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有权:荒诞人生(周末连载17) 2024-07-31 08:28:55 第二十二章 商海浮沉半死生(上) 我的野心一直在跳,梦想为教育兴国尽绵薄之力。岂知命运捉弄,阴差阳错,逼迫跳海。 如果我没有野心,凭着分得的土地,凭着我不服输的性格,再凭着我力争上游的努力,凭着我种大蒜的精益求精的精神,若安心在家务家,几年之内成为我队首富,岂有问题?但商海波翻浪涌,吸引着我要做一个劈波斩浪的弄潮儿。我眼一闭不顾浮沉死活,跳了下去,果然凶多吉少。第一次大好商机几乎使我折戟沉沙。八二年秋,不知何故,外贸站不收购大蒜了。如晴天霹雳,惊得万千农户,呼天不应,哭地无回,不少人家心灰意冷,任大蒜烂在地里。大蒜收入,是我一家六口主要的经济来源,辛辛苦苦种上,用用心心栽培,眼看丰收在望,岂忍心让宝贝似的大蒜在地里烂掉?心想:上苍关了你一道门,一定会给你打开一扇窗。先把丰收的大蒜挖起来晒干,待售。队上的农户见我把大蒜收回家,都含辛茹苦,把大蒜从地里收了回去。单我一家的大蒜便两三吨,全队近百吨大蒜,全大队大蒜不下千吨。若能找到销路,岂不是大好商机?能给多少户蒜农解困。我先想到乌鲁木齐市场。谁知去一打听,早被吉木去莎尔的蒜农们捷足先登了。一位在乌市作新疆土特产生意的老乡告诉我:“重庆地大、人多、麻辣小面,飘香火锅,闻名海内。一年所需大蒜何止上千吨?你若能去重庆为大蒜找到销路,打开市场,新疆这出口转内销的大蒜定能占领市场,这岂不为蒜农们找到一条生路?”好一番震聋发聩的指点,使我脑洞大开,喜不自胜。便赶紧折回家和妻计议。妻让我赶快往重庆发电报询问大蒜是否有销路及行情。电报发给大妹夫,回电称,销路可,市价3角左右一斤,出口转内销新疆大蒜,价有望每斤四角左右。我和妻合计再三,不图赚多少钱,只要能有销路把大家的蒜销出去,便是大好事。但长途贩运,困难重重,非我一人之力可胜任。首先非要有一位同心协力的合伙人,其次要有资金,其三如何保证货安全运到数千里之遥的重庆?我想“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经过努力,困难皆迎刃而解。找到了一位合伙人,四川老乡刘金合,此人文化不高精明能干;到乡上信用社用土地抵押贷款两万元。随即到乡上办了“自产自销”经营手续,凭此去乌市火车站,订了一节载货六十吨车皮。再用五十元咨询费去气象站了解到十月一日到十日十天天气预报,五至七日有雨。从乌市回奇台便去奇台运输队订十吨拖掛车六辆于十月三日到我们队载大蒜去乌市火车货站。运输问题解决了,随即到乡供销社买装蒜麻袋,一切就绪,便借我两队仓库收购大蒜。刘金何队上收购三十吨,在我队收购三十吨。为把好人情关,质量关,合伙人所在的队由我主购,把质量关;我队由合伙人主购,由他把质量关。收购价每公斤三角,要求蒜头五公分以上,货干。收购价只相当前两年外贸收购二等蒜价格,蒜农也忍痛前来求售。待到十日二日,六十吨大蒜收购完毕,众多未被收购的人,高兴而来,失望而返。我安慰他们:此次若旗开得胜,不用几趟,便会把大家蒜都拉光,大家才等待下次。谁知,首战不利,损失惨重。从三日早上一直等到下午,奇台运输队我订的车没来。当时通讯不便,四号我亲自去运输队催。该队竟然把派车拉货的事忘在脑后。我又急又气,不由心中骂到:“应人事小,误人事大。”五号早上方派车来,六辆车把货装好,已是上午。