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记忆之十】书香墨韵悬桥巷
洪钧、顾颉刚、叶圣陶、黄丕烈、钱佰煊、徐波,济阳义庄、松麟义庄……都在这条平静而又幽深的小巷中,向世人展现着小巷里的精彩世界。
悬桥巷,一个充满着历史意韵的小巷,一个让历史回味记忆的小巷。
在这里,你能穿越百年历史的辉煌,去感受书香墨韵的精彩和流年风尘的无奈。
在苏州的历史书里,许多巷名都和桥名有关,悬桥巷就是如此。宋代时,长洲县的衙门设在如今的旧学前,县衙门之东有桥故名为“县桥”,桥东有巷随桥名而曰“县桥巷”,大概因为苏州白话谐音的缘故,这县桥巷渐渐成为悬桥巷。
而在宋以前,这悬桥巷又被称为初春巷。“初春巷”是以初、春两家姓氏为巷名的,那个初者就是当时的吴县主薄初亭生,而春氏为何许人也,却是无史可考。
唐代的初春巷、宋代的县桥巷、清代的悬桥巷,让人记住了这条悠悠古韵的老巷,但几百年里从古巷走出来的名人脚步,却是那样恢宏,在小巷的记忆里,随处走动着那些让人挥之不去的故事。
此刻,窗外正是七月流火,在逼人眩目的太阳里,我正静静地在翻阅着一本被称为悬桥小隐的清代刻书,刻书者是被称为书痴的黄丕烈,一个曾经住在悬桥里,在乾隆嘉庆年间精于藏书研究藏书而无人能及的一位文化名人,自称悬桥小隐的黄丕烈。
在其一生的藏书过程中,经其校勘而留下题跋的书,超过九百种,且大都是珍本罕本,因为黄的题跋行文魅力特别,有其很高史学价值,如今存世的八百余种“黄跋”古籍,早巳经是身价百倍,让中外学界纷纷追逐,无论学术和收藏都是其价值不可估量。就是这个黄丕烈,长期住在悬桥巷里,将世间古版精典的藏书一本一册地从各家手中搜来,构筑了一个宏著甚丰的学耕堂,让后人在读书的乐趣中去感受这位清代藏书大家的隐逸风韵。
小径幽深的悬桥巷,就这样供奉着一位令学界侧目的泰斗,让人在路过小巷时都不敢有一丝清闲,提起思想去仰望这位杰出的藏书家。怪不得有人诗云:一徒枫桥一悬桥,良朋从此路迢遥。
如果说,悬桥巷里仅仅只走出一个黄丕烈也就算了,怪就怪在黄丕烈之后,这悬桥巷里的文化人就如同临窗河里船来船往的风景,陆陆续续走出了清代状元洪钧、近代教育家叶圣陶、历史学家顾颉刚,这些风云名人如影相随地从几百年的历史巷道中走回世界。让人在近代文化史上,都记住了这样一个和历史相关的小巷,这不能不说是件空前绝后的美缘。
悬桥巷,一个如此充满书香墨韵的巷子,无法想象,这书香墨韵的后面,是怎样一种情结,怎样一段故事。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非常喜欢另一位住在小巷里的名人,清代状元曾位居兵部待郎的洪钧,这位近代史上如日中天的外交家,这位刚好三十而立成为状元的苏州人,这位曾经出使俄国、德国、奥地利、荷兰的外交大臣的风韵趣事。
洪钧不仅仅是晚清历史上知名度很高的一位状元,虽然他的外交生涯常常是后人乐于提及的话题,他的博学广闻也被人广为称道,但是而世人更为津津乐道的却是他和傅彩云之间民间广为流传的“男状元偷娶女状元”的爱情故事,而这个故事的原发地就是悬桥巷里的状元府弟,至今在人们的印象中,洪钧为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状元和妓女的故事。
赛金花原名傅彩云,原藉安徽,出生在苏州,天资聪慧,丽人伶俐,为清代名妓。1884年49岁的洪钧为守丧母之孝回苏,邂遇时年24岁的赛金花,从此就和这位姑苏才女结下难解之缘。洪钧和赛金花,一位是清代的名流,一位是芳名四溢的名妓,就这样共同为世人演绎了一段爱情绝唱,不仅如此,洪钧还带着她周游各国。
一时间,洪钧和赛金花成了那段日子最著名的风流人物,他们的浪漫韵事,闹得是沸沸杨杨,成为地地道道的风流状元,如今,虽然往事巳过去了一百多年,但只要看过小说《孽海花》,当年轰轰烈烈的场面仍然可见一斑。
赏心乐事誰家院,在悬桥巷里的访古寻幽,是件充满乐趣的事情。因为这条幽静、平常的古巷,不但有着一串串耐人寻味的古人的故事,也有着不少近代人物的逸闻佳话,宁静、平谈、朴实,让悬桥巷在喧嚣噪杂的世界里保持住了朴素的原生态,几百年来,城市在变,社会在变,但悬桥巷却依然古风犹在,古朴依旧,或许正是这种平谈中的真实,才凸现苏州古城的本色。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悬桥巷代表着苏州旧时文人的一种隐逸心态,那种历经沧桑风雨,历经岁月沉浮,依然保持着那份平静淡然的神态,在一种静默中感受去面对和感受大千世界的变化。
于是,无论怎样的理由,无论怎样的情怀,在这条曾经被誉为江南第一读书人家的巷子里,我的情感是那样地复杂,也许不仅仅因为它是一条平平淡淡的巷子那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