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啊,今生的债我啥时还

妻啊,今生的债我啥时还?

文/沙漠里的天

(1)

凛冽的北风狂卷着鹅毛般的大雪,雪花成团地飞舞着,飘飘悠悠降落人间,眨眼功夫,给这荒凉的冬天世界,穿了一层厚厚的棉衣。

香芹一个人躺在硕大的床上,夜变得有些凄凉。

丈夫浩宇已被关进监狱几个月了,她还没去看他。

两个孩子都已经参加了工作,有了自己的家庭。

周日有时拖家带口回家热闹一下,有时个把月也不回来。

挺大的院子,香芹成了守家奴,为那些花花草草修枝剪叶。

一个人的日子过得很悠闲,可是别人哪里知道香芹心中的那份苦痛啊!

(2)

香芹和浩宇是相亲认识的。那时候,她在镇上的毛纺厂上班,有自己的收入。浩宇是个会手艺的泥瓦工。

结婚后,婆婆公公身体不是太好,三天两天住院。生下大女儿时,浩宇就劝她“芹,你别上班了,在家照顾好我们的孩子,我一个人好好干,日子困难不着!”

香芹有些不愿意,她知道,一个女人,如果没有了经济收入,会被婆家人看不起。

但是想到孩子让保姆照顾,有些不放心。所以一咬牙,自己就放弃了工作。

浩宇很上进,几年功夫,就开始承包工程,成捆的钞票往家拿,香芹喜滋滋的为浩宇生了二胎,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成了一家人的宝贝。

一边照顾有病的婆婆公公,一边照顾两个幼小的孩子,香芹每天脚打后脑勺,忙得没时间打扮自己,由一个青春靓丽的少女变成了蓬头垛面的大嫂。

(3)

古语讲“穷思钱,富思淫”,有钱的浩宇出轨了。

紫妍是南方来的卖茶女。在镇子开了间茶屋。浩宇有事没事总喜欢去那里泡茶。

说是泡茶,大家都知道,那里是个“鸡”窝。经常会有满面春风的男人出入。

听邻居们七嘴八舌的议论浩宇包养了紫妍,香芹做梦也不信,“我们家浩宇可不是那样的人,他对我好着呢!”

嘴上虽是那样说,香芹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泪在眼里打转,一种苦涩的滋味在喉咙里翻滚。

“叮铃铃”,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了正在给孩子做饭的香芹。

她用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油烟的手,迅速的抓起电话机在耳旁。

“您好,这里是乡镇派出所,你的老公浩宇嫖娼被抓,请你来所里交5000元罚金,然后把人领回家!”

她把孩子和老人交给邻居照顾,匆匆忙忙地翻出浩宇给她的钱,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派出所走去。

满天的星星在蓝色的天幕上眨着疲乏的眼睛。香芹的心像被万只毒蝎攀爬,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这个该天杀的,我整日伺候老人,养育孩子,就想过点安稳日子,一家人平平安安,幸幸福福地活着,你怎么过过就行妖呢!”

(4)

派出所的灯光璀璨,大厅里安静肃穆。几个带大盖帽的工作人员收下了香芹带来的罚金。

浩宇和那个南方茶妹一前一后走出那扇门。香芹的心翻滚着,有一种想跑向前狠狠地揍他们一顿的感觉。

拳头攥得咔吧响,牙齿咬的咯吱叫。

浩宇用那双愧疚的眼睛望着香芹一句话也没说。

香芹回转身坐上出租车,一口气跑回家,气得趴在炕上大哭了一场。

浩宇回来,看见香芹正在收拾衣服往背包里放。

“你这是想干啥?”浩宇扯开喉咙问。

“既然你不好好过日子,我们离婚吧!我只带走几件衣服,家中的一切都留给你!”香芹不甘示弱地说。

“你生在福中不知福,我缺你吃还是少你穿了?愿意走你就走!去了穿红的就来挂绿的!”浩宇怒气冲冲地说。

浩宇和香芹的吵闹声惊醒了两个熟睡的孩子,他们围到香芹的怀里,吓得哇哇大哭。

住在对面屋的两位老人,手杵了拐杖,战战兢兢的来到他们面前。

公公举起拐杖向浩宇打去,婆婆拉住香芹的手,一边安慰香芹,一边哀求香芹不要走。

“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啊!”老人凄惨的哭声让香芹的心都碎了。

浩宇躲过爸爸的拐杖,敏捷得跑出家门。

(5)

香芹安抚好老人,又轻轻地拍着两个孩子进入梦乡。

黑夜好长,从没有过的失望在她心底升腾。

要不是老人和孩子拖累我,我自己能赚钱养活自己,不用受他的气。香芹暗暗地想。

可眼下,扔掉生病的老人和没长大的孩子,她无论如何也舍不得。

日子就在她的哎叹中过了一天又一天。

浩宇隔三差五回家,但是一想到他和别的女人缠绵的样子,香芹的心里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再也没有刚结婚时的激情。两个人的心越走越远。