吃罢午饭,六辆车方始出发,两个队上的人,几乎全来送行,盼此行顺利。如此规模,不需几趟,大蒜都销出去了。当我和合伙人一道押着六辆装满大蒜的车浩浩荡荡出发时,其喜悦豪迈之情,恰似将军率队远征,胜利在望。车队刚到吉木莎尔县境,天飘起雨,我急令车停,用雨蓬把大蒜盖上,六掛拖车,竟有三辆拖车未带雨蓬!约有十五吨大蒜被雨淋,雨浇。我又急,又气,又恨,恨不得把那三个混账司机撕成几块,方泄我恨。这场雨,像刀绞痛着我的心,它浇灭了我心中的希望之火,也浇灭了众多蒜农的希望之火。货运到乌市车站,被雨淋透的十五吨大蒜,我拒收,要未带雨蓬的三个司机把大蒜拉回奇台运输队,尽快处理。三位司机说:“没有给拖车配雨蓬是队上的责任。你有问题找队上”。无论怎么说都要把淋透的大蒜卸下。望着这淋透的大蒜,我束手无策,真是万念俱灰,想死的心都有。莫奈何,我只有诉诸法律。一纸诉状寄到奇台法院,向奇台运输队索赔。一个带了雨蓬姓王的司机说:“老刘,你就认了吧。之前有几家有实力的公司为运输纠纷与我们队打官司,没一赢家,何况你势单力薄”。俗话说:“一颗老鼠屎坏一锅汤”。现今摆在我眼前的是一大堆老鼠屎啊。这盘满有把握的胜局,因奇台运输队的不负责任,全盘皆输。这十五吨被雨淋透的大蒜,竞成了“烫手山芋 ”弃之无处弃,只有硬着头皮,拉到重庆听天由命了。我先乘客车去重庆找买家,由合伙人押车随货来。我到重庆找到大妹夫,带上样品,去了几个区的蔬菜公司,他们一见我带的样品,非常高兴,五吨起售。几家公司共计购四十五吨。处在大阳沟市场的水产公司闻讯也来订了十五吨。交货地址在九龙坡火车站,验货收货后三天内一次性付清货款。我心知肚明,我的大蒜有四分之一被雨淋,这次交易不赔就算走运。像我带来的这种特优大蒜重庆市场从未见过。本可大赚一笔,如今只求脱手就好,每吨本可买七百元,我收购成本加运输费每吨为肆佰元,我便以此定价。货在路上几次掛车,十六天才到重庆,我立即通知订货单位到站验货收货。各单位来验货时打开口袋一看与我带的样品无异,纷纷把货拉回。几个蔬菜公司把货往仓库一倒,发现其中部分大蒜表皮有霉斑,有的表皮变黑,连夜通知各经营大蒜的摊户前来降价处理,两天即把货处理完。我去取货款时他们纷纷抱怨,本来认定此次交易可大捞一笔,不想只挣了几瓶酒钱。均依约把货款付清。水产局把大蒜拉回后,发现大蒜有异,却把大蒜倒在仓库未采任何措施。我去取钱,不给,要退货。我据理力挣,奈何该水产局人多势众,我只得诉至市中区人民法院,追货款。当时国家对个体经营户有政策扶持,官司打了一个月,开庭两次,调解,为了尽快返疆,调解时我稍作让步,十五吨大蒜款陆仟元,我作了让步,只得了五仟。但诉讼费全由市水产公司承担,算是赢了面子输了一仟元。回奇台后立即投入第二场官司。果然该运输队能量大,法院两次传票,拒不到庭。我向法院提出“依法对被告实施拘传”,被告在“拘传”的威逼下,方才就范到法庭应诉。经过了近三个月的数次开庭交锋,在无可辩驳的事实面前,被告终于当庭认输,承认赔偿。我的诉讼标的为一万伍仟元,经法官多次调解无效。最终判决:奇台运输队赔偿人民币壹万伍仟元,诉讼费由被告承担。官司结案,已到年关。赢了官司,输了商机,成百上千家蒜农的希望之火,因三张雨蓬被扑灭了,我的发财梦也破了。不过就在我获得胜诉,拿上判决书出法院大门时,是碰巧,是有意,不得而知,李永林骑着自行车朝法院而来。见了我,二话不说,便让我骑在后座拉到他家中,方知他当上县长后,为我特办指标,阴差阳错未能转正的事。