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小说】大唐《这都是命》 上

【阅读悦读丨诗歌】程子君《米兰》(外五首)

文/大唐

【作者简介】大唐,八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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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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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这个东西,似乎是主宰一个人一生的圣物,老话说,谁能强的过命?这话让淮村儿的地主家老爷白胡海来告诉你,他准会说,无论好坏,这都是命。

这天黑的跟要见鬼似的,天地空旷,远近的房屋也都进入睡眠时间,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儿声响,地里的农作物,经过人们一天的修整,也想好好休息休息,劳累一天的乡亲们,早早的进入梦乡,淮村儿村口的高坡上有一排星星点点的火把从远至近,村口不时传来一声声高低起伏的犬吠,火把蜿蜒前进直扑村里白老爷的前院,白家庭院是这方圆百里最为阔气和宽阔的宅子,东南西北四个门,院子错落有致,前后还有花园,假山,占地面积极大,房屋几十间。但这白家大院的景象却与这宁静的黑夜格格不入,院子里早已乱的七零八落,院儿里的人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跑过去,定睛一看,大家都在收拾包袱,人人都准备要离开的样子,这宅子的主人,白老爷站在院子中央,着急忙慌的阻拦着大家,他好像在说什么,但是人多太乱别人都着急离开不听他讲,白老爷急的直冒汗,丫头小子们陆陆续续的挎着包袱出了门,络腮胡子家丁王二都要跑出院子了,又愣住了,只见他赶紧返了回来,去到厅堂里,想抱走厅里那个明代陶瓷花瓶,这可急坏了在旁的白老爷,他赶紧追了上去:“好你个王二,亏我从小收留你,我遇着难的时候,你还想抢走我的东西啊?”王二一把推开白老爷,骂道:“你个老不死的,不把小姐嫁给我,还不让我有点念想。”说完,抱着那大瓷瓶跑了。“回来。王二,你个天杀的——”

王二前脚刚走,大门外就窜进一大队打着火把的人。一个个凶神恶煞,好似要吃人似的,白老爷一看,这不都是种我家地的雇农们吗?白老爷放心了,自己平日里对他们不薄,想必他们不会拿自己怎么样,只见带头的田老八说道“白老爷——”话还没说完,就听站一旁的二蛋大声叫道“什么白老爷,马上就要死了,诶,白胡海,快点,你家的值钱玩意儿赶紧交出来,不然,提前要你的命。”“二蛋,老八,我白胡海平日可待你们不薄啊。今天你们带着人来抢我东西就算了,还想要我的命。”见二蛋没有说话了,白胡海有了些底气,继续说道:“田老八,你娶媳妇儿的时候,那花轿是谁给你请的?燕小子,你娘生病是谁给你钱,让你带他去治病捡药的?啊?还有你”白老爷指着其中一人,“秋宝,你们家人多粮少,每年交的粮都不够数,我可有找过你麻烦?”被点到的人,都有些泄了气,低下了头。这白胡海是淮村儿白家第三代地主,从爷爷辈儿就挣得了几十亩地,爸爸辈儿最兴旺了,有了上百亩,白胡海没啥追求,想着这么些地,再多也用不上,加上自己老大不小了,也没个儿子,得过且过,再加上经常帮助乡里乡亲,所以,就保着现拥有的上百亩的良田,那也算是家大业大了。白家人心软,家里的雇农比其他地里的雇农,那可是好上天了,粮食收成不好,他就降低上缴粮食的量,降低租子,谁家办个红白事儿,他还出钱,如此善心却没发现养了这么一群狼。说罢白胡海摇摇头,叹息一声。田老八倒是客气,他站出来,扶着白老爷,习惯性的叫到“老爷,现在,我们可是在救您一命啊?”白老爷听了,哈哈苦笑“天大地大,这话让我到哪儿说理去?你抢了我祖祖辈辈留下来的家产,难不成还帮了我,这可是要我的命啊!”白老爷气不打一处来,抓起桌上的茶杯砸碎在地,指着田老八,还不等他开口,二蛋儿着急的手一挥,这群人三下五除二的就冲进了大小的屋里。白胡海是拦都拦不住啊,双手举天,跪下地来,绝望的仰天大叫,一口气差点儿没接上来。

