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原谅我这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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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杨爱妹,来源: (ID:tsgsc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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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007年的盛夏,大文豪欧阳修出生了。那年,父亲欧阳观已56岁,母亲郑氏才27岁,绝对是潮范儿的老少配。这样的结合,往往产得麒麟之才,这点我深信不疑。孔子出生时,父亲70岁,母亲17岁。李叔同出生时,父亲68岁,母亲19岁。

父亲在锦州任判官,又是老年得子,可惜官二代欧阳修,只在蜜罐里长到四岁。公元1010年欧阳观调任泰州,刚莅任不久,就身染重病去世了。四岁的欧阳修,成了单亲家庭的孩子,他的母亲终身未改嫁。

欧阳观此人为官相当的清廉,待人豁达大度,就喜欢匡贫济困,还不爱贪不受贿,结果家里一点儿积蓄和置产都没留下,这可苦了娘儿俩。母亲无奈之下,只得带着稚子投奔小叔子欧阳晔。

缺少父爱的小欧阳,倒没有长歪,心理素质特别好,性格也好。叔叔家不富裕,小时候跟着母亲用荻秆在沙地上读书写字。他天资聪颖,又刻苦勤奋,往往书不待抄完,已能成诵。小小年纪习作诗赋文章,文笔老练,有如成人。

单亲母亲带着孩子寄居别人篱下,总归忧心,多愁。小叔子慧眼识玉,宽慰郑氏:嫂子不必担忧家贫子幼,修儿这孩子有奇才。我看他,准会光宗耀祖,他日名扬天下的。一番劝慰,郑氏这才眉头舒展开来。也许没有父亲的孩子早熟,深知只有读书才能出人头地,才能照顾柔弱的母亲。传闻,长着兔牙的欧阳修爱书成痴,读成了高度近视人群,以他的记忆力可想而知这是读多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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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传父亲的豁达,欧阳修的性格非常的好,有时还挺幽默诙谐。最搞笑的事情,他竟然帮助过同学“舞弊”。

公元1030年参加省试,一位姓李的考生坐他旁边。李生是拖着病体,勉强支撑来的。在考试期间病发作,伏倒在了桌上。欧阳修答题完毕后,一看急了,就去挠他腋下,问怎么回事。得知李生患了疫气,赶紧给他打气:省试,这是省试,来一次不容易啊。你挣扎着,也要把试卷做完啊。李生听见有人鼓励,有了精神气,便尝试着对题思考,倒也能构思。

欧阳修见李生能动笔了,非常高兴,把赋题中当用的一些典故、观点,悉数告诉他。后来,干脆将自己的试卷,拽过来铺在李生的桌上,豪气云天:我的答卷你尽管拿去看,无妨。李生读了欧阳修的文章,茅塞顿开,很快就完成了赋题的写作,在欧阳修的“帮助”下,不但克服了病痛干扰,而且也考上了进士,从此步入仕途,最后当上了朝廷的郎中。这样助人为乐,年轻气盛的欧阳修显得“可爱”起来,让人觉得温暖。

而几进考场的欧阳修连中三元,本以为会轻松考取状元,还特地去做了一身新衣裳。结果被19岁的王拱辰同学夺得了状元,这明晃晃的打击啊。晏殊说了:这样的成绩,就是为了挫你锐气,促你成才的。这一看,可谓是用心良苦。好吧,二甲进士及第,也是不错的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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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心的事,莫过于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了。名次的失落,也就冲淡了,何况新娘还是恩师胥偃的女儿。欧阳修做着春风得意的新郎官,乐开了。

婚后这几年,应该是欧阳修最为滋润的时候了。不仅仅是爱情,还因为有钱惟演这个上司。钱惟演崇文,极其优待手底下的文人,让欧阳修等人有了充分的时间琢磨文字,后来古文的创作在宋代繁盛一时,留下了无数千古名篇。钱惟演可谓是功在千秋。

