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故乡的水口
故乡的水口
水口、五猖庙、宗祠，是古徽州村庄的三大标配。五猖庙大多已毁，宗祠也已没落，惟有水口那苍天的古木还郁郁葱葱的焕发着旺盛的生命力。
谈起水口或许很多人都很陌生？在徽州，乡民大都聚族而居，首重风水。村庄必须依河或依溪而建，在村口的溪边或河边都会筑坝并在坝上栽种长青树木。这些树木只能栽只能养绝不准砍伐，是为水口。水口关乎一村的风水，只要是有一定年份的村庄水口上都必然是古木苍天。我的故乡有一个非常诗意的名字叫“云雾川”，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小村庄。小村庄坐落在四山环绕的小盆地里，终年云雾缭绕先民在此生养休息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我们村的水口不大，但一样也是古木苍天。它是我们世代繁衍，生息成长的乐园，也见证了村庄千年的风雨变迁。
在千年水口下我们世代传承，生生不息。据说在明代嘉靖年间，我们叶家出生了一个命运多舛的小女孩。女孩出生后没多久父母便双亡了，就由她的哥嫂将她抚养。当小女孩长到十多岁的时候，长了一头的瘌痢疮，头上一根头发都不能生养。哥嫂便十分嫌弃她，将她赶出了家门。小女孩十分无奈于是就栖息到了水口下，靠乞讨为生。渴了就饮水口下溪水，脏了就用水口溪下的水浆洗。天长日久水口的水居然治好了小女孩的瘌痢疮，头上长出了一头乌黑的头发，丑小鸭变成了美丽的白天鹅。刚好邻村的教书先生许国路过水口，看到了这个灵气的姑娘便将她娶为妻子。许国娶了叶氏为妻后马上时来运转不久就考取了举人。在叶氏的辅佐下许国的仕途极为顺利一直做到了礼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太子太保，成了一代帝师。皇帝在感恩这位老师的时候了解到居然有这样一位贤能的师母并特别分封叶氏为“一品诰命夫人”。“一品夫人”成了水口下最励志的故事，激励了一代又一代的叶氏族人。
水口是有灵性的，水口也见证了母亲对我深深的慈爱。我的母亲是一位非常不容易的农村妇女。年轻的时候，在“妇女也顶半边天”的生产队年代，她和村里人一起开矿/造窑/烧石灰。结果在一次烧窑敲煤块的时候，溅起的小煤子打伤了她的右眼，从此右眼几近失明就靠左眼生活了。到了80年代农村的生活条件慢慢的好了起来，农民也纷纷造起了新房。房子的布局也不局限在水口以内了，为了开拓更好的生活空间，人们便把房子造在了水口以外。造栋新房子对农村人来说可是件大喜事，那是要好好庆祝一番的，庆祝的方式之一就是请村民看场电影。在那年代有场电影看别提多高兴了，我们小孩子是一定要去的。
有一次我和堂哥堂姐去水口外的人家看电影，电影真好看我们看了很晚才散场。堂哥堂姐见太晚了就把我带到他们家睡觉去了。母亲却一直在家等怎么左等右等也不见我回家，实在放心不下就打着火把去找我。结果在路上一阵风把火把给吹灭了，在那个漆黑的夜晚母亲是根本看不到路的。到了水口的桥上一不小心就掉到了桥下的小溪里去了，虽说冬天的小溪没有水，但到处是硕大的石块。现在想想真有点后怕，我也不知道母亲是如何从桥下爬上来的。在水口处她就一遍遍的呼唤我的名字。虽然我在堂哥家睡下了，但我总感觉母亲在水口找我。硬是要起来去水口看看，果然在水口找到了自己的母亲。我想是水口有灵，让爱传递吧！
我们小时候最喜欢秋天的水口了，水口到处都是苍天的古木，这是祖先一代代传承下来留给后人的。到了秋天这些古木的种子就会成熟，待到秋风起就纷纷落到地上。于是村里的小孩就会自觉的背上背篓去捡种子，大家还会进行捡种子比赛看谁捡的多。捡的多的人还会得到家长的表扬和奖励。因为这些种子经过大人们的浸泡/研磨/去渣/沉淀就可以变成美味的“种子豆腐”是一道绝佳的菜肴。其实长大后我们慢慢的理解了大人们为什么要我们去捡种子并形成传统，不仅仅是为了餐桌上的一道菜肴。而是告诉我们如果遇到饥荒年代，这也是解决生存的口粮。细细思之不得不感恩先人对我们的良苦用心。
随着时代的变迁，很多人家都迁出了水口，水口内的古村庄也在一点点的衰败，但水口留给徽州人心中的那份情感却历久弥新，永难忘怀。
插图\叶存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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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叶震霄， 1980年生于安徽徽州，企业主管，爱好文学，偶有作品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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