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柏福荣!
作者:王雪峰
2013年2月2日,柏福荣在西安为陕西富平乡友会表演秦腔清唱
富平剧团老艺人、国家二级演员柏福荣,昨天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也离开了他钟爱了大半生的阿宫腔表演艺术。
认识福荣老兄,是在五十四年前的1967年初秋。
当时,我在富平农机校这个全县唯一的省级学校担任文艺宣传队队长。全校学生分别来自铜川、临潼、渭南、蒲城、富平、潼关各地,配备的师资队伍也是高标配制,300多名的师生队伍在全县可谓是人才济济。
1967年,因为时处文化大革命时期,富平县剧团照例分成了两个群众组织。柏福荣所在的组织叫“红艺军”。因为要准备“文艺下乡”,去给全县贫下中农进行文艺演出,而红艺军人数欠缺,就通过县群众组织的领导、我下厂实习时的师傅于宏才向我们求援,希望能够派人支持一下。
我当时所领导的校文艺宣传队,那时基本上是不介入社会派性活动的,但因为是支持文艺下乡,为贫下中农演出,就临时停止了校队的排练,让刘君玉、赵冬梅、刘淑莉、郑菊梅、杨百锁、耿国共、刘立升、朱智岳8位男女队员和刘志必(二胡)、党宁安(二胡)、吴荣(板胡)、王伟民(笛子)、何新友(笛子)5位乐队成员去到县剧团参与节目排练合演。
在和县剧团艺友一起排练的日子里,我第一个认识的就是柏福荣。因为他当时在县剧团担任着队长的领导职务,与剧团交换意见和安排节目排练,基本上打交道的是我们俩。同时,在县剧团的男演员中无论长相和演艺水平,柏福荣都显得十分出众,他又是西安人,十分健谈。我们两个那时相处,可以说是无话不谈。
交谈之中,得知福荣老家在长安县甘寨村,他是1940年4月出生,大我8岁。他1954年考入西北戏曲研究院(现陕西省戏曲研究院)训练班学艺,1956年被分到富平剧团工作。他主攻角色是花脸,练就了吐暗火,耍牙等特长,在秦腔《赵氏孤儿》和后来改为阿宫腔的《王魁负义》等剧目中饰演主要角色。
我祖籍富平流曲香炉村(今昌宁),1948年3月生人。解放初期,实行公私合营,我父亲在同官县(今铜川)联合张志英、康兆瑞等4个股东共同出资,在城隍庙的基础上修建了铜川北关剧院,并担任了剧院经理。
记忆中的铜川市合并后秦剧团分为三个团,同官县剧团是西安原来的蓝群社,改为铜川市秦剧一团,耀县剧团改为秦剧二团,富平县剧团改为秦剧三团。一团团长是陈振民,张慧霞主演的《三娘教子》是经典;二团团长是陈仁义,经典剧目是《下河东》;三团经典剧目则是《安安送米》和阿宫腔《王魁负义》。
1958年,同官县、耀县、富平县“三县合一”成立铜川市后,三个县的剧团经常在北关剧院轮换演出。所不同的是,铜川作为一个以煤为主的工业城市,还多了一个铜川市豫剧团。
我的童年是在北关剧院泡大的,作业是在舞台下的座椅上写完的。剧院无论演出戏剧、电影,包括西安当时著名的周化一魔术团,我基本上是一场不少。所以,提起柏福荣并不陌生铜川北关剧院,而且我们多了许多谈不完的话题,而且越谈越近乎。
记得是和富平县剧团一起排练节目的第三天上午,利用排练休息间隙,柏福荣特意领着我去了剧团舞台后边,把藏在幕布后面墙上的镜框让我看,说那是他1961年3月14日随富平县剧团前往北京怀仁堂汇报演出《王魁负义》后,国务院副总理、富平乡党习仲勋和陈毅、周扬等领导亲切接见他们的照片。因为他演出后没有卸妆是花脸判官,在照片上显得格外醒目。
说到这一段难忘的历史,柏福荣眼里闪动着激动地亮光。
文革期间,这些古老的历史剧目成为批判的对象全部禁演了,县剧团和全国文艺团体一样,开始移植革命样板戏。在八个样板戏中,其中7个剧目中柏福荣都饰演了角色,象彭霸天,胡传奎,鸠山等反派人物,他都演过。
左面是在《王魁负义》剧目中饰演判官的柏福荣
通过在一起排演的日日夜夜,我们与柏福荣和县剧团的演员们结下了难忘的友谊。
为了支持他们演出,我把校文艺宣传队的刘志必、王伟民、吴荣等几位乐队强手留在了县剧团。他们在留用的近一年时间,为当时的文化下乡做出了不少努力。同时,我也从剧团朋友身上学习到了不少舞台调配、体型表演、角色化妆、服装搭配、灯光调配、道具制配等专业知识,为我次年分配到国营西北第一棉纺织厂文艺宣传队接待外宾和参加省市文艺汇演、企业年度汇演,打下了良好的舞台和演艺基础。
1968年12月,为了适应“备战备荒为人民”,应对苏修陈兵边境“准备打仗”的形势要求,陕西省革命委员会专门成立了“陕西省大专院校毕业生统一分配办公室”,我和同学们离开富平,走向了不同的工作岗位。
1969年春节拥军演出后,我从咸阳回富平老家探亲,路过县里时,还特意去了趟县剧团,看望了福荣老兄他们一趟。
再一次与柏福荣相逢,已经是时过境迁后的半个世纪了。
2013年2月2日,陕西富平乡友会在西安召开联谊会,我特意从深圳赶回来参加。当时,中国民俗摄影协会西部工作站富平会员联络处主任、富平人网站站长孙文雄特意向我引荐了柏福荣,并让他把那副用作表演的獠牙让我看。
我与福荣握手后各自简单作了自我介绍,可能是年代太久和长期失联的缘故,他并没有认出来是我,我也没有当面揭秘那段封尘了的合演往事,心想等到会议结束后再好好叙旧,再好好聊一聊我们所熟悉的王天易、乔康凱,叙一叙分别后的红艺军艺友各自的情况......。没有想到,那次相逢所失去的,竟是再也无法挽回的相认机会。
一晃九年过去,音容笑貌依然留在脑海里,希望再见福荣兄,他却已撒手人寰。
......
福 岛白鹤驾君去,
荣 归故土安初心。
福荣兄,一路走好!
王雪峰
2021年8月4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