自古英雄多好色,人不风流枉少年。有一回,钱惟演在后花园召集同僚聚饮,梅尧臣、谢绛、尹洙都到了,独不见欧阳修。过了好一阵,欧阳修才与一女子姗姗来迟,坐定之后,俩人还眉来眼去,情意缠绵。

钱惟演是一个非常宽容的上司,他假装生气地问女子:你们为何迟到了?女子回答说天气太热,不小心在水榭里睡着了,醒来后又发现丢失了金钗,找了好一会也没找着。钱惟演听了,不但没戳穿这美丽的谎言,反而呵呵一笑着说:如果欧阳推官能帮你填一首词,我就赔你一支钗。欧阳修见有这等美事,也来了兴致,即席赋词一首《临江仙》:

“柳外轻雷池上雨,雨声滴碎荷声。小楼西角断虹明,阑干倚处,待得月华生。

燕子飞来栖画栋,玉钩垂下帘旌,凉波不动簟纹平。水晶双枕,傍有堕钗横。”

即刻就把一个独守空闺、等待郎君的怨妇形象写得惟妙惟肖,妖而不媚,艳而不俗,虽是一时应酬之作,却成就了一曲千古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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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之才欧阳修一生起起落落,仿佛就是为了应验天理来到人间,真正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钱惟演调离,欧阳修一帮文人的逍遥日子也就到头了。老干部王曙是相当严厉、刻板。送别钱惟演的时候,都哭了,文人相惜,实在是难舍。

景祐元年(1034年),28岁的欧阳修回京做了馆阁校勘,参与编修《崇文总目》。他不再是那个享受青春的少年,开始担负起社会责任。

景祐三年,与欧阳修交往颇深的范仲淹着手呼吁改革。贫富差距极大,社会矛盾日益突出,范仲淹把社会问题归咎为腐败,而欧阳修看得更深刻,认为冗官冗员才是根本问题。改革未能成功,受范仲淹一派牵连,被贬为夷陵(今湖北宜昌)县令。

不久发生了非常有趣的事,欧阳修的原配胥氏夫人,新婚不久便去世了。被贬后不久,欧阳修娶了已故宰相薛奎的二女儿。巧的是,薛奎的大女婿不是别人,就是跟欧阳修一起参加殿试而获得了状元的王拱辰。后来,王拱辰的夫人去世了,他又娶了薛奎的三女儿,继续做薛家的女婿、欧阳修的连襟。欧阳修写诗调侃他:旧女婿为新女婿,大姨夫作小姨夫。可见欧阳修心态很好,不受贬官的影响郁郁不欢,照样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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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045年,欧阳修的妹妹嫁给了张龟正,几年之后,张龟正去世。留下一个和其前妻所生的女儿,才刚刚四岁。孤儿寡母,生活无依,无奈,欧阳氏只得来投靠哥哥欧阳修。欧阳修想起自己的童年,也曾遇见这样的不幸,对她们很是照顾。十余年后,张龟正留下的那个小女儿张氏长大了,到了及笄之年,欧阳修做主将她嫁给了自己一个族兄的儿子欧阳晟。结果这个张氏不知怎的,居然和家仆陈谏私通,事发之后被逮入开封府狱。此案在开封府审理,想不到在公堂之上张氏竟供出和欧阳修有私情。

这一下子舆论大哗。欧阳修百般辩解,最后虽以“查无实据”了事,但在名声上却大受影响。适逢多事之秋,欧阳修参与革新,是革新派干将,他提出改革吏治、军事、贡举法等主张。在守旧派的阻挠下,新政又遭失败。曝出丑闻,推行新政失败,双重压力齐下,最后欧阳修被朝廷贬到滁州。

欧阳修自号为:醉翁。我时四十犹强力,自号醉翁聊戏客。他在滁州为太守时,写下了不朽名篇《醉翁亭记》,古文艺术达到成熟。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山水之乐,得之心而寓之酒也。若夫日出而林霏开,云归而岩穴暝,晦明变化者,山间之朝暮也。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风霜高洁,水落而石出者,山间之四时也。朝而往,暮而归,四时之景不同,而乐亦无穷也。”