他让我当律师,也被我婉拒。时至今日,我在奇台打官司完胜,他是否知道,暗中助力我也无从得知。之后不久,由他召开的县四级干部会议上,他当着全县四级干部的面大谈特谈我在重庆,在奇台打官司全胜诉的事。闹得满城风雨。来求我写诉状的,写答辩状的,请我代打官司的,甚至请我当法律顾问的,使我应接不暇,疲手奔命。八三年春节前,我的大女婿的姐夫张洪林,在县城奇台镇政府所在地开了一家公司,聘我为副经理兼法律顾问。我提出:给公司签合同打官司,我不要报酬。但我要借公司经营项目单独搞业务,盈亏自负,也不上交提成。协定成后,公司执照可以经营药材,在八三年春季全国药材供销会议在重庆南坪召开之际,我带着公司执照副本与会,与沿海近十家公司订了供大芸合同,每公斤八元,货到验货收货付款。总计订了十多份合同,供二十五吨大芸。我又带着合同与山东某供销社联营,由他们出大芸收购资金,税后利润对半分。八二年奇台药材公司收购价,干货每公斤一元八角。按多年物价趋势,八三年大芸收购价格即使上涨五、六成,最多也是每公斤三元,加上运作成本,损耗,运费,税收每公斤也要净赚四元,一吨净赚四千元,二十五吨稳赚十万元,与山东对半分红,也可净赚五万。半年下来,我们乡的首富便诞生了。收购大芸前夕,我电告山东方面 携十万元来疆足够了。谁也未料到,八三年大芸收购季节到来之时,因药材收购限令取消,关内外大批药材商贩蜂涌而来,收购价攀沿而上。有人竞出价每公斤伍元收购。山东携款人和我去各处收购点看行情,一看,收购的大芸半乾半湿,当时便把我看呆了。照这样收购,这趟生意,不赔过三万、五万才怪。我们又去了木垒,吉木莎尔考察依然如此。我们又去了乌鲁木齐打听,两位回胞家在乌市,他们要我们雇上去南疆代我们采点收购大芸。于是我们四人租车去了以前盛产大芸的若羌。且末一带,找了四家维族人,订了二十吨大芸合同,每家付了五仟元定金,大芸以我们带去的样品为准。俗话说:“隔行如隔山”,大芸挖收,收购季节性极强,过早,大芸太嫩,不行;过迟,大芸心空,也不行。我们在若羌且末等了半月,各交来一吨货,一检查,全不合格。我心中暗暗叫苦。二万元撒出去,收不回来了。去当地法院打官司,法院判明年再交货,交不上,两倍返还定金。我知道,这件事我们也有错,也只有等明年看运气了。回到乌鲁木齐已是六月,不甘心,便到各药材公司打听是否收有现货。若有,做成一笔,也好把用去的定金,花销找回来。沙依巴克区一药材收购站称:他们在库尔勒有现货,不仅有大芸还有鹿角。鹿角我们没有销路,只要大芸,便以每公斤六元的价格与该公司订了供销二十吨大芸的合同。交货期限八月三十一日。对方要求交预付款伍万元,我不同意,要交便是“定金”。对方也许急用款,订合同时,上写明我方交了五万元“定金”。该公司有办公大楼,有库房,有货车,各种证照齐全。合同订后,返回奇台,为公司办事。到了接货日期,我们去该公司接货,去仓库验货,全是过期挖的,外黑内空,没有一吨合格。九月一日我们便一纸诉状将该公司告上沙依巴克区法院。打了三个月官司,法院支持原告的诉讼请求,责令该公司于十日内双倍返还定金,计一十万元。一桩买卖未做成,仅凭合同上交伍万元为“定金”便多拿回来五万,才把这半年多支出去的两万元定金,半年多的花费,总计叁万元的坑填上。这才是一字顶万金。若签合同时伍万元写作预付款,货交上顶货款,货交不上,退回伍万。若如此,我便倾家荡产了。必说叁万,我的家连“万元户”都不是,怎么赔偿?此官司一胜,我在乌鲁木齐、奇台、木垒便小有名声了。