宅院儿里,东厢房的门关着,白老爷的太太坐在房里喝着茶,手里把着一副长牌,正仔细的琢磨着,白太太是个喜欢打牌的人,闲下来了就约上就近的太太打上几把,没事儿还自己琢磨琢磨牌技,看着午休的老爷在床上又是蹬脚又是咳嗽,太太赶紧放下手里的长牌,迎了上去,“老爷,老爷,这是咋的了”太太扶起白老爷,白胡海睁开眼,满脸涨得通红,看到她太太还好好的坐在床边,天也没黑,咳嗽着吐口痰,把太太递过来的一杯茶,一饮而尽,完事儿赶紧掀开被子起身,到房门外四下里看看,院子里丫头在洗洗涮涮,小子们也来来往往,“老爷是又做梦了吧?”太太问道,老爷没有回答转过身问道:“小玉在哪里?”小玉是白老爷女儿,白府千金,白湖海这么些年没有儿子,就老来得了一个女儿,所以对女儿是万分的疼爱。”“这个时间,当然是在房里休息。”白胡海长出一口气。太太不明就里,赶紧问道:“老爷,您这是又做了那个梦?”白胡海自己倒上一壶茶,坐了下来“是又做了那个梦,夫人,说不定你要跟着我受苦了。”“这话说的,梦都是反的,再说咱白家,可是这方圆几百里的大户,也不偷不抢,就那么些个良田,也饿不死咱们,何来吃苦这一说?”白胡海听后,只是笑笑,“夫人,你让王二去请老道爷。”“请他来做什么?”“让他去请便是。”

白胡海这几个月,老是做同样的梦,自己的家业被抢,自己还要被枪毙,让他整日心神不宁,感觉真的有大事发生一样,这些日子,梦魇越来越重,白胡海决定让自己的结拜兄长铁老道来解这梦局,铁老道经常去云游,不知能不能请到,去请老道有些路程,老道还没来白老爷吃喝不香,这两日就坐在大厅里,一会儿用手里摸着这明朝的大花瓶,似在闭目养神,又似在研究什么,一动不动。一会儿前院儿后屋的转转,仔细摸着墙上的每一匹砖头,“你看这砖,多大多扎实,上好的房砖啊,好几十年了,还是这么鲜亮,如果祖上这份家业真的被抢,那老夫是真的活不长了。又或许这梦和夫人说的那样,都是反的该多好。”想了多少个或许,白胡海自己都记不清了,脑袋里也没个清净。

第二天傍晚时分,王二带着老道爷来了,此人不苟言笑,一身道人装扮。白胡海惊喜,果然有救星,赶紧迎了上去,“哎呀,哥哥,可把您盼来了。”“老弟”铁老道应着,这老道是百里外的岫山道观的,二十多年前,铁道士云游到岫山的破观里,就在那里驻足修行,一日巧遇白胡海,慷慨的捐修这破道观,二人因道生缘结为异性兄弟,到如今也有了二十多年的交情。铁老道坐下,白胡海迫不及待的说道:“老哥哥,这几月,我时长做一个奇怪的梦,近两月最为频繁,梦境悲惨,弟弟不明深意,所以今日请您来叙。”老道一听,哈哈大笑:“老弟,你今日不找我,我过两日也会找你。”“哦?”白胡海将这梦跟老道一说。

