不满意,想换掉他。

李隆基当然也不甘受人摆布,也想除掉太平公主。

二人矛盾日益加剧,睿宗李旦逐渐偏向太子。

一次,太平公主竟半路拦住宰相宋璟,明目张胆要求更换太子,被严词拒绝。

由于感到局势严峻,为巩固国本,李旦颁下诏书命太子监国。

过了一年,又不顾太平公主反对,把帝位禅让给了李隆基,不过仍然把持着三品以上大员的任命权和军国大事的决定权。

李旦的让位更加剧了李隆基和太平公主之间的矛盾,双方都在积蓄力量,寻找机会除掉对方。

登基二年后,李隆基看准机会,亲率亲信家兵,尽诛太平公主党羽。太平公主逃入山中佛寺。

太上皇李旦出面为妹妹求情免其死罪,李隆基断然拒绝,最终将姑姑赐死家中。

这时的年号为“先天”,所以这一系列变故被称为“先天政变”。

通过“唐隆”“先天”两次政变,原本并无资格承继大统的李隆基不仅当了皇帝,而且大权独揽,真正执掌了朝政。

李隆基掌权后,为避免兄弟相争、亲族内斗的故事重演,一方面励精图治,一方面注重搞好皇室宗亲关系,弥补因后妃干政造成的宗室裂痕,尤其与自己的五个兄弟相处亲密融洽。在位40多年,终于在“贞观之治”“永徽之治”的基础上,开创了“开元盛世”。

大唐王朝这一段从乱到治,从命悬一线到开创盛世局面,就是对句中“调国脉”的深层含义。

李隆基晚年自我满足,沉溺于享乐之中,变得骄奢淫逸,挥霍无度。他十分宠爱贵妃杨玉环,二人常住兴庆宫中。兴庆宫有一个很大的龙池,池旁边有一座亭子叫沉香亭。李隆基带着杨贵妃,还时常召来李龟年、李白等人,在此吟诗唱曲,饮酒寻欢,致使朝政荒废,权奸当道,最终酿成了“安史之乱”。这就是“沉香亭畔,娇杨擅宠起边风”的内涵。娇杨指杨贵妃,擅宠意思是专宠、独宠。“边风”指的就是“安史之乱”。

此后,大唐王朝一蹶不振,最终走向衰落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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