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渡,摆渡,那人,那事(续四)
今天来到邵家渡口,几经周折找到摆渡人,外号叫洋铁皮。下面是他的口述。
我今年65岁了,28岁(恰好改革开放)开始摆渡,摆渡了14年,力气最好的时候。刚好单干,船是大队里的,承包费交给大队里二百元一年。
只有一只船,还是木船,从邵家撑到董家(金华罗埠镇).董家没有船没有码头,票价五六分,八分,一角,一角五,两角,涨到两角,然后我没有继续干下去了,因为投标不中。
董家那边金华人过来做生意的特别多,收废铜废铁,收鸡、收鸭、收鸡蛋;邵家人一般到罗埠吃茶,茶费也是五分,最繁华时罗埠有60家茶店,不得了。不同的是罗埠的茶馆早上没人喝,午饭才有人喝,游埠的茶馆是早上就有人喝。
我作为摆渡人也是有原则的,记得有一次一个怀孕的妇女匆匆忙忙来上船叫我快点快点,我帮她从董家送到了邵家。我刚想歇会,对岸好几个人叫我快点掉头,他们有急事。
原来他们是罗埠镇的干部,做计划生育工作,来抓刚才上船的妇女。因为时间有偏差,那个妇女先行一步已经躲起来了。乡镇干部找也找不到,一直到到了晚上9:00,还有找不到,又是我把他们送回去。听说那个妇女逃来逃去,最终还是生了一个女儿。
涨大水是不撑的,有雾也是不撑的,但是晚上就不一定了。我们这边的人要到汤溪附近的陶家火车站赶火车,半夜会来叫门,我就搭个铺睡在溪摊上。陶家火车站早上五点钟的火车,有人半夜二三点钟来叫我。我摆渡到董家,然后他们走路到陶家,冬天特别辛苦又寒冷,当然船费要加到五角甚至一元。
也有些人不给船费,说是回头给,但是回头换个码头,从罗埠后张或者让宅渡口回家,我的钱就拿不到了。
摆渡,也有难处,俗话说,要三个人骂:一个在船边等的,骂我,我等不住了快点开,另外的一个刚跑过来,看到我刚开走,又骂我,我快到了你怎么撑走了;对岸说你快点撑过来,我都等了很久,怎么还没有到,又要朝我骂。
虽然摆度的钱是5分,那时候给别人打工才一元贰角一日,包括给别人造房子等重活。摆渡比打工好多了,最好的日子可以达到三四十元一日,那也算是很有钱的了。
我父亲给我送饭,我一天给父亲两块钱。父亲很高兴,每天到对岸罗埠喝黄酒,那时候黄酒是三角钱一斤,然后买烟抽,大红鹰一角三分钱,雄狮一角八分钱,新安江贰角四分,蓝西湖三角四,牡丹较贵五角,最贵的是金猴七角钱,我父亲的钱都花在烟酒上面了。
这里摆渡结束后我又到航运公司干了四年,主要是运货,帮化工厂运油脂、豆油、木浆,到上海港口等日本进口的货。从兰溪经富春江、钱塘江去上海要两天两夜,但是工资并不高,按货运的价格的百分比例,有时候在上海等货,等个十日也有。
现在渡口停渡大概十五年了,主要渡船慢慢破旧了,村里也懒得修理,加上水也浅了,就没人管理了,还不如三港村的小渡口,他们很迟还有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