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端午时,汨罗江畔祭屈原

文 | 初酿

端午的由来,传说种种,我唯愿信其为了屈原。莫不见,汨罗江上浊浪滔天,初夏的风儿却凛凛微寒,峨冠阔袍的屈原满面沧桑、迎风踏浪而来,江风吹起他衣角翩翩。

楚将亡,绝望的诗人只能对天长叹:“已矣哉!国无人莫知我兮,又何怀乎故都!既莫足与为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离骚》)随怀抱大石纵身一跃。

从此,世间再无屈原,空留《离骚》千古流传。

1

公元前340年,屈原降生于楚国丹阳秭归的一个没落贵族之家,一个千古传颂的文学巨匠姗姗来到人间。

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皇览揆余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离骚》)

每一位父亲对初生的孩儿都寄寓了无比的期望,父亲觉得屈原的生辰与众不同,遂给他起名叫“平”,字“原”,又名“正则”,字“灵均”。《楚辞章句》中曾解释:“正,平也;则,法也”,“灵,神也,均,调也。言正平可法者莫过于天,养物均调者,莫神于地”,而他又生于寅年寅月寅日,他的生辰和名字融合了“天开于子,地辟于丑,人生于寅”的天地人的统一,寄寓了父亲对他一生的美好祝愿。

《思美人》剧照

少时屈原就聪颖好学,博闻强识,且志高存远。“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汩余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

上天赋予我这么多良好的素质,我要不断的加强自己的学识修养,披江离芷草,佩结索秋兰;飞逝的时光溜走的太快,岁月不会等我,让我感到无比的恐慌。

年轻的屈原就开始担心岁月蹉跎,追不上心中的祈愿,他发誓要像芷草秋兰那样坚韧不渝,执着追寻自己的理想。

2

世上多数人都有一个美好的开始,屈原也是。年少的他就初显才华,十八九岁时,他组织当地青年勇敢的抗击秦军对楚境的侵犯。他的才华后被怀王发现,邀其入京,任怀王左徙。

他出使齐国,完成联齐合纵的重大使命;联兵楚魏赵韩燕五国攻秦,他亦随军前行。为了楚国的内政外交,他鞠躬尽瘁,将一腔热诚全部抛洒于此。

不抚壮而弃秽兮,何不改乎此度?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道夫先路!”(《离骚》)

外有强秦压境,内有旧势力羁绊,如果不实行改革,抛弃污秽旧习,昔日的强国将雄风不再,或许会就此退出历史舞台。屈原清楚的看到了这些,喊出:“跨马驰骋,来吧,我在前面引导开路!”他要实行变法,引领楚国走向强盛。

他知道,昔日的变法者多没有美好结局,秦时商鞅,终被五马分尸;楚悼王时吴起,亦被乱箭穿心。他或许也犹豫过,但为了心中的追求,为了他的祖国繁盛,即使九死亦不后悔,“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离骚》)。

3

然尘世之人很难能有一生安稳,美好的开始,终究没有再给他一个完美的结局。他亦步了前世变法者之后尘,他的变法触动了太多当权者的利益,铺天盖地的谗言蒙蔽了怀王的心,怀王不再信任他,最终他被两次放逐,来到江南最为荒僻之地,辗转流浪十数载。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謇朝谇而夕替。

他满含热泪仰天长叹,可怜人生之路太多艰难,虽然一直洁身自好,终还是没能逃得过谗言诬陷。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离骚》)

极度压抑的诗人只能在内心深处呐喊,前方的道路又远且长,就算历经千难万险也要去追求心中的理想。

4

屈原这位伟大的爱国主义诗人,一生为了他所忠于的楚国呕尽心血,却只换来谗言裹挟,屈辱流放。

所幸,所有的磨难都没有磨灭他那颗充满浪漫与激情的心,他的诗有激越、有愤懑,亦有瑰丽的想象和神奇的幻境。他创立了一种新的文学体裁——“楚辞”,亦称“骚体”,自此引领风骚数千年。

岂余身之殚殃兮,恐皇舆之败绩!忽奔走以先后兮,及前王之踵武。”(《离骚》)他不怕招灾惹祸,只担心他的国家存亡,前后奔走,只为了能让当代君王追上先王的脚步,这是爱国的他。

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楚辞.渔父》)在这条孤独的路上,只有他自己在奋力前行,这是孤独的他。

鸟飞返故乡兮,狐死必首丘。”(《九章.涉江》)鸟儿飞出去了,仍要回到曾经生长的家乡,狐狸死在洞外,还要回头遥望着自己的洞穴,这是暮年思乡的他。

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荒忽兮远望,观流水兮潺湲。”(《九歌.湘夫人》)神思恍惚的望着远方,思念美丽的湘夫人却不敢明讲,这是浪漫的他。

没有被命运蹂躏过的人,永远无法理解他藏于内心深处的那份激情与期盼,他将所有的情感皆付与诗中,他的诗无人能超越。明代诗论家胡应麟评价:“唐人绝句千万,不能出此范围,亦不能入此閫域。”

5

在所有的理想都破灭时,他华丽转身,义无反顾的走向汨罗江的最深处,留下后世追思千百年。每到端午,文人墨客竞相挥毫,翰香墨韵里皆是对他的思念。

杜甫:“百丈牵江色,孤舟泛日斜。兴来犹杖履,月断更云沙。山鬼迷春竹,湘娥倚暮华。湖南清绝地,万古一长嗟。

陆龟蒙:“天问复招魂,无因彻帝阍。岂知千丽句,不敌一谗言。

黄滔:“莫问灵均昔日游,江篱春尽岸枫秋。至今此事何人雪,月照楚山湘水流。

文秀:“节分端午自谁言,万古传闻为屈原。堪笑楚江空渺渺,不能洗得直臣冤。

又是一年端午时,汨罗江畔祭屈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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