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写一封信
给你写一封信
Two thousand and eighteen:
亲爱的,我已经好多年都没有写信了,往前推算,大概有二十多年了。现在习惯了电脑微信,很多时候都已经提笔忘字,很多字看到认识,但是只要拿笔就忘记如何下笔。更多的是,很多字认识我,可我已经不认识它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比较可悲的事情。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你现在如何,在南方的锦绣江南,一袭白衣随风漫卷,还是穿一身红衣,在冰天雪地的北方,撒欢,欢笑,冲着我做鬼脸?
其实,说起来我更喜欢南方,那里四季如春,没有冬天。我还记得那时候在广东打工的时候,年三十我们还穿裙子,洗冷水澡,最冷的时候,也只是一件外套。不怎么冷,所以棉袄基本都用不着。提起来打工的岁月,我们把最美好的岁月都留给了工厂,流水线,我们熬夜加班,好不容易放假一次,我们兴奋得一次要把街上所有店铺都逛完。记得每次我们逛街,都把自己好不容易秀白的小脸,晒得跟猪肝一样,每次都会后悔出去逛街,可下一次我们跑得更远。
窗外黑洞洞,窗外,真的好黑黑洞洞的,像是一口黑锅。一个人呆坐着,面对三台电脑,每台都挂着好几个qq号,每台电脑上还挂着微信电脑版。左边的电脑上一直开着,电视剧这个换到另外一个,右边的电脑一直开着,挂着的旺旺好几天都不蹦出来一个人。不是我不想做好,我现在已经有心无力,再也没有了二十年前的拼搏精神,我是不是真没用了,有时候想想,活着只是一种体验,活多久不是自己说了才算。
过了年,儿子去上学了,我又开启了孤单的模式。基本每天快递走后,我都赶紧反锁房门,即便是肚子饿得咕咕叫,我也不会下楼去。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一个人生活,面对黑漆漆的夜色,所有的寂寞都来自心底的恐惧感。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看窗外,我喜欢看阳光照在落地窗上的感觉,没人能明白一个孤单的人每天是多么盼望阳光落在窗子上的温暖,那种感觉像是期盼重生。对于我来说,每天都是一次脱胎换骨,都是一次涅槃重生。我不仅仅希望看到阳光照过来,还喜欢闭上眼睛听到鸟鸣。小区到处都种植着四季不落叶的树木,所以鸟鸣四季不断。
明天就是妇女节了,都忘记谁规定了这么一个倒霉的日子,以前三八都是骂人的,现在倒好,成了妇女的代表,这是给妇女解放翻身,还是再扣上一顶帽子。我没打算过,要不是微信群,QQ群到处在转发各类祝福,我都忘记了还有这么个不着调的节日。横竖我都是一个人,习惯了一个人生活,所有的节日与我而言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每个节日我都会多少有点伤感,不是为玫瑰,说不出来为什么?为早逝的父母,还是为了自己,说不出来,每次节日多久,我都会难过多久,每次从这种感觉中挣扎出来,都需要好久好久。这大概是跟母亲的忌日有关系吧,中秋节是母亲的忌日。
早餐我做了大米粥,还有咸鸭蛋,大米是年前的,咸鸭蛋是春节亲戚来拿的。挺多的,我一顿吃一个,能吃两个多月,我也没看到保质期,不管了先慢慢消灭吧。中午我还是大米粥,放了几个红枣葡萄干,还是咸鸭蛋。晚餐我煮了冰糖梨水,最近嗓子有点发炎,这天气凉水果也不敢多吃,就当是给自己加餐了。虽然我无数次下定决心减肥,但是以前麻杆似的身材再也回不去了,记得那时候我从来没超过一百斤,要知道我可是1.72的高度,腰围从没超过一尺八。还记得那次,一阵大风都能把我刮飞了,要不是厂门口的栅栏,我就被刮出去了,这件事,一度成为了厂里的笑料。