老道不紧不慢,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条“你可还记得,上月你寿辰,你为自己求了一签”,“哥哥不说,为弟还真忘了”“这一签为下签,这是我为你释的签文。”铁老道递过去一张纸条“天地突变灾祸临头,千金散尽可保平安。”“这——”“我相信,你定明白其中深意。”“这,这不是在开玩笑吗?我白家祖祖辈辈留下的家业,千金散尽,这定能要我的命啊?我怎可千金散尽?你这签一定有误”铁老道闻言,摇摇头“哥哥一生修道,从不胡言乱语,你若不信,擅自珍重”铁老道准备起身离开。“哥哥留步,容我好生思考”“留财还是留命你各自思虑,切记:千金散尽还复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哥哥,你倒是与为弟的讲讲,是何灾祸如此厉害?”“天机不可泄露,还有一事务必尽快去办。灾祸天降,要将那小玉赶紧嫁出白家,条件越差的人家,破灾越好。”“哥哥,这千金散尽我能做到,让小玉嫁给穷人,我做不到。”“你要是把她留在身边,那你就是亲手要她的命。你若把她嫁给富贵人家,也是加害于她。哥哥我只能跟你说这些了,你好自为之吧。”白胡海看着铁老道:“此灾不可解?”铁老道摇摇头。白胡海抬头仰天,这么些年,每每遇到奇事,铁老道都能帮助逢凶化吉,这次灾祸连他都解不了。除了千金散尽,看来无路可退。看着月亮已升上树梢。白老爷气的直拍胸脯。“想我白胡海,一辈子没做坏事,到头来,尽然落的这样的下场。”平静下来的白胡海和铁老道在厅堂喝茶聊到凌晨。

次日,老道吃了斋饭便离去,白胡海命人去叫媒婆红婶儿,这红婶儿,是城里最红的媒人,做了几十年媒,方圆百里的年轻男女他都知道,基本上一配一个准儿,大家都叫他好姻缘,比起给穷人配姻缘,红婶儿更情愿给有钱人牵线,有钱人大气,出手阔绰,虽然要求多,但是赚的大洋也多,所以,白胡海叫她来的时候,她就知道有好事儿,红婶儿也不是没来过白府,小姐不到十八的时候就来过了,只是每次她带来的姑爷,白老爷都看不上。红婶儿心里可明白了,离不开女儿的白老爷摆明了是舍不得自己小姐嫁出去,可白老爷讲究门当户对,但谁家有钱有势的老爷愿意把儿子入赘到别家呢?于是小姐就从十八岁正好的年纪,拖到了现在,20岁啦,可这有啥?白家有钱,谁还嫌弃小姐岁数?这次红婶儿决定好了,就是说破嘴皮子,也给他入赘一个,不一定要门当户对嘛。想着这白老爷也是看着小姐岁数大了,这次才主动来找红婶儿。这次准成,跑不了了。这一路上想着想着,红婶儿走路都更带劲了。

在白家堂厅里,白胡海说完自己嫁女的要求后,红婶儿懵了,好半天反应了过来:“哎哟,白老爷,我红婶儿也是做了30多年的好姻缘了,像你白家嫁小姐,要求是,男方越穷越好,我可是没听说过。你该不会是见我红婶儿这些日子闲着没事儿,拿我耍猴吧?”白老爷道“红婶儿好姻缘名声可大着,定是生意不少,一定闲不了,可这话说回来,玉玺可是我的亲闺女,我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能给她选这样的姑爷?”说完,白胡海让人送上一条银元。红婶儿虽然见过世面,可却见不得这些带响的玩意儿,二话不说笑了起来,赶紧打趣儿道:“您看白老爷这说的,您家小姐,就算是找个乞丐,那进了白府也是大财主。您就放心吧。我这就去办,不出几日,就能找到让您满意的上门姑爷。”“红婶儿,我白胡海这次是要将小姐嫁过去”红婶儿又是一惊:“啊?白老爷您是准备让自己女儿嫁到穷家寒门去倒贴?白老爷啊?恕我多嘴,这么大的转变,您可是想好了。我红婶儿的三寸不烂之舌,说了可就改不了了啊。”“红婶儿,您放心,我白某人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唉,这,我跟谁说理去?”“红婶儿,但我白某这次嫁小姐只有一个条件。”“哎哟喂,听了前面的话,这些都不算条件了,您且讲来。”“我家小姐从小爱漂亮,姑爷穷就是了,不能丑,要是能到男方当家做主是最好。也算是我对得起我家玉儿了。”白老爷一顿语重心长,“诶诶,您说了算。”红婶儿嘴上应着,脸色那叫一个难看,细想这白老爷是不是疯了?