他在滁州为政“宽简”,让自己和百姓都过得轻松,把滁州治理得井井有条。 欧阳修喜好酒,他的诗文中亦有不少关于酒的描写。有如《渔家傲》:

“花底忽闻敲两桨,逡巡女伴来寻访。酒盏旋将荷叶当。莲舟荡,时时盏里生红浪。

花气酒香清厮酿,花腮酒面红相向。醉倚绿阴眠一晌,惊起望,船头搁在沙滩上。”

描绘出采莲姑娘用荷叶当杯,划船饮酒。写尽了酒给人们生活带来的旖旎、美好。

欧阳修任扬州太守时,每年夏天,都会携客到平山堂中,派人采来荷花,插到盆中,叫歌女取荷花相传,传到谁,谁就摘掉一片花瓣,摘到最后一片时,就饮酒一杯。晚年的欧阳修,自称有藏书一万卷,琴一张,棋一盘,酒一壶,陶醉其间,怡然自乐。可见欧阳修很爱饮酒,性情洒脱。欧阳修有一首词《浪淘沙》写得非常棒,内容是这样子的: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整首词读罢,不禁让人感叹人生聚散无常,伤感之情油然而生。所幸尚有“明年花更好”的希望在,良辰美景总能或多或少慰藉词人怅惘失落的情怀,减轻了心头的伤痛。一种淡淡伤感,情感细腻柔软,心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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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修不仅是文坛泰斗,他还是千里伯乐。他对有真才实学的后生竭力推荐,使一大批当时还默默无闻的青年才俊脱颖而出,名垂后世。其中不但包括苏轼、苏辙、曾巩等文坛巨匠,还包括张载、程颢、吕大钧等旷世大儒的出名与欧阳的学识、眼光和胸怀密不可分。他一生桃李满天下,包拯、韩琦、文彦博、司马光,都得到过他的激赏与推荐。“唐宋八大家”,宋代五人均出自他的门下,而且都是以布衣之身被他相中、提携而名扬天下。欧阳修以其卓越的识人之明,为北宋朝廷及整个文学史做了一份突出的贡献。这样的气度与眼光,实在是厉害,令人心生敬仰。

公元1057年时,已届知天命之年的欧阳修做了礼部贡举的主考官,以翰林学士身份主持进士考试。苏轼两兄弟也是其中考生。

批阅试卷时,欧阳修看到一份较好的答卷,文章语言流畅,说理透彻。欧阳修估计是自己学生曾巩的,这种文风需要鼓励,但毕竟是“自己人”,不好取第一,就把这份卷子取成第二。结果试卷拆封后,才发现这份卷子的作者是苏轼。

苏轼考中进士后,给欧阳修写了一封感谢信。欧阳修称赞苏轼文章写得好之余,不禁觉自己也该避让这后生三分了。他对苏轼奖掖有加,苏轼也没有辜负欧阳修的期许,最终成为继欧阳修之后的又一位文坛泰斗级人物。

欧阳修晚年,还经常拿出自己年轻时写的文章来修改。夫人心疼她,总念叨: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费这个心。难道还是小孩子,怕先生骂你吗?欧阳修笑道言:不怕先生骂,却怕后生笑。这种文学史意识和认真的态度,最是值得推崇,学习。成为一代文学巨匠,不仅仅是天赋。

人生不过二三事!遇事能放松自如,不温不躁,便好。待人亲和有度,顺而有持。千磨万击还坚韧,任尔东南西北风,自逍遥。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醉翁”说:立身以立学为先,立学以读书为本。“醉翁”还说:君子之修身也,内正其身,外正其容。

-作者-

杨爱妹,一个爱诗,爱生活,简约、斯文的女子,唐诗宋词古诗词专栏作家。本文首发唐诗宋词古诗词(ID:tsgsc8),如需转载,公众号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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