看到两个懂事的孩子聪明伶俐,香芹的心有少许安慰。

她一边伺候婆婆公公,一边辅导两个孩子的功课。

每次考试,孩子都会捧回奖状给她,让她无限欣喜。

(6)

时间变换着四季,不知不觉间孩子都已考上了大学。

婆婆公公在同一个冬天,带着感恩的心离开了人世。

浩宇家中没了牵挂,一个月两个月也不回家。回家了也是看看就走,几乎不再留宿。家成了名存实亡的空壳。

香芹也无所谓,反正自从孩子们去远处读书,香芹就学了绣花技术。每天在一针一线中消磨时间。

看到自己亲手绣出的花草虫鱼,栩栩如生,心中那份落寞孤寂被小欣喜冲淡。

她就想这样守住这个家,让孩子们在外面飞累了有个温馨的港湾。

世间的事从来都没有想象的那么完美,也不会因为忍让会风平浪静。

浩宇又和他工地做饭的马寡妇住到了一起。

说起这个马寡妇,是个风流女。年轻的时候就是一只挂牌的鸡,看到马老板做生意有钱,就

嫁给了他。

年轻纵欲,婚后连个孩子也没生,马老板看见别人家的孩子蹦蹦跳跳,心中烦闷,每天以酒为茶,不醉不休。刚好村口有个水塘,不知怎的他愣是掉在水沟里淹死了。

马寡妇很会哄人,浩宇像吃了罂粟一样,每天缠绵在她的床上。

赚的钱不给工人开工资,全都陪马寡妇吃喝玩乐。

(7)

听到乡里乡亲的传言,本来就濒临灭亡的婚姻,仿佛并为给香芹带来多少波澜。

“宁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那张嘴。如果当初不听浩宇的话,留在家中照顾孩子和老人,说不定自己的生活会比这好!”香芹辗转反侧地想。

她拿起手机,拨响了浩宇的手机。

浩宇懒洋洋地拿起手机,不耐烦地说“有啥事?”

“我想好了,我们离婚吧!余生我想为自己活!”香芹平静地说。

躺在浩宇臂弯里的马寡妇听到电话里的声音,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响亮地在浩宇那充满雄性的厚唇上亲吻了一下。然后香芹的这端就是听见他们浪荡的呻吟声……

泪在她的眼中打转,愤恨在她的每个细胞里增长……

(8)

飘飘扬扬的大雪掩盖了广漠大地的混浊。香芹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民政局走去。

当她走到民政局的大门口时,一辆黑色的轿车从她的身边慢慢划过,路上压过的车痕发出疼痛的哭声。

车里坐着妩媚妖艳的马寡妇,手上,脖子上和耳朵上金光闪闪的被各种首饰点缀着。

香芹拍打拍打身上洗得发白的浅蓝色风雪衣,用她的皮肤粗糙的手理了理漂浮的黑发,一脸平静地和从车上下来的穿了皮衣的浩宇走进民政局的大门。

绿色的离婚证在工作人员的手上填完盖章,浩宇的心口突然震撼了一下。

他突然站起身把香芹紧紧拥在怀里,泪喷薄而出。不是悔恨的泪,也许是怜悯,也许是愧疚……

香芹冷静地推开他,用明亮的眼望着他“保重,要好好的!”转身离开他,脚步并不觉得沉重……

雪还在漫天飞舞,像三月的柳絮,落在她的发间,撩拨着她内心地翻滚。

这么多年,自从和浩宇结婚,她就丢掉了自己。老人,孩子,一个都舍不得丢下,可是他们……

老人满意的离开自己去了天堂,孩子考上了大学有了自己的家和工作。

最牵挂的丈夫似乎也有了归处,她的心一片空落。这种空落仿佛让她释然了,从今之后可以只为自己活!

路边的梧桐树虬曲的枝条被雪包裹着,像一树树串了串的白沙糖。沙糖里面的叶芽含苞,正酝酿着下一个春天。冬快要过去了……

(9)

浩宇离婚了,风流成性的马寡妇梦想着这次终于不用漂泊了,可以有个安稳的家了。

梦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因为浩宇吃喝玩乐,拖欠工人工资,再加上偷工减料,他的工程坍塌,造成工人受伤,浩宇被带上冰凉的手铐,等待他的将是漫长的牢狱生活。

马寡妇听到事发后,连夜坐上了南去的火车,不知道会在哪个城市还会多一个站街女。

新年的鞭炮声震荡在空谷,璀璨的烟花照亮了万家灯火。

S市的监狱内,隔着厚厚的玻璃窗,浩宇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孩子,回家后要好好照顾你的妈妈,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妈妈,我欠她的太多了,不知道今生还有没有机会报答她,如果有来生……哎!”

浩宇望着一双儿女,心潮翻滚,泪在脸上无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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