初夏末的日头越来越毒,晒得地上土都裂了口。临近下午,离淮村儿百里外的大坝村儿,大家伙扛着锄头,带着斗笠,挑着篮子陆陆续续的从自家屋里出来,再热再毒的太阳又如何?到月份了,交不出庄稼,那不擎等着让地主把地收回去,再饿死一家老小吗?每个人都拖着疲惫的躯体,在太阳底下像条被晒嫣儿的老狗,一步步往自己地里走去。去田里的必经之路旁,一个坯材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儿。一双黑蹬蹬的眼睛从里面往外面偷瞄着,可能是阳光刺眼,这双眼睛眯缝了好久,才瞪得溜圆。“嘎——”门开了。一个头顶着鸟巢一样的乱发,穿着一身补丁衣服的男人从屋里走出来,随手不忘从屋里摸出一条小凳子,放下凳子,这人无精打采的蜷坐在屋门口,双手撑着脸,看着远处的田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人年纪不大,约摸20啷当岁,手指修长,身材高大,棱角分明的脸盘,抛开这鸟巢似得头发,还能用一表人才来形容。身后是一个老而破旧的房屋,木门打开,一眼望去,屋里照进一束光亮,好似有很多的灰尘在这束光里翻滚,屋里四面墙,有张破烂的快塌掉的桌子,早已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糊的黑漆漆,油滋滋儿的一层,一个长条凳子。再往里屋走,还是四面墙,这墙里还好有张破床。一张旧棉絮。

“哟,猪崽儿,今儿咋舍得出门来啦?乘着太阳大,多晒晒你身上的虱子啊。”一群扛着锄头的妇人,从这人门口经过。带着斗笠,脖子上挂着毛巾的那人打趣道,这叫猪崽儿的人笑笑,伸手挠挠头顶上的鸡窝:“幺婶儿,你们这是去哪儿?”“我们啊,可没你这命好。下午了才起床。我们这是要去下地了。你啊,还是回去睡吧,能给你大伯家省一口粮食就省一口,换了我,早给你打死了,还喂着你,粮不够糟践了是咋的?”另一个皮肤黝黑,扛着锄头的黑婶儿接过话,对着猪崽儿一顿数落。“诶,架不住人命好,有个死也要养着他的大伯,她大伯婶儿要是命弱,早拿给他气死了,他大伯婶儿真是可怜哦。”“你们就别瞎叨叨了,我婶儿对我可好了。”“是,咋不好呢,你不老是说你有病吗?我看你的病啊,就是懒病。”说完,一群人嘻嘻哈哈的走了,黑婶儿摇着脑袋“他大伯婶儿真的是命苦哦。”这叫猪崽儿的人就是大坝村儿里有名的懒汉张溜儿,从小到大就不干活,小时候吃饭还有个爹,爹也是出了名的懒,不做田,整日到处闲逛,不明就里的山里媳妇儿嫁了过来,等猪崽儿出生以后,媳妇儿就走了,缝人便说:“不走,我就得被这懒男人饿死。那媒婆也是千刀万剐的,居然让我嫁给这种人。”媳妇儿走了,他爹更没劲儿干活,偶尔帮着他大哥家做做事,大哥看不下去,时不时的接济两父子的口粮,可俩人依然还是经常饿肚子,猪崽儿七八岁时,大伯家偏房塌了,大伯的儿子顺儿和猪崽儿的爹在里面刨玉米,为了保护大伯儿子,猪崽儿爹趴在了娃的身上护住了他,从土堆里刨出来之后,猪崽儿爹用最后一口气跟大伯说“娃就托付给你啦。”然后倒也干净,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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