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春红:继红之死 | 就读这篇
继红之死
马春红
认识继红的时候,她被排斥在我们这个圈子之外,没有人愿意和她一起玩。因为她的鼻子那里有黄色的某种东西,在我们仅有的认知里,那种东西是会传染的。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大家开始接纳她了,但是她却成了被欺负的那个,处于一种弱势的地位。当然,这种“弱势”,只是我的认为而已。事实上,她每次都会很“凶残”的把欺负她的人欺负回去。就连那些男孩子也在她的手里讨不到好处。久而久之,大家便都知道她是“惹不起”的。
我和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玩到了一起。只记得那时候她总是来我们家找我,慢慢的,熟悉了之后我也会去她家玩。
有一次我已经把她家很脏很乱的炕都收拾好,准备玩“当亲亲”(这是我们方言里的说法)的时候,她妈回来了,把她吼了一通之后,我们的想法也夭折了。
关于她的身世,据说是捡来的,是她姐夫的什么亲戚家的孩子。虽说不是亲生的,但是一家人都很惯她。据我了解,她也知道自己是捡来的这件事情,但她对此事心里好像也没什么想法,就是人家所说的没心没肺的那种人。
继红这个女孩,性格是偏向男生的那种。特别狠,对自己,也对别人。
我的记忆里关于她的部分,全都是我被她欺负。我们俩每次打架我都打不过她,两个胳膊被她掐的一片青一片紫的。
每次打完架过后,她就厚脸皮的来我家找我了。所以我被她欺负了,还总是和她玩。
像所有的玩伴一样,我以为我们会一起长大的,要是不发生那件事情的话。
那是一个阴天的中午,我回到家里的时候,听到了继红死去的消息,当时她已经被卷在了一片破席子里,准备拿去掩埋。
我从别人的谈论里,了解了整件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果。那天早上,她偷了邻居家商店里的钱,被人发现了。她妈气的骂她,言辞颇为激烈,说了一句“你去死吧!农药在门后面。”结果大概谁也没有想到,她就真的喝了。
她走的竟是那样决绝,并以如此惨烈的方式。后来我每每会想,继红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又是以多大的勇气喝下那农药的。这件事情,要是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是这种结果。因为她的性格里,存在着极为刚烈的因子,往往这样的人,在一些大事上,都不会给自己留有余地。
她的死,曾经很大的震撼到了我。十几年过去了,这种震撼使我一直都记得她。大概,永远也不会忘记。
她死了之后,她妈跟着她姐去了兰州,两个哥哥也都离开了,并且再也没有回过他们的家。一年又一年,他们家的房子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倒塌着,而且每一场雨过后,我都会觉得那房子马上就要塌了。
不知道从那以后,她妈妈过着怎样的生活,她又是否曾为当年的事情而后悔。
往事如风而逝,我只知,死去的,那是我童年的玩伴。
马春红,一个自由,散漫而随性的文艺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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