伍万元,在当时的乌市至少可买一幢小楼房了。山东供资金方,对来年去南疆提供,追款,不抱任何希望。现能带回原款,加上官司胜诉,再分得一万元,于春节前返回山东。我却将到手的一万元,拿了一半家用。最紧要的是要买一台二十一英寸的彩色电视机。当时,我队已有人之前便买上了电视机,均是九吋、十四吋黑白电视机。我家是首台二十一吋的大彩电。放映之日,我家大房来了四五十人。老书记也在,握着我的手兴奋地说:“刘老师,你成了领头羊。明年我们队至少有一半人家会换上大彩电。真个做梦都没有想到,这辈子还能看上这洋玩意。不但家国事,天下事,尽在其中,那些唱歌、唱戏的名角,也天天见,真比皇帝还享福。”我认识一位老奇台的杨姓朋友,他在木垒县一家私人公司任供销部主任。该公司由一姓章的二十五六岁的青年任经理,能量颇大,与自治区经贸厅挂了钩,成了该厅的供货客户之一。风传我能赢官司,且善豪饮,便力邀我去该公司任职或兼职。真没有想到,我这个连政法大学的门朝南,朝北都不知道的门外汉,竞成了“香饽饽”,奇台城镇供销公司的副经理兼法律顾问未取,却又兼起了木垒这家公司的副经理兼法律顾问来了。南疆大芸之之事未了,在就职前就声明,我只负责与公司签、审合同。因合同而牵涉到案件由我出庭,因我签字认定的合同受损,由我承担一半责任。除此之外,我可办理在奇台城镇公司未了之事。报酬有两种选择:一、年薪制;二、分红制。年薪制,以与经贸厅所订供销合同,对方付的预付款金额百分之一为准;分红制则以该公司年终结算,税后利润十分之一(包括奖金)发给。我选择了前者。自治区经贸厅供货客户多,如各县的外贸局,章的公司注册资金少,仅十八万,因此,前两年给章的公司,预付款均为伍拾万元。章的胃口大,钱越多生意越好做,希望今年能与经贸厅签合同时预付款能至少为一百万元。经贸厅的正副厅长前两年每年春节期间都要带上相关人员,共六七人前来借拜年之机,签订供销合同。经贸厅正副厅长均为维族、善豪饮,不醉不休。前两年来,因主人不善饮,客未尽兴,两年预付款,都只给了伍拾万。今年想要加倍,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便看我了。我幼读《唐诗三百首》,读杜甫《饮中八仙歌》常被酒仙们的豪饮所陶醉。“饮如长鲸吸百川”的左相李适之,“斗酒诗百篇”的李白,最令我心驰神往。希望将来成了不“酒仙”,当个“酒鬼”也好。读小学时便渐渐爱上了酒。我的家乡叙永虽不盛产美酒,可处在美酒的环抱中。郎酒,茅台、五粮液,泸州老窑,皆距县不远,可谓“近在迟尺”。我记得,陶罐茅台,当时一个大洋一罐,我家藏酒窑的酒柜上,最少也有几十罐。逃学看《水浒》一边欣赏醉酒打虎的武松,一边也喝着“茅台”助读。说也奇怪,从未醉过,也无酒瘾。若有酒瘾,那七年“牢狱之灾”将倍受煎熬。当下经贸厅来人,若是一个、两个,把他们“摆平”灌醉爬下,我信心满满。现一来就是六、七个,把他们都“摆平”我却没有把握。怎么办?急中生智,突然想起,某药书上有“地龙解酒,千杯不醉”之说,那我何妨一试。便去药房买了一两地龙(干蚯蚓)焙干,研末,饮酒前取少许,温开水送服,可将酒化为汗液,尿液排出,不伤肝肾。章经理家早早在栏喂了几只大羯羊,专为经贸厅人来,待客之用。初四这天早饭后,两辆“桑塔拉”连司机一共来了九人,从木垒城上而来。经理把他们迎进客厅,献上奶茶,并把我介绍给他们,其中有一位汉族三十多岁,是个处长,负责签约。厨房早已忙开了。先请来客中一位去念经宰羊。