不知道谁说的,女人过了四十,,就到了开始数日子的年纪,我都快奔五十了。这句话真是应在我身上了,你知道我这一生都没顺利过,从小失去双亲,独立生活,到处流浪,不是不努力,男人做的活我干了,女人做的活,我也干了,就连男人不能干的,我都干了,可是努力了一辈子,到现在还居无定所,一无所有。这些年,搬水泥,挑大粪,种田地,流水线,爬高上低各类工作,流浪街头,被城管追着满大街跑,干传销,卖保险,摆地摊,做老板,蹲过派出所,进过公安局。是人干的活,我也干,不是人干的活,我还干,为了活着,我也是把命都豁出去了。
这些年,我一直都不敢生病,感冒发烧都是硬挺过去,花钱最多的药品就是去药店买白云山的板蓝根,只有这个我一直没断,从几块钱到现在十几块,我一直都喝这个牌子的板蓝根。前年摔着了,一个多月都不能下床,我硬是挺着过来,以至于到现在走路,都还有一点影响,只是不用力不太明显,好在我也没有太过用力的活,这些我都能承受得住。去年辛苦了一年,也没有攒住钱,只是落了个饿不死。我不敢有一丝松懈,我生怕我一松懈就会倒下去,有时候,生活艰难,也是另外一种动力。那就且活且珍惜吧!
这么多年,我只想做一件事,好好歇下来,安安静静的读书!打小就有的愿望,却总是事与愿违,虽然现在智能手机普及,可是那种捧着书读的感觉,总是那样的吸引我,每次去理发店做头发,我都让老板把能找到的旧报纸全部翻出来,闻到那股墨香,就像是回到了以前的以前,那种由衷的幸福感,如同孩提时。虽然现在各种音频,电子书,多如牛毛,但是我还是希望有朝一日,不再为三斗米累得没白天没夜晚,我宁愿守着一纸书香,和清风为伴,和星星为伍。
不过你也别担心我,我现在依然年轻,至少在儿子眼里,我还没有老,我还有大把的时间陪伴他,在他成长的道路上,我尽可能的给与他我所有的爱,让他没有我少年时的困苦。其实,我们每个人活着,都要面对许多过去的事情,很多时候,我们都身不由己。我从小的理想就是不为吃喝劳神费力,我要当个逍遥自在的作家,通过几十年的努力,我知道我已经和最初的梦想背道而驰,每每想起这些,我总是恨自己,各种恨,各种给自己找理由开脱,更多时候想让时光倒流过去。
我知道你会安慰我说:看看其实你也不错,从农村到城市,一个人也不容易,很少有人能做到这一点。不要这样说,你看看现在那个村庄不是空的,那个村没有被荒草掩盖,那个村都是老弱病残,像不像几十年前,青壮劳力都去前线打鬼子了。人生是一个不断纠错的过程,我在这个过程中一直没有辨明方向,一直都在纠结中度日,我知道我不可能用文字来养活我自己,目前儿子还未毕业,家庭的重担我还得再前行一段距离,说了这么多,又该去睡的时候,可是大部分时候,我都在床上烙馅饼,翻来覆去知道熟透了睡去。
我现在已经习惯了一个人隐居,十天半月不说一句话,买菜都是去超市,一年见过的人不用扳指头就数得过来,衣服一般都不怎么买,因为除了生活必需品,我几乎足不出户。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感觉自己越来越没用。我的电话十天半月不响一次,偶尔响一次不是推销,就是广告,电脑上挂了那么多QQ,微信,真正说过话的不超过十个数,我感觉自己离这个世界越来越远,越来越使自己坠入迷雾。在这种与世无争的生活中,我越来越怕与人相处。
坐在电脑前,我偶尔也会写写文字诗歌,但是更多时候我都是一点点把日子熬成一锅粥,迷迷糊糊就一天天过去。摸索了这么多年,我还是没有找到一条正确的出路。和你唠叨了这么多,也忘记问你我托蜗牛捎去的书信,可已经抵达你处?繁花似锦的三月,我愿和你日日相聚!
挂念你的红红
2018.03.07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