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冬:野钓(外一篇)| 品读

野钓(外一篇)

邱冬

初春,天气依然有些冷,池塘边的芦苇尚未返青,杨柳却发出了嫩嫩的新芽,风甚小,水面微皱。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将厚外套脱了,鞋也脱了,四仰八叉地躺干稻草上。稻草是去年秋天收割的,经过了秋阳冬雪,柔和干净。蚂蚁尚在窝里,苍蝇、蚊子也未成虫,没有这些虫类干扰,在春阳里,躺在田野里的干草上面睡觉,是一件很惬意的事。

这样的天气最适合野钓。

趟过短暂而稍显寒冷的南方冬季,年乐融融间,猝不及防,春就来了。初春,水中大量的藻类、浮萍开始孕育,这些是鲫鱼喜爱的食物。不光为吃,此时也属鲫鱼交配产子的季节,怀孕的母鲫会本能地选择水草丰富的岸边产卵孵子。

在枯萎的芦苇丛边洒下少许用烈酒浸泡过的细米,不用急着下竿,一切都可以慢慢来做,初春的鲫鱼不会那么快就进窝吃食。躺在干草上,点一根烟,在烟、草的香味中,仰望头顶湛蓝的天空。待到烟尽,还可以去塘边转悠一圈,看看田野里星星点点的花草,它有一个好听的学名叫紫云英;看看油菜花黄色的串串花蕾,想象不久的将来,这里将是一片灿烂花海;看看杨柳的柔枝在风中轻轻摆动;看看路上的枯草,惊喜于草丛中新冒出来的绿……..

回到钓场,看见窝里泛有星星点点的气泡,此时可以穿钩抛竿了。钓饵最好用细细的红蚯蚓,整条贯穿于钩,入水,蚯蚓尚在徐徐蠕动。不一会,忽见浮漂一顿,不急提竿,静下心,盯紧浮漂,但见其上下起伏数次,此时手仍不能动,这是鲫鱼在啄食,一有动静,鱼即受惊逃脱。待到浮漂大幅度下沉或者升起,立即提竿,一条大白鲫沉甸甸挂在钩上。摘钩在手,感觉鱼重约半斤,心喜之,抽烟庆祝,用烟盒比较鱼长,发照片到朋友圈,迫不及待将鱼获和喜悦与亲友分享。

这个上午,收获颇丰,获鱼二十余尾,尾均三两以上,清一色银白大白鲫。

这个上午,什么都不去想,什么也不用去想,尽情收获钓鱼带来的闲情逸趣。没有丝竹案牍,只有青山绿水,没有城市车流,只有田园清风,这种快乐真的难得拥有。

看来我离五柳先生的桃花源不远矣。

让床记

女儿六岁时,依然很恋她妈,每天晚上须和母睡,睡必搂抱,兼伴一习惯——摸奶,妻每责之,言女夜里扪奶不放,易胸闷气短。女每被责,皆坏笑曰:人家喜欢你哈。

妻子很想我出面做女儿工作,让她分床睡,我嘴上应允,实际却没有付诸行动。之所以这样做,并不代表我心里支持女儿,我是安有私心的,那就是我想一个人睡。这其中原因,男同志想必都晓得——自由。与妻睡觉,一不准玩手机,二不准看电视,甚至不准看书,因为大冬天看书,难免不让被窝里钻风。发展到后来,睡觉什么姿势,衣服该穿多少,脚该怎么摆放等等,都有严格的规定,心里甭提多憋屈了,睡个觉尚且有这么多的约束,平日里的自由就可想而知。悲催啊,男同胞们,如若单身,哥恭喜你,奉劝你一定要坚持到底,一个人睡觉多好啊,床、沙发,高兴睡哪就睡哪,电视开着、手机开着、各种书放床头,一会儿巡视几个台、一会儿和朋友开开玩笑、一会儿翻翻书,那种随意的舒适,绝对值得你拥有。

冬去春来,转眼一年即过,女儿已是七岁了,仍然和妻睡。

春天的某一天,因为酒后和朋友打麻将,妻又和我闹僵了,相互不理,冷战多日。这样好,冷战的日子自由。

一夜雷雨,女儿洗刷完毕,即一个人默默上楼。我照例卧在堂厅沙发上,看书,女儿路过上楼梯时,悄悄趴在我耳边,说:爸,今晚你和妈睡吧。话毕,一道豁亮的闪电划过,窗外瞬间赤亮,吓得女儿赶紧从楼梯上窜下,钻到我的怀里。我知道女儿是怕雷的,幼小时候,瞎吵,便吓唬她:雷公来了,所起的作用绝不亚于吓唬别的孩子所用的警察来了。这么想着,便笑了,搂住她问:还到楼上去睡吗?女儿正犹豫,妻子夹着被子也出来了,一句话不说,只是望楼上走,那意义很清楚,是要陪女儿上楼睡。女儿却飞快的跑进楼下的房里,呯的一下关了门,喊道:妈,我已经大了,我想一个人睡。

妻子敲门,女儿不应,妻子无奈,只得上楼去睡,我亦很被动,若再坚持睡在沙发上,恐有愧于女儿做出的牺牲,恐破坏整个家庭的安定团结,于情于理都不容。

深夜,雷声越来越大,女儿最终还是害怕了,在楼下拼命哭,喊我和她妈,我们黑灯瞎火的跑到楼下,看见爱俏的女儿坐上床头,头发蓬乱,大放悲声,看见妻子,一头便扎了过来,哽咽着说:妈,我怕,不要离开我。

亲爱的女儿,我们怎么舍得离开你呢?只要你愿意,我们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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