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义｜但是：海子死了

人生中有很多东西在冥冥之中昭示着不可违抗的宿命。

1989年春天诗人査海生在山海关卧轨死了，2019年的春天査海生的北大同学公安部副部长孟宏伟被双开。

不知道査海生活着会不会做到孟宏伟的位置，做到了会不会和孟宏伟有着一样的结局？人是一个顺势而生的动物，只要活着，一切都可能发生。别人的结局就可能也是你的结局。

但是，海子死了，査海生死了。

査海生在北大认识了俞敏洪，现在俞敏洪靠培训发财。俞敏洪跟着海子写过诗歌，但是海子死了之后，他恸哭一天就决定不写诗歌了。

不知道海子活着，他的儿子要出国会不会参加俞敏洪的培训？俞敏洪的培训机构同样收取海子一大笔培训费，海子眼也不眨就掏腰包。或者海子自己也办一个培训机构，把手插进很多人的腰包里掏钱。

但是，海子死了，査海生死了。

海子还有个同学王小能，北大法律系毕业后在北大教书，那个油嘴滑舌的撒贝宁就是她的学生。写了很多法律论文的王小能，后来忽然遁入空门，一切都如云烟。

不知道海子活着，会不会忽然遁入空门，在一个庙宇里和王小能为伴。一个和尚的海子，一个尼姑的王小能，都敲打着木鱼，那是多么动人的一个感觉。而木鱼上写着两个字：北大。

但是，海子死了，査海生死了。

在八十年代初期考上北大的孩子们，都是被人羡慕的孩子，但是聪慧的孩子结局总是让人唏嘘不已。海子死的很早，但是海子的一个同学马星亮患脑瘤比海子还早死一年。海子北大一个寝室的罗建平官做到副部级，也已经过世十几年了。海子的同学袁刚也死了，朱晓红也死了，于宁也死了。

他妈的，老天爷总是要早早把这些聪明的孩子召去做什么呢？难道让海子去地狱做桂冠诗人不成？谁也不能预测海子多活一些年，会是个什么结局。

但是，海子死了，査海生死了。

现在海子的法律系同学，邱水平做了北大的书记，不知道会不会突然想起来査海生这个15岁就考上北大的神童？假若海子活着，也已经55岁，会不会去找邱水平叙叙旧情谈谈诗歌。周末会不会和邱水平相聚一起，小酌一杯看梅落南山。或者海子也不写诗歌了，也会成为一个大学校长，开会的时候，和邱水平比肩而坐。

但是，海子死了，査海生死了。

我还试想海子活着，是一个法律专家，从哈尔滨开始讲学一直讲到广州，从上海讲学一直讲到乌鲁木齐。假若是个大专家，讲课费十万八万，假若是个小专家，讲课费万儿八千。积沙成堆，在安徽老家给父母盖一座带卫生间的房子。其实海子活着也是不能免俗的，专家费也是会装进口袋的。

但是，海子死了，査海生死了。很多人就用粗糙的语言，给海子修建了很多座粗糙的纪念碑。其实海子渴望的不是纪念碑，而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海子渴望的是一座海边的别墅，拉开窗帘，推开窗户，能看见通往大海的路边，开满了鲜花，绝对不是劈柴喂马之后的梦幻。因为海子是个穷苦的孩子，他想要一座面朝大海的别墅。

但是，海子死了，査海生死了。可以设想，海子活着又该如何呢？

现在，海子卧轨处，有个不大的纪念碑。匆匆而过，看一眼而已。人啊，天地间一过客，早死晚死都是个死。被人记住和忘记，又该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