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散文】若溪《一川雾气水风生》
【作者简介】若溪,原名刘同俊,男,汉族,河南新县人,作品散见各类报刊,曾获第三届“相约北京”全国文学艺术大奖赛一等奖等奖项,中国青年作家协会会员、信阳市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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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沿着长洲湖两岸山路漫步,雨湿漉漉的,风静悄悄的,湖潮润润的,山莽苍苍的。置身于此,心旷神怡。老家的枫香树站在那里,糟塘坳的迎客松立在那里,时时刻刻无时无刻不在守候我的归来。
成为懿德昭彰圣宗公夫妇之后裔,我是幸运的。我有那么多宗亲,他们就住在以九龙山为轴心的新光两县。而这里山山水水村落田园都是我们共同的家园,她那么美丽。我能想象圣宗夫妇明末清初从江西南昌附近筷子巷迁移至此的心思,这里山环水绕四季芳菲多像咱曾经住过的江南——那个《滕王阁序》里描述的豫章故郡,洪都新府。传言那个飞扬跋扈的李闯王三杀河南之后尸横遍野人烟荒芜,我的祖先便是在那一次“湖广填四川,江西填湖广”移民潮中迁至九龙山,或许这里最像江南,二老便选择在这里落脚。
我的思绪很乱,无法想象当年祖上背井离乡的情形,尤其是离开那烟雨迷蒙人见人爱的江南,情何以堪?然而,历史不容假设,只能顺从它的安排。
眼前的山水,气势磅礴相依相伴,自然看不出我想象的当年那一股悲情色彩。雨后,长洲湖面波光浩淼,紫雾升腾,犹有九龙在宽广湖面飞旋。而这座修建于上世纪60年代的大湖,又一次让刘氏宗亲面临着移民迁徙。我的族人又从湖底的每一个宁静村落迁移到附近的村落,九龙山、王边等处成了这次小规模内迁的落脚点。而这次应该是没有那种悲情的,迁来迁去仍旧迁不出祖先弥望的视线。
在这个雾气濛濛的雨后,长洲湖棋盘石的大坝巍峨耸峙。像400多年前先祖初来乍到时候,这里溪水潺潺,岁月凝滞。堤坝打坐在凤凰山侧边,圣宗夫妇的坟茔就在这惊涛澎湃的一座拜台上。湖水涨水时候漫过拜台,能听见范氏浣衣的木槌声。我的灵魂与这里紧密相连,勤劳贤淑的她抚养了我的历代先祖,也使我得以在茫茫人海中成为她的一个分子。
“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这首高祖所写诗歌似乎回荡耳畔,在这里,长洲湖的怀抱里,这样类似的大风也常常吹拂。每当风声响起,九龙山上的万壑松声便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王边去小高山的路边,停着好几株千年枫香树,那里雾气飞升,似古树悠长的等待。这几株古树比我祖先抵达的时间还早,它们在这里守候多少春夏秋冬已无人知晓。雨雾一层层似海潮,在一道道山、一丛丛水边氤氲,恰如蓬莱仙境。
山里人家有的终其一生也未曾出山,大有仙风道骨。从小高山湖堤坝,或是从数百米高的糟塘坳老家门口远眺,长洲湖水波汪洋,群山叠翠,气势恢宏。完全是一幅水墨画,留白的部分是分散在九龙山脉各处的村庄。或三五家,或十数家,或数十家,聚在一起的刘氏庄园生活起居着我们的族人。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神仙般的悠闲生活。
我忽然想起江南一句童谣——一望二三里,烟村四五家,门前六七树,八九十枝花。
这样江南式生活布局,这样烟村式建筑遗风,都彰显了当年圣宗夫妇对江南的回忆,都显示了豫南九龙山刘氏人对江南情结的永恒追求。是的,这里没有江南那样的一个个水镇乡村,但老家人对江南的思念完全可以换一种方式表白。那就是建在湖畔山中的一个个零散而优雅的村庄,住的地方便是一种江南,我也在这样的思绪中找回了我的江南情怀。
我的伯父光霞讲,九龙山之巅的糟塘坳有如今保存最完善功能最齐全的一座豫南刘氏祠堂。那是一座宫殿式祠堂建筑群,长宽二十多米,分正厅、倒厅、偏室和厢房,当年供奉着圣宗等历代刘氏先祖的灵位。从正殿大门观看,古祠堂气势恢宏,条石耸立,是本地不多见的雄伟建筑。比起毛铺彭氏祠堂,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是老家人生活的组成部分,我能想象到雨后烟雾迷蒙中的刘氏祠堂,一定也像凤凰山一般水风升腾,护佑着我。
下过雨后的九龙,一川雾气水风生。那里住着我的先祖,住着我的宗亲,也住着我那灵魂里剪不断理还乱的江南思绪。我想,在这样风生水起的九龙山长洲湖,400多年前那次充满悲情色彩的“江西填湖广”大迁徙早已平复,我的心也早把这里当了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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