中午时分客厅里安放了一张大圆桌,请两位厅长坐了上位,章、杨、我分座上位两旁作陪,其余来客依身份入座。首先用净手壶净了手,约盛半只羊的硕大圆盆,把手抓肉先端上桌,盆中带骨羊肉约有拳头大小。敬过两位厅长,大家便自由抓取醮着料水大吃起来,盆中加了两次肉几乎吃光。撤后,便是卤牛肝,薰马肠,烤羊肉串,孜然炒羊肉,满满一桌,也不吃拉条子,便开始喝酒。酒杯不大不小,可盛一百毫升(约100克)酒,由章经理主陪向二位厅长,来客敬过酒后,酒过三巡,章佯称不胜酒力,便由我主陪。撤去当前酒杯,换上可盛二百五十毫升的大杯,倒满杯,我先干为敬,一口气将酒倒进肚里,再倒满酒,请大家“春节快乐”干杯,为“厅长光临”干杯;为大家“健康长寿”干杯;几杯下来,早有两人爬在桌上。两位厅长和那位汉族干部毫无醉意,于是改敬酒为罚酒,轮流坐庄,划拳定输赢,输家喝酒。几轮坐庄下来,两箱伊犁特曲早已报销,两位厅长各跑了一回厕所,只有醉意却未爬下,我则汗流夹背,湿了两重内衣。主人父亲见状,请稍休息,晚饭后挑灯夜战。几位随从晚饭后夜战未久,都醉倒了,只有两位厅长,不愧“酒战”沙场老将,直到半夜时分,一个吐了一地,一个狂歌乱叫,胡言乱语。一夜未曾安静。当晚,给了喝醉的人每人喝了一碗陈皮葛根醒酒汤,第二天醒来,见了我,不服输,又约再战。如前一天样,从中午一直酒战了十个小时,才把他们放翻,又新熬良姜豆蔻醒酒汤给他们和胃止呕。第三天,酒醒。高高兴兴,舒舒服服,痛痛快快地签了供货合同,预付款为壹佰万元。七天后款果然到账。公司随即给了我一万元佣金。我把钱拿回去交给妻,她眉毛笑成了豌豆角。问我:“你是用酒换来的钱,还是用命换来的钱?小心酒缸把你淹死。”我说“小事一桩,我岂愿用命去换钱”。妻说:“这钱来的太容易,顶在一中当教师十年工资多,有没有后患?”我说:“凭本事做生意换钱,放心好了”。在家承包地上春种刚毕,又赶到奇台镇供销公司给他们忙了几天。眼看挖大芸的季节到了,我便和妻商量,趁秋收之前,我想先去南疆看看,能多少要点大芸准备发到重庆去销,若要不上,我便回重庆去一趟,拜望双方老人。我们的娃儿都长大了,我应回去拜见泰山才是?妻给了我两仟元说到南疆见机行事,反正损失已挽回,不可太计较,做人要紧。我带着去年法院的判决书,先去若羌找给我们挖大芸的人家,不见人。问邻居说这两家人早外出了。我知道是躲债去了,既无心寻找,也无心等待,便去了且末,住在一家河南人开的旅店。把身上带的现金存了一千五百元在该店,便到乡上找到司法干事,由他领我去两家要货或要款。第一家签约人因车祸伤了腿,不能行动,家徒四壁,作罢。第二家签约人,既交不出大芸,也返还不了定金。按法院判决书,他应返给我一万元。家中仅有一台“五五型”拖拉机,司法干事主张,用拖拉机顶款,主人没办法,不吭声。第二天司法干事领了一位买家前来看货议价,以一万零伍佰元成交。一看拖拉机要开走,一家大小九个小孩连同老头一齐来围住拖拉机不让开走。这家女主人于前年因病去世,留下老汉和九个儿女,最大的巴郎二十一岁,最小的七岁。去年签约的定金,挖大芸花得差不多了,今年想组织人去挖又没有钱,一家十口全靠拖拉车拉货挣钱养活,有两个十来岁的小兄妹跪在我面前,哭着对我用半生的汉语说:“不要,不要。”司法干事见状,也束手无策。我一向怕见人哭,见两个没娘儿,这般情景,想起当年我们娘儿五个,朝不保夕的凄凉惨景,不忍心,我便对司法干事说:“拖拉机不卖了,留给他们一家讨生活用。钱,我明年再来。”我心中明白,这不过是找个台阶下。明年来能要上钱吗?幸好,去年赢了“定金”官司,损失已补上,那就放过这一家老小吧。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一家十口,何止一命?归来旅店,店主见我来且末,一无所获,便说且末盛产美玉,我身上带这么多钱,不妨买点带回四川,多少赚点路费,若销路好,今后便贩玉,准能发财。我说好主意。第二天,他赶了一辆毛驴车,把我带到一个靠河的维吾尔村庄,十几户人家,几乎家家院坝上都有若干吨玉石。小的有两三立方,大的有五六立方,多为青玉。这么重的玉石是从别来运来,还是原本就产生这里?若从别处搬来,这么重的玉石怎么能运来?运来又有何用?更奇特的是这些农户的鸡圈旁,农舍房到处都有零星玉石,大小不等。小的如拳头,大的如足球。一位五十多岁满脸络腮胡子的维胞,听说我要买玉,忙从屋内取出一块晶莹剔透的圆形碧玉来,比家中切莱墩子大,说是他爷爷年轻时从河里捞上来的,有上百年了。我一见喜不自胜。我来疆前便知和田美玉为我国四大名玉之首,年幼时仅见过老人们戴的玉镯,今天,真身临玉石世界,大开眼界了。我问玉主人,这块仔玉真卖?他说真卖。问多少钱?他说一公斤拾元。我掂了掂这块毫无杂质的碧玉,差不多四十公斤就与主人三百五十元成交。主人也高兴顺便从墙角取了四块羊脂般的白玉送给我,每块三四公斤不等。回来,河南人告诉我,且末一带盛产美玉,可惜市场未开,这儿的玉远不如南阳玉值钱。晚上店主人的一位亲叔父来店求我带他们叔侄俩到四川农村给他这位老右找个伴。此人个子不高,约1米六五左右,原系河南某大学二年级学生,五八年定为右派不服。逃亡新疆。七九年改正,现积攒了点钱,想找个老伴。听说四川女人能干,加之,我要去四川,正好一路。当时且末到库尔勒没有班车,只能搭返程货车,随即去货栈联系。第二天有五辆货车出发,现有四辆未带人,我们三人各联系了一辆车,当晚把碧玉用薄毛毡包裹好,第二天早早去了货栈。我订的那辆货车驾驶员是位二十来岁的维族小伙。我顿时觉得年轻人开车毛躁,当机立断换了一辆车。开出货场,我们四辆车在前,那小伙开的车在后,一路向若羌而去。到若羌停车吃早饭时,一直未见最后一辆车来。饭还未吃罢,从且末方向开来一辆车,告诉我们有辆车在离且末十五公里处翻车了,司机重伤,救护车已将司机拉去医院。我惊出一身冷汗。祖宗保佑,逃过了这一劫。河南人对我打趣说“你放了一家,十个人的生路,老天也放你一条生路。”真有天道吗?饭后上车去库尔勒的路上,我分明感到心紧张得“咚,咚”跳个不停。车到库尔勒,立即买了库尔勒到重庆的通票。进站时,十公斤以上的玉石,不准携带上车。河南老板说,那就去找人把碧玉切割成四块带走。如此一块绿月亮,我岂忍心切割?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乌鲁木齐玉雕厂有人就在车站附近收购带不走的玉石。收购人员一见,眼睛都发绿了说:“好一块无瑕美玉,许多年没有见如此玲珑剔透的碧玉仔”,我便忍痛卖掉。想贩玉发财的梦又碎了。岂知,没过一年,玉禁令解除,一批敢于吃螃蟹的人到南疆经营原玉,经营玉雕,个个都成了亿万富翁。我却一无所知,与玉失之交臂。时不济兮可奈何!【敬请关注下期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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