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浴女悲情（19） | 杨军 / 四六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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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女悲情

杨军

第五章沉默之家

“养女”的生活，在蒲黄榆的一处两居室的公寓里开始了。

这个地方，是马相庭的秘书在距离马相庭所在的公寓不太远的地方找了两三处之后选择的一处，是在她正式成为户口本中的一员之后的第二周，她和毕国华一块儿定下来的。

11月25日，仲敏惠正式辞去了在“黄金海岸”的桑拿小屋的工作。第二天，也就是26日，她便从姚家园的宿舍搬到了叫“新新都市”的公寓。

从这间刚刚建有2年的四层公寓的窗户向外望去，方庄公园的森林映入了眼帘。

到马相庭住的方庄，步行只有20来分钟的时间。

“钟点工我已经辞去了，但阿惠也没有必要每天来，因为白天我几乎都不在，所以房间也不脏，只是我万一哪一天早回来，我会打电话告诉你，好为我准备饭菜。”

自从正式办理好入籍手续后，马相庭直呼“阿惠”的口气显得比以前随便了，而仲敏惠也觉得像以前那样称马相庭为“经理先生”有些别扭了。

“我怎么称呼您呢？”

仲敏惠大胆地问了一次。

“我看叫爸爸挺好。”

马相庭很随和地答道。那个银街的女老板也这样叫，但也许是因为马相庭喜欢年轻女性这样称呼他吧。

仲敏惠提出，为了尽快熟悉和干好工作，想每天去马相庭住的地方。

马相庭说，为了让她更从容一些，可以每天10点半左右从家出来，一边欣赏街景一边慢慢来。

他留下了公寓的一把钥匙。每次仲敏惠来时，都要在那名留着灰白胡须的管家风度的管理员的监督下打开大厅和走廊之间的“二道门”。

走进宁静的走廊，穿过硬红木的拱门，仲敏惠用钥匙打开马相庭住的102室房间。

她走进无人的室内，首先看到的就是两幅巨大的青铜盔甲。

居室、餐厅、书房、主卧室和客人卧室共5间。这套精心设计的公寓里几乎一尘不染。如同诉说着这间公寓的主人早出晚归的生活状况似的，仲敏惠看到的总是餐厅里的桌子上放着盛着煎鸡蛋和烤面包片的早点盘子，卧室里扔着睡衣，浴室里的浴盆还没有放掉水——

“要我为您准备早餐吗？”

仲敏惠曾这样问过马相庭，但马相庭连连摆手：

“不必，不必！我长年一个人生活，在让司机等候的10分钟里就可以连做带吃，所以你没有必要每天早早的来。”

马相庭解释说，司机每天早上8点40分来。

于是仲敏惠便每天在马相庭上班走后来公寓，洗好早餐的食具，擦干净浴盆，整理好卧室。

然后她还要使用吸尘器，但由于房间又多又大，这件事花费的时间要多一点。

每天早上，书房的办公桌上都多少有些乱，大概是前一天夜里马相庭在写东西。但书架上的书看上去一本也不曾动过，十分整齐。

办公桌两侧的书架上还放满了外文书。“爱好——高尔夫球、登山、读书。读书的主要书目均为英文书。”

仲敏惠回忆起了在咨询公司的那份报告上写的东西。但是，也许是他最近没有看书的时间吧，书架上的书全都蒙上了一层浅浅的灰尘。

办公桌的两侧还有橱柜，橱柜的两个抽屉上挂着钥匙。仲敏惠并不打算去动这两个“锁”着的柜子，但她要擦试家具就不可避免地碰上它，于是她曾拉开来看过，但里面无非是一些便签本、礼签，以及一些文具类的东西。

大概是由于一个男人独居了很久的缘故吧，生活用品显得过于少了一些。家里都是些陶器、衣服和美术品类的东西，而现在一般家庭中所用的东西太少太少了！无论从哪儿看似乎都像是个仓库。

幸亏当天的打扫工作很快就能完成。

这套公寓还带有一座专用庭园。在东侧的西式房间的前面是一片小树林子，朝南的房间的外面则是假山。虽然庭院以常绿树为主，但每天也多多少少地有些落叶，因此清除这些落叶也是仲敏惠的工作。

打扫、洗衣服等活儿总算是忙完了后，仲敏惠自己便简单地给自己做点午饭吃，这时已经3点了。大体上4点钟前后，马相庭打来电话，请仲敏惠准备好晚饭。

听到这个要求之后，仲敏惠便出门去买东西。马相庭平均一周三次在家吃晚饭，但早饭都在家吃，因此要经常准备面包和新鲜的水果。

由于从11月到12月温暖的晴天多了起来，所以仲敏惠总像散步一样步行在这条谧静的大道上，竭力嗅着自从到达马相庭的公寓后的那种神秘的气息。当她一想到自己居然也成了这条大街上的主人之一的时候，心中便不免有些昏昏然。

在6点半钟她准备晚餐的时候，马相庭回来。由于在仲敏惠迎他进门之前他便让司机走了，所以仲敏惠始终没有过那名司机。

在马相庭回家之前，仲敏惠总是全力以赴地做好了一切。虽然她是初次试着做一些大菜，例如边看菜谱边作菜，但她渐渐明白了，经常在外在吃宴会的马相庭，也希望能在家中吃一些朴素的家常菜。

“在我还是孩子的时候，我的母亲就作得一手天津的小黄鱼。那味道我永过也忘不掉呀！”要不就说，“真想再吃吃白薯呀！”而这些东西仲敏惠在老家早就吃腻了。

不仅如此，马相庭的确满意仲敏惠的手艺，每当这时，他都要喝一些啤酒或是少量的二锅头酒，当然仲敏惠也要陪一陪。

吃完饭后就是洗澡和按摩。

马相庭一边让仲敏惠揉着，一边不时地发出畅快的呻吟。

有时他不会突然抓住仲敏惠的手说道：

“一个非亲非故的人，成为自己的亲人，你说这不是有缘份？有你这么好的女儿，是我三生有幸啊！”

而每当这时，仲敏惠就会觉察到他那双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中有一种男人向女性发出的包含企望的神色来，此时她便浑身僵硬，但他不过是轻轻地爱抚一会儿自己的手，然后让她继续按摩。

如今66岁、体格健壮的马相庭，肯定也希望偶尔发泄一下多余的精力。虽然毕国华说马相庭不想用结婚来约束一个女人，但仲敏惠感到马相庭不是对自己一点儿兴趣和欲望都没有。马相庭只是在尽可能地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

仲敏惠就是这样判断的。

如果这样的话，自己就应尽可能地不去动摇他的这种感情，始终和他保持“真正”父女关系。做为“女儿”她自信会采用适当的方法不去刺激他的感情。

按摩结束后，她再去厨房收拾一下，时间差不多就9点多了，然后她离开马相庭，回到蒲黄榆。这时都是马相庭叫来出租汽车，并把她送出房门。

“晚安，多加小心。”

每当这时，仲敏惠都可以看出流露在马相庭面部的是一种希望自己留下来住宿的欲求。

“看上去还是十分顺利，心情也十分舒畅的呀！”

在马相庭不需要为他准备晚餐的夜里，仲敏惠和毕国华尽情地幽会。这时候，仲敏惠一般是5点左右离开方庄，回到蒲黄榆。在准备晚饭的时候，下班的毕国华也就到家了。他们一边吃着饭菜，喝着啤酒，一边听仲敏惠介绍情况。

“他在家时从不多说话，我看他什么时候都没有开怀大笑过。”

“因为你都尽力做了，所以他对你会很满意的，上了年纪不会轻易激动的。”

“大概吧，他总说有个好女儿是上辈子修来的福。”

但听这话，毕国华总是不免用既安心却又嫉妒的目光盯着仲敏惠。

“我过去接待过不少比他难伺候的客人，所以我会尽力照料好他的，你尽管放心。还有，这么长时间一次客人都没有来过呀！”

12月过了一半了，仲敏惠自从到方庄“上班”以来已经20天了。

“要说的话，连司机我也没有见过。”

“马总太劳神了。这段时间我在工作中见到他，他也不爱把我们和客人相互介绍一下。”

“电话也几乎没有一个呢！”

仲敏惠又补充了一句。

“那是因为人们都知道白天马总是不在公寓的。——那么，生活怎么样？”

毕国华问道。

“电费和煤气费什么的费用好像全都通过银行扣除。那间公寓的租金好像也是这样。这样一来，主要花费的就是我在那儿做饭菜用的费用了。因此他一般是先留下2000元。现在还有剩余呢。加上我的生活费，大体上也就是3000元吧，一个月……”

“那么够用吗？”

“可真不少了！”

“不后悔吗？”

毕国华又问了一句。

“那当然，不过，我们结婚的事情不知他会怎么想……”

就算是结了婚，毕国华也不能正式进入马相庭的户籍。

“啊，这件事吗，等明年开春后再向他提出来吧。在目前阶段暂时先不用提，别让他想的太多。成为了养女，这就是承认结婚的大前提。”

“是啊。”

“结婚之后，他家的巨额财产就顺理成章地成为我们的了。完全像一场梦一样。”

“啊，财产什么的，就这么顺利……”

仲敏惠也被一种突如其来的幸运冲昏了头脑。

一吃完饭，毕国华便性急地搂住了仲敏惠。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毕国华再也不那么正人君子、一本正经了。他对仲敏惠的渴求越强烈，次数也越来越多了，而这两天更加频繁。连身体健康的仲敏惠也有些吃不消了。

“谁也不能把你夺走……敏惠是老子的……”

临近年底的时候，毕国华要上东北出差。

马相庭的忘年会也多了起来，因此连续好多天都不在家吃晚饭了。

于是，虽然说仲敏惠可以在每天晚上呆在蒲黄榆的公寓里，但怎么说也是一个人，十分孤独，所以，即使马相庭不回来，她也尽可能地在方庄呆到很晚。有时她吃完了晚饭，直到深夜才回家。每当这时她便想到万家灯火之中每家人享受天伦之乐的暖融融的情景，心中不免多少有些酸楚。

同情马相庭的心理，也许会有一天天地培养起来的吧？

这一天，仲敏惠和平时一样，正呆在方庄公寓里胡思乱想的时候，马相庭竟意外地早早地8点左右回来了。

“今天我就是不想喝酒，于是的了个借口，说有点感冒，这才从宴会上脱身。我有预感，仲敏惠一定在家里等我呢！”

马相庭满面笑容地喝了一口仲敏惠事先沏好的茶，并连声称道起来。

但是，仲敏惠没有等马相庭完全安顿下来，便自己用电话要了一辆了租汽车，离开了这里。她从一个女人的敏感中意识到，此时此刻的马相庭，在他那感情的深处正萌动着他对一个女人的极度欲求，自己应当避免任何激惹他的机会和条件。

在忙乱了一年的北京，她感到只是呆在方庄马相庭那无人的公寓里才体会到平静和安心。依旧没有来客，依旧不曾有电话来打扰。

前些天仲敏惠对毕国华说过“几天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更准确地讲，她也没有给马相庭的公司打过一次电话。仲敏惠自从11月27日来此后，只接到过两个打错了的电话。

“是关静堂先生的府上吗？”

“不是。”

“是不是郭友东先生的府上？”

“不是，您找错了。”

“是吗，对不起。”

第一次是个男的，第二次是个女的。

第二次来电话问了是不是“关静堂先生府上”之后，对方又问了一下电话号码，电话号码是对的。

“这可太奇怪了，是不是关静堂先生搬家了？”

对方问道。

“这个我可就不知道了。”

于是对方不高兴地挂上了电话。

也许这位叫关静堂的人从前住过这儿，已经搬走了呢！

仲敏惠开始是这样认为的，但她又马上否定了这一点。这座公寓是三年前的1993年建成的，建成不久马相庭就搬进来了，这一点仲敏惠听说过。咨询公司的调查报告书上也证明1993年马相庭的妻子病故后，他于同年搬入此新居，一直住到今天。这么说来，这间公寓肯定不曾是“关静堂”的住址，也把电话号码弄错了。

平日里静悄悄的公寓，临近年底时，出入的人才显得多了一点儿。

走廊上拜访和送客的事也明显地多了起来，其中大部分是邮差和百货公司送来新年酬宾优惠卡。

如果家人不在便都放在公寓管理员那里。为了方便领取，管理员把所有的贺卡等物品分别摆在玻璃上，可以使住户一目了然。仲敏惠在平时出入时注意了一下：这栋公寓共住了8户人家。送来的东西有多有少，高高低低共有7叠，但奇怪的是唯独马相庭一份都没有。

由于习惯了这几个房间，于是仲敏惠的心中又产生了一种要了解这栋公寓内部全部详情的好奇心。

于是，一次她上到了最高一层的四层上。她在这一层转了圈儿后才下了楼梯。

各户设计不尽相同。哪一层的走廊地板上都铺着茶色的地毯，然后穿过硬红木的拱门才可进入各个房间的区域。

在第三层，仲敏惠看到一扇门开着，有一位中年主妇正在门口和客人模样的人打招呼。来客是一对新婚夫妇，正在向她递去经百货商店包装的东西。

“我们经常得到董事的关照……”

“啊，您二位太客气了……新年的时候我丈夫有空闲在家里，请一定来玩儿呀！”

主妇那高昂的声音回响在走廊上。

再过一个星期就是新年了——

仲敏惠刚刚意识到这一点。

她第一次做为马相庭的养女过新年。

年底马相庭显得十分繁忙，是否过了年以后来客人才会多呢？担任好几个公司经理、副经理的他，也许和一般的经理们不一样……

一种期待着客人盈门的奇妙心理，在仲敏惠的心底里萌生了。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杨军，承德医学院毕业。业余创作小说，以情感、推理、悬念小说为主。曾经创作、出版了多部长短篇小说.2008年4月，长篇小说《林海孤魂》、短篇小说《妻子的证词》获得了由中国通俗文艺研究会举办的“首届中国通俗小说原创作品大赛”的“优秀作品奖”；2009年11月，短篇小说《幽灵》获得了由第一届中国法制文学原创作品大赛的“三等奖”；2011年5月短篇小说《失手》获得了第二届中国法制文学原创作品大赛的“二等奖”；《伪装》获得第三届中国法制文学原创作品大赛优秀奖。现在是中国通俗文艺研究会、中国法制文艺委员会、北京作家协会、北京侦探